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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的老管家,向幼蓝硬着头皮撒谎有事要去王府,心怀愧疚的再次拒绝。
那几日文少然闹得那么夸张,她不相信文老夫人会一无所知,若是看出了她与文少然之间的端倪,这个老人家现在这样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连着几次的拒绝,向幼蓝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却没想到没过几日,文家的人又来了,还又是上次的管家,向幼蓝干脆不出面,找来青玉阻拦。
「青玉,你就说我不……」可她话未说完,门外就传来文老夫人和向幼薇谈笑的声音,这一次,她再也没有藉口跑掉。
请了老夫人和妹妹进房,端了上好的茶上来,向幼蓝笑得勉强:「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听她声音低弱,文老夫人脸上全是担忧,「前些日子听说你身体不适,我还以为只是小病,后来管家再来这边,说你看起来脸色还是很苍白:心里很是担忧啊,小小年纪怎么就病起来这样严重,这次特意带了相熟的大夫过来帮你看病,原本还等在门口,没想到正巧遇到王妃,就一起进来了。」
闻听此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向幼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咬牙切齿看妹妹一眼,又陪着笑脸说道:「没关系的老夫人,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
「哎,别骗我这个老人家,我看你睑色就知道身体不好,怎么还安慰我们。」一脸不满的摇摇头,文老夫人招招手,门外就走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太医当年是太医院里的翘楚,让他为你诊脉,我也放心些。」
看着满脸慈祥的老太医,再瞧瞧热心肠的文老夫人,向幼蓝欲哭无泪,只能硬撑着伸出手。
一手捋着花白胡须,老太医三指搭在向幼蓝手腕之上,一言不发的开始诊脉。
无病装病,向幼蓝只觉得心虚得很,过了一会儿,看着老太医脸上神情越来越严肃,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如果被人发现装病,她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文少然的臭男人!
终于,老太医收回了手,脸上的表情凝重得很,瞧着向幼蓝上下打量,「夫人近来歇息得如何?」
咽咽口水,向幼蓝喏喏开口,生怕说得太多露馅:「还好。」
「夫人既然觉得还好,那老朽就有些不解了,从脉象上看来,夫人近来忧思过甚,脉络混乱虚弱,脸色苍白明显气血不足,短时间不会觉得怎样,可若是长时间如此,怕是对身体有害无益。」
此话一出,在座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向幼蓝心里先是安心,然后开始不安,安心的是自己装病没被发现,不安的是仔细想想这些话,老太医说得确属实情。
还好什么,她一点都不好,被文少然这样闹腾,她的心也随着一会儿惊、一会儿喜的忐忑起来,哪里能睡好!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感觉到这些日子心思烦闷,每晚辗转难眠,入睡后容易惊醒,睡的时间也比往常少了近两个时辰,不过是躺在床上发呆罢了。
再说向幼薇,她在门口见到文老夫人的轿子,原本是想看笑话才自作主张带进来,却没想到太医诊断后,得到一个这样的结论,在看看姊姊愣住的摸样:心里已经有底,看来太医说的都是真的,再想想她这个妹妹竟然没发现,心里愧疚不已。
「那可有办法调理?」见她姊妹二人都有些回不过来神,文老夫人连忙询问:「需要什么药尽管开来,治病要紧。」
「老夫人,这病不好治。」捋着胡须一笑,老太医看看向幼蓝,「此病根不在药而在心,夫人忧虑多思,自然病体难好,若是能放下心中的琐事,再吃上两剂温补的药膳将养身体,很快就会病体痊愈。」
「既如此,还请老太医开药方。」文老夫人毕竟见惯了场面,亲眼看着老太医开了温补药方,还亲自送出门去。
等到送人回来,向幼薇正揽着姊姊的腰吧嗒吧嗒掉眼泪,向幼蓝柔声劝慰。
看着妹妹难过的样子,向幼蓝一脸苦笑,「薇儿、老夫人,事情没这么严重。」
「哎,你这孩子,到底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何必折腾自己?」文老夫人皱着眉头,看她可怜兮兮讨好的笑脸,也不忍心再责怪下去,「我看你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这样不行,从今日开始,我让人熬好了药送过来,你务必要喝下去。」
这话有了长辈命令小辈的意味,向幼蓝觉得奇怪,却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老人家,平白无故对自己这样好,她感激之余也实在是有些不解,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和坏,莫非,她知道了自己和文少然的事情?除了这个理由,向幼蓝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总之从那一日起,就有一个辛勤的小厮每日来回文、向两府之间,向幼蓝更是成了文府最常出入的座上贵宾。
最难拒绝老人家的邀请,她只能一次次无奈的过去,然后松口气回来,所幸文少然白日很少留在府里,倒也相安无事。
「老夫人,这些经书都是您看的吗?」陪着文老夫人闲坐,向幼蓝不经意瞄见桌上的经书,好奇地问。
在她看来,这些经书都是极其高深的东西,言辞宛转,艰涩难懂,像她这种没有慧根的一个俗人实在是看不懂。
逗弄着身边的向觉非,老夫人笑得脸上都开了花,「你要是想看就拿去。」
忙不迭摆摆手,向幼蓝失笑,「我对这些东西没有慧根,看得一知半解。」
「这些偈语虽然难懂,可你只要仔细揣摩,便能理会其中的大智慧。」
但笑不语,向幼蓝看着觉非乖巧的靠在文老夫人怀里,突然觉得血脉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也许是骨血相连的原因,从来不爱靠近陌生人的觉非,对文老夫人却黏得很,每次跟着赴约都兴致勃勃的,也不知道那一老一小有多少有趣的话题要聊,每次来都有说不完的话。
她应该是个残忍的娘亲吧,原本她的觉非也应该有更多的人疼爱,可因为她的错,现在身边却只有她一个人陪伴,也是因为心底的愧疚,不忍心看到觉非眼中的失落,才一次次答应文老夫人的邀约,带着孩子过来。
看着爱子脸上开怀的笑容,向幼蓝有些苦涩的笑了。
文少然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那个哀戚的表情,再看看觉非和老夫人靠在一起谈笑: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此情此景,他不知道想像了多少次,梦里向幼蓝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可每每醒来都发现是黄粱一梦。
「娘亲。」虽不忍打断这美好的画面,他还是轻声开口。
听到这声音,向幼蓝猛地回头,看看眼前眉目淡然站在那里的男人,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又瘦了,比起当初英姿挺拔、仪容不凡的文少然,现在的男人简直称得上邋遢,头上没有束冠,只是一根锦带绑住了墨黑长发,还有几缕滑落下来流连在眼角,身上穿的不是绫罗绸缎,却是素白简单的袍子,最主要的是那张脸上,平目里的笑意温润或冷漠都不复存在,取代的却是无所谓的懒散。
「你回来了。」抬头看他一眼,文老夫人的脸上并无见到儿子的欣喜,「我明日要去静庵烧香,我让你誊写的百篇金刚经可完成了?」
自去寻了座位坐下,文少然无所谓笑笑,「没有。」
「哼,说得倒是理直气壮!」被他懒散的模样气得不行,文老夫人眉头皱成一团,「我明日要用,你现在还不去誊抄!」
「现在也来不及了,那些东西让下人去写就好了,一人几遍很快就满百份。」
「无知,这些东西要诚心才灵,哪能随便写几份。」文老夫人瞪儿子一眼,怱而又转头看一旁沉默的向幼蓝,「蓝儿听说你精通文墨,可是真的?」
「不算精通,只是爹爹找人教过我们姊妹们几个。」
「那你去写几个字给我瞧瞧。」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被设计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向幼蓝犹豫着看文少然一眼,后者面带浅笑不置可否。
反正不过写几个字,向幼蓝也不再多想,只是凝神写了几个字送到文老夫人手上。
「好漂亮的一手簪花小楷。」文老夫人连声夸赞:「蓝儿写的字当真好看,要是这样工整的字誊写金刚经,才真正显得诚心呢。」
「呃,老夫人我……」
不等她说完,老夫人已经笑咪咪的开口请求:「我明日就要用到这百份金刚经,若是随意找人来写难免失了诚心,蓝儿你帮我誊写可好?你放心,我知道你一个人写不完,所以少然也会一起写,你们这就去书房誊写,估摸着明早之前就能写出来。」
「老夫人,我……不如我带回家中誊写。」
「何必如此折腾,觉非刚刚还要我带他去府里逛逛,你在这里写不方便得多。」
方便,谁说方便,她可不愿意和某个男人独处好不好!可惜老夫人压根不听她解释,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带着觉非径直离开,留下她与文少然面面相觎。
一刻钟后的书房里,尽管心不甘情不愿,一男一女还是各占一方,埋头苦抄经书。
手上的动作虽然没停,向幼蓝的心思却已经转了一圈又一圈。
书房的窗是开着的,可为何身体有一股股的闷热袭来,不知是抄书带来的不满,还是旁边那个男人给自己的压力,她真是一万分不想和文少然独处,可谁能告诉她,现在这情况是怎么回事,她不过是过府来玩的客人,不过因为写的字好看,就被主人家留下抄经书,还冠了一顶诚心的大帽子。
恼怒的捏紧了手中的毛笔,向幼蓝眉头皱成一团。
脚步轻巧,文少然一脸恬淡靠过来,让两人间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你何必和这毛笔较劲,若是不想抄写,告诉我母亲就行了。」
被他神出鬼没的声音吓了一跳,向幼蓝手中毛笔「砰」的掉落,一个转身就发现身侧这男人靠得太近。
「让开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向幼蓝往后退上半步,抵住了身后桌子。
可惜,某个被人讨厌的男人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反倒靠得更近,脸上是狡黠的笑,「这是我的书房。」言下之意就是,我的地方我作主,靠得再近你也管不着。
这样一退一进,两人间就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姿势,尤其他还一手控制住桌角,分明是把自己圈在了怀里。
「文公子,请你自重。」
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娇颜,文少然叹息,说出口的话却无赖得很:「我不自重又如何?」
向幼蓝哽住,一时无语。
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无赖?眼看他越靠越近,熟悉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削薄的唇就在自己脸颊边,脑海中猛然想起无数个翻云覆雨的夜里,就是这张唇说出无数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脸上倏然通红一片。
瞧着眼前佳人脸颊通红的模样,文少然低低地笑,想起她在自己身下娇喘的模样,只觉得身体猛地僵硬,已经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这样的距离已经在危险的范围内,向幼蓝一颗心越发慌乱,双手推拒着眼前的男人÷如果你再靠近,我立刻就走,绝不再来。」
久久地对峙着,文少然墨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看着她,终于挫败的叹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