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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文少然?发生了什么事?
听向幼薇言语迟疑,向幼蓝心中惴惴难安,顾不得脏掉的纸张连忙问道:「官差?他怎么了?莫非是受了伤,还是惹了官府?」
天气回暖,又到了每年漕粮生意大盛的日子,也是各家商户枕戈待旦的时候。
青帮与向家不同,向家走的是正经生意,凭藉官府照拂多年来稳稳当当,可青帮走的都是些险路,结交的是江湖好汉,与官府的关系也有些紧张,尤其近几年,青帮帮主年老昏花,仗着多少年走出来的经验有些仗势欺人,就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畿乎双方每一年都要冲突上几回。
「大姊别急,官差是来见爹爹,不关青帮的事情。」
「那就好。」向幼蓝松口气。
「可是,大姊……」看向幼蓝安下心来的模样,向幼薇几乎要忍不住心疼的掉眼泪,她的姊姊从来都相信文大哥,可眼下这消息会让她心碎吧!她只是恰巧去书房找爹爹议事,压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看二妹一脸难过,还有些愤怒,向幼蓝的一颗心又提起来,「到底怎么了?」
「他要订亲了,文大哥要订亲了!」
「谁要订亲?这是好事呀。」向幼蓝轻声一笑,可很快那个笑容就僵在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好半晌,她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文大哥……要订亲了……」向幼薇喏喏开口。
事实上,不只向幼蓝受不了,就连向幼薇都有些难以接受,文大哥,文少然,那个她从来都以为可以是姊姊托付终生的大姊夫,竟然有一日会辜负大姊!她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她之前还羡慕着他和大姊之间的情深,从不曾想到之后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少然要订亲了,结亲的是青帮帮主的爱女冯玉墨。
脑海一片空白,向幼蓝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是在向幼薇惊恐的目光中轻笑。
他订亲了?薇儿一定是在骗自己!不可能的,就在前些日子,自己第一次向他要诺言,这个男人还信誓旦旦的说绝不辜负,可现在,他要订亲了……多好笑!他订亲了,那个将要嫁给他的女子却不是自己!
「我要去见他。」斩钉截铁的开口,向幼蓝恍恍惚惚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刚走出两步,已经一个虚弱倒在地上,眼前只看到向幼薇惊慌的表情。
迷蒙中,有一个身影一直在眼前晃荡,还有人一遍遍唤着自己的名字,可是她真的不想醒,宁愿就这样睡去。
「蓝儿,蓝儿……」
「姊姊,大姊,大姊……」
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多,刺眼的光亮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眸,随即看到爹爹担忧的脸庞,床榻边还趴着哭泣的三妹。
「别哭。」向幼蓝艰难地抬起手抚摸三妹的手,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我只是太累昏倒了,别担心。」
看到爱女醒来,向老爷高兴得胡子都要翘起来,可不知想起什么,又有些尴尬表情在脸上。
「爹爹。」向幼蓝示意二妹扶着自己超身,有些不解的问道:「我昏了多久了?」
「半个时辰了。」回应她的是向幼薇,脸上表情也是奇奇怪怪的,「大姊你别随意乱动,小心身子。」
「哪里就这么娇贵。」向幼蓝笑笑,想要起身却一个虚弱又倒下去,幸好向幼薇手快抱在怀里,倒是吓得向老爹惊呼一声,一头冷汗。
「我怎么了?」身体无力得很,倒像是饿了几天几夜没吃饭的模样,向幼蓝惊诧。
「大姊,你忘了?」向幼菡怯怯的开口:「你听到文大哥订亲的消息就昏倒了……」
「闭嘴!」向幼薇横眉低吼一声,看着小妹的目光中带着警告,「大姊,你先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做什么对菡儿这么凶,我记得那件事。」向幼蓝顺从的躺下,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文少然订婚了,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怎么能忘记?那个和自己山盟海誓的男人对自己说着时机未到,却在另一边与别的女子订亲,何其可笑!
「薇儿,你们出去,我有事要讲。」向老爷摆出一家之长的威严下命令,看看姊妹三人离开,这才又重新坐在床榻边的木凳上,脸上是难以言诉的尴尬。
「蓝儿,那事情爹爹其实早就知道了,一直没敢告诉你,他也许有自己的难处,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别太难过。」
「我要见他!」有泪滴滑落脸颊,向幼蓝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爹爹会帮你安排,只是……只是,蓝儿,你可千万不要动气,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向老爷咳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爹爹你今日怎么了,我身体一向很好,您这样担心,莫非我要死了。」痛到极致,倒觉得不是那么难以面对,向幼蓝苦笑。
「胡说,别乱诅咒自己。」端起一旁的茶杯匆忙喝一口,向老爷咳咳嗓子,「蓝儿,你是……有身孕了!」
「小姐,二小姐从东来居传话,说有急事找你。」小心翼翼搀扶向幼蓝起身,青玉轻声说道。
抬眸看她,向幼蓝皱皱眉,「有什么事儿非要去那里不可?」
东来居这间酒楼是向家产业,虽是自家的地盘,向幼蓝姊妹去那里用饭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则不喜见外人,二则没必要因为一顿饭让掌柜活计忙前忙后伺候,可现在听到向幼薇让她去那里,心里不免有些奇怪。
「二小姐说她脱不开身,事情也急。」青玉目不转睛看着向幼蓝,努力游说,眼神中却有一丝心虚。
「有什么急事呢,非要现在去?」
「很急很急的事情!」
「好吧。」犹豫半晌,向幼蓝终于点头答应,再看看青玉眼观鼻、鼻观口的谨慎模样,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明知她身体不方便,有什么事非要去外面见面,她倒要看看这二人玩得什么把戏。
既然要出去,当然要好好收拾一番,青玉把这句话念叨十几遍,双手更是不停地在首饰盒中翻腾,企图找出能让她满意的首饰。
百无聊赖看着青玉比自己还在乎出门的装扮,向幼蓝仔细打量镜中的人,这还是自己吗?不过短短十几日,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唇,怎么看都有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她有多久没有出门了?自从知道那消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动,更不想出去,怕碰到不想见的人,不过这些日子他都没动静,想来是自己枉作多情,文少然说不定已经把自己都抛到了脑后。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自苦,也好,藉着这个机会,就当是出外游玩。
不忍违逆青玉的好意,向幼蓝任由她折腾一番,这才坐上软轿出门。
不起眼的小轿东摇西晃的走着,向幼蓝眯起眼睛假寐,这些日子她实在是有些贪睡,整日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不过请来侍候自己的婆子说这是正常的,女子有了身孕后,贪吃、贪睡都是很正常的。
柔嫩的手指抚上腹部,她至今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腹中孕育着一个孩子……她和文少然的孩子。
初时得到这个消息,她慌乱得一塌糊涂,羞愧地简直要把自己掩埋,恨不得立即死在当场!幸好,她有那么多疼爱自己的家人,看着她羞愧不能自已的模样,爹爹一句责怪都没有,只是好声安抚,让她放心。
最初的慌乱过后,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即便有错也是她的错,稚子何辜?
至于文少然,她想,当初没什么能阻止对他的爱意,正如这难以消除的恨一般。
知道自己有孕的消息,她固执的非要去见文少然一面,就算是被人抛弃,她也要亲口听那个男人说出来。
向老爷拧不过她,只得亲自出马,假借谈生意带了向幼蓝去文府,就在府里的小花园中,她亲眼看到前些日子还与她缠绵床榻的男人,现在已经与另一个女子并肩站立,簪花于鬓,笑语款款。
看着百花中四目相对的男女,向幼蓝只觉心中一恸,再不忍多看一眼,落荒而逃,亲眼看到那样的情景,她何必还执意去索要一个理由,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至今想起那一幕,她的心仍旧疼痛难忍,可她知道,总有一日自己会习惯这疼痛,也许还会遗忘。
软轿停在东来居门口,这时候时间尚早,里面只有几个客人散落坐在那里,向幼蓝一身披风遮挡了大半个身子,进门的时候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目,扶着青玉的手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说是雅间,却有些委屈了,这房间不同于平常酒楼的雅间,不但大小略微宽阔,比得上小半个院子,就连里面的装饰也都仿着向府,帘幕重重遮挡着,四周也摆着应景的花花草草,不让人觉得空旷。
因为向家人并不常来,里面又不招待客人,所以雅间内不放炭火,总是有些阴凉,可今日一进来满室温暖,向幼蓝顿时觉得哪里不对,这样的准备齐全,倒像是早早的知道她要来一样。
「薇儿呢?」她回首问青玉。
「二小姐……二小姐在楼下吧,我去叫她来。」青玉支支吾吾一阵敷衍,看向幼蓝的目光中明显写着怀疑,就更不敢多待下去,转身离开。
看着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向幼蓝失笑,果然有古怪,难道……是他的安排?
事实上,向幼蓝已经有半月未见文少然,不因为什么,只是躲避着不想相见,既然都作了那样的决定,相见倒不如不见。
坐上一会儿,还是没有人上来,一时有些无聊,这房间临近视窗,向幼蓝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瞧,冷不丁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此刻正走到酒楼门外,身后不像往日的前呼后拥,只是跟着一个熟识的小厮。
他瘦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男人,向幼蓝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既然作了决定,又何必把她骗出来相见?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说服了火暴性子的薇儿和青玉,他到没有被薇儿打一顿?
要知道,薇儿刚知晓她有孕的事情时,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杀去文府,可眼下,分明是三个人商量好了把自己骗过来。
见?还是不见?
她的心里仿佛有两个人正在争执,不过很快,就有人帮她作了决定,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楼下,只有苦笑。
「文少然,站住!」高声唤他名字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远远的往这边跑过来,虽然一身男人扮相,却身量娇小、眉清目秀,一眼就能看出「少年」其实是女儿身。
站在酒楼下面的文少然浓眉紧蹙,显然不高兴此刻看到眼前的人,「玉墨,你跟我过来做什么?」
「谁说我是跟你来的,偶遇罢了。」娇蛮的少女玩弄着自己的发丝,亮晶晶的眼里分明是不加掩饰的爱慕,「你来这边做什么?离席的时候不是说身体不适?」
「来见一个朋友。」他的口气一如往常的平淡,脸上却没有了闲适笑容。
「私会佳人吗?」狡诈一笑,那女子哂笑,「虽然本小姐大度容人,可咱们婚约已定,你也不能太过分呀,要是我告诉我爹爹你背着我们见别的女人,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