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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晚,她至今都还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明明是去兴师问罪,怎么就轻而易举原谅了他,还让他得了逞把一切变成定局?仔细深究起来,也许就在他把一切说明白的那一天,自己心里就已经原谅他,至于那中间为什么不肯和好,只不过是担忧不知名的未来,害怕还会被伤害,所以一直僵持着最初的想法。
她心里知道,文少然是深爱自己的,可这个男人从初识到离开,似乎从来没说过一句爱,两个人只是再自然不过的相识相熟,然后在那个雨夜他主动吻了自己,一切就都顺理成章的继续下来。所以昨夜面对他情深意切的剖白,自己才会沉沦得那样快,几乎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只因一句「我爱你」,就再也万劫不复。
现在想想,从一开始相识,即便她一直相信对方,内心还是会有隐约的不安吧,他太过优秀,身边从不缺少爱慕他的女子,所以能得到他的人、他的心,向幼蓝一直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维持着美好的一切。
不能说那一段平静的日子不好,只是内心的战战兢兢早晚会爆发出来,也许没有订亲那件事,她与文少然也会分道扬镳,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再怎么走也不免走进「分离」这条路。
如果这样想,当初的订亲也只是个上天玩弄的藉口,让自己离开,让他失去,假如没有再见,一切都会按部就班,遗忘或者变成内心最深处的回忆,总归不会太完美。
有趣的是上天安排了两人的重逢,她身边有了和文少然永远解不开的羁绊,她的觉非,而文少然从最初的那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变成了真切的文家公子,才成全了后来的牵绊。
这世上的事情真是奇妙,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行,就偏偏巧在那一刻,才能延续这情意,想到这,向幼蓝软软靠着车壁,垂眸笑了。
「砰」的一下,马车好似冲撞上什么东西,剧烈的摇晃了几下又恢复平静。
这异响把向幼蓝神游的思绪拉回来,她掀开车帘,惊诧的发现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再是回家的路上,而是驶入一片完全没来过的林子里。
树林里路磕磕绊绊,马车也开始摇晃起来,时不时碰上左右的树木,发出碰撞声。
「车夫,车夫,停下!」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连忙推动车门,却发现两扇门被人绑在了一起,别说她现在没什么力气推开,她就是有力气也未必能推开。
是谁把自己带过来?要做什么?慌乱过后,很快想到这两个问题。
停止了毫无用处的挣扎喊叫,向幼蓝透过缝隙,看一眼外面那个戴着宽大斗笠的车夫,很快把今日的事情梳理一遍,起身、离开、用膳、雕开,车夫是文家安排的,马车也是府里的……这一切都看不出丝毫的问题,那到底是谁要把自己带到这边来,难道是他?
不,向幼蓝很快否定了自己这个看法,文少然不会这样对自己,他没有理由也没必要这样做,至于那三位夫人,她们之前是素未谋面,自然也没什么怨愤,更加没有伤害自己的理由。
在她还在不解的时候,马车慢悠悠停了下来,车门上的禁锢也被人「嗤啦」拉开。
听到这声音,向幼蓝心中一喜,忙不迭推开车门跳下车,身子一软差点倒在地上,泌不等她站稳,只觉得脑后一阵风声,已经有木棒砸在头上。
陷入昏迷前,她看到一个低矮黑瘦的男人靠过来,似乎在查看自己的情况,想要更加看清楚眼前这张脸,向幼蓝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抵不过脑袋的眩晕,彻底陷入昏迷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向幼蓝还有些轻微的晕眩,仔细眨眨眼睛,才看清楚自己是反手被绑躺在一间破屋子里,身侧有「嗤啦嗤啦」磨东西的声音,还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谈话。
「她醒了。」一个稚嫩的孩子看她身子活动,不慌不乱的说道。
「别管她。」响应那孩子的,是一个低哑的声音,带着斗笠的黑瘦少年头也不抬,只是自顾自磨着手里的一把匕首。
「你们是谁?」艰难地挪动身子到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向幼蓝轻声问道。
那孩子黑亮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咕哝着说道:「我是个小乞丐。」
没意外的答案,向幼蓝看他一身褴褛也猜得差不多,可看看小乞丐旁边的黑瘦少年,却有些好奇了,「你抓我来做什么?」
他不像是劫财,因为这人从头到尾都冷着一张脸,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更不可能是劫色,如果要真是劫色,刚刚自己昏迷醒来后,也许会发现自己疚杉下整的躺在地上,而不是现在衣衫整齐的被人绑住。
「别问那么多。」那人的眼里带着一股冷意,却没有杀气,只是冷冷瞪她一眼,又低下头磨自己的匕首。
「我总要知道你抓我来做什么,也好猜测自己接下来的下场。」向幼蓝咧嘴一笑,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心思自嘲。
事实上从她确定对自己下手的人不会是文少然后:心里的惊惶就变得没那么强烈,至少没育了心痛的感觉。
「你叫向幼蓝是不是?」沉默片刻,少年终于开口。
「对。」
「那你和文少然什么关系?」
向幼蓝思考着应该怎么回答,明显发现那少年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变了颜色,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我与他没有关系。」
「哼,还真是情深意重,我亲眼看着你们,一个马车上、一个马车下眉目传情,卿卿我我的,现在又来骗我。」少年的眼中突然涌出一股悲哀。
向幼蓝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仔细一看,果然他在苦笑。
「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如果你找他大可当时就动手,何必费心思把我绑来?」向幼蓝越来越迷惑了。
「我和他是死敌,要砍掉他的项上人头。」少年脸上露出狠厉的笑,「在他府门前动手,估计我还来不及拔刀就被他的人拿下,把你绑过来,起码能有一、两分胜算在手。」
「一、两分胜算?」向幼蓝无语,这样大费周章也只有一、两分胜算,那失败的机率简直就是大得吓人,这样的情况下还非要动手,真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低头想上片刻,她轻声一笑,「那你会杀了我吗?」
仰着头想了想,少年回答的很坦诚:「不知道,如果杀了他,我就放你走;如果杀不了他,杀了你能让他痛不欲生的话,那我会杀你的。」
这样太过坦诚的回答让她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苦笑以对,她现在是该祈祷文少然来呢,还是不来比较好呢?
显然,这个决定并不由她作主,因为少年已经吩咐小乞丐:「你去送信到文家,然后就别再回来了。」
小乞丐显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诀别之意,脸上有些伤感:「咱们就走吧,你打不过他的。」
「是我不好,你以后又是一个人了。」少年突然咧嘴一笑,虽然面色黑得过分,竟然也十分妤看,「放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不后悔。」
「那他要是不来怎么办?」小乞丐还是满脸迟疑。「向幼蓝在我们手里,他不会不来的。」少年的脸上出现一丝悲戚,「看错人一次,我不会看错第二次,只要有她在我们手里,他一定会来。」
小乞丐叹口气,转身离开,三步一回头的看他,「那我去了,你保重!」
看着眼前这一幕,向幼蓝突然有种无奈,这两个孩子到底为了什么,何必非要和文少然拚个你死我活?那少年说只要自己在他手里,文少然就一定会来,她可以认为,自己在文少然的心底是不同的吗,他到底会不会来这边?
仿佛为了验证她的想法,门外突然传来男人的笑声。
在她抬头的那一瞬,熟悉的身影已经抬脚迈进了破房子里,衣衫翩然,与眼前的一切格格不入。
「你来了。」她几乎是与少年同时说出这句话。
「我来了。」文少然嘴角噙着温润笑意,好似在对那少年说话,眼眸却一直落在向幼蓝的身上。
看着那含着心疼的眼神,向幼蓝只觉得眼睛一阵温热,已经有些想要落泪。
他真的来了!
不同于向幼蓝的感动,那少年在见到文少然的瞬间有些惊诧,随即跳将起来走到她身边,手里握着被他磨得发亮的匕首。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呢?」少年的手在颤抖,说话的口气却毫不客气:「我和你的恩怨与小乞丐无关,你最好放他走,不然我要了向幼蓝的命。」
「何必这么紧张,我说要伤害一个小孩子了吗,他现在正躺在门外呼呼大睡呢。」文少然摇摇头,一脸无奈,「我也想装作不知道你劫持了蓝儿,可你做事破绽实在是太多了,我装都装不出来无动于衷。」
这显然是个侮辱,少年手中的匕首贴近向幼蓝几分,「我倒是好奇,你怎么看得出来?」
「很简单,你不是我府里的车夫。」
少年冷笑,「文少爷真是好眼力啊,竟连府里的车夫长什么模样都一清二楚。」
「当然,府里的车夫我就算不是每个都熟悉……」文少然挑眉一笑,丰姿俊逸,「败露你身分的还有那顶斗笠,天上日头并不毒辣,你见过哪个车夫会带着这么大一个斗笠?那只会有两种原因,一种是想告诉别人,我不是一般人;另外一种就是告诉别人,我干的没好事。」
噗哧一声,向幼蓝忍不住笑了,尽管那锋利的匕首就横在自己面前,只要轻轻一划就能要了她的命,可看着文少然这样闲情逸趣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踏实下来,那凝视自己的目光仿佛在说,只要有他在,自己会毫发无伤的。
「你笑什么?」先后被嘲讽,少年厉声喝道。
「我笑你一成胜算怕都没了。」向幼蓝露出一个温婉无害的笑容,「你现在放开我,我保证他会让你安全离开,如果你硬碰硬,结果一定是你输。」
「不要太自信了,我不会走的,只要你在我手里,他就不敢怎么样,再不过,我总还有杀了你的胜算。」
听到这话文少然脸上的笑容消散,眸光锐利如剑,「就算蓝儿在你手里,你以为现在就就有胜算了吗,冯玉墨?」
冯玉墨?向幼蓝惊诧,这名字好熟悉。
果然,那人听到这名字颤抖得更加厉害,凄厉的一笑,「我弄成这样还能看出来,你果然厉害,看来我真的是没什么胜算了,不过杀掉一个向幼蓝,死在你的手里也不吃亏。」
这一次向幼蓝听了个清清楚楚,眼前这人哪里是个少年,分明是个哑着嗓子的女子。
「我不会杀你的。」文少然脸上闪出一丝歉疚,「杀你爹爹的人是我,我无言以对,可玉墨你心里明明知道,他这些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就算我不动手,朝廷也不会放过他这个青帮帮主。」
冯臣煨,向幼蓝终于知道这个行字特何这样熟悉,当年若不是她与少然订亲,自己也不会远走京城,只是没想到,她们还会有再见的一日,记得当日少然说已经把她送到关外,看来她这次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
「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你说得好轻松。」凄惨一笑,冯玉墨身体开始颤抖,「无论他做错了多少事,都不该是你来动手,你知道我当初多欢喜你吗?参爹一直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