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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吃饱了,祁无芳放下碗筷,问道:“吃完了,接下来该如何?”
落箸,白轻墨用丝巾擦净了嘴,停了一会儿道:“不必再往深处走了,大漠深处人迹罕至,风沙难料,即便武功再高,也难以与天地抗衡。”
凌昭云打开折扇,满意地摇了摇:“在村子里逛一圈罢。魔宫既然选了这么个好地方款待我们,总有他们自己的深意,再出去打乱他们的计划,就不好玩了。”
“唔,说得在理。”白轻墨起身理了理衣裙,“不知这村子里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们没发现的,便趁这时候去瞧一瞧罢。”
于是几人便出了房间,循着沙路上的茅草屋子,一间一间地打开门往里边儿看。
这村子被废弃的时日已经不短了,几乎所有的茅屋都已破败不堪,就连最基本的遮风挡雨都成问题,好在沙漠中气候极为干燥,木头不容易被腐蚀,但也大都变得十分脆弱,摇一摇便是一大片灰尘落下来,眼看就要倒下的。
从结构和陈设上看,大多数屋子都是普通民居,简陋的床铺和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有些房屋里竟有未处理掉的白骨,完整的尸骨上,衣物已经破烂不堪,看上去皆是寻常百姓,和在那间茶屋中发现的那一具尸骨完全不同。
没有一个活人,甚至连活物都没有。
“当真是一座死村。”祁无芳喃喃道。
“这里原来可能是一小片绿洲,所以人才能在这里居住,而后来风沙大了,绿洲消失,人不是渴死了就是饿死了,能活着的也都迁出去了。”凌昭云一叹,“因此人们才说这沙漠之中再没有集镇了。”
“这里的尸骨是村民的无疑,可是我们昨夜看见的那一具,不是说死亡时间不久,是从别处搬过来的么?而且是习武之人……”祁无芳蓝黑的眼眸中闪着沉沉的光,“那么,这会是谁?”
“有两种可能。”白轻墨沉吟道,“第一,此人是魔宫中人,魔宫将其放在此处,为的是给我们一个暗示——入口离此不远。第二,这个人在我们之前便找到了魔宫的位置,但因势单力薄而被魔宫抓获并杀害,魔宫将他的尸骨放在这里,是为了给我们一个警告:若知难而退,则放我们一条生路;若不知好歹继续向前走,便是必死无疑。”
“那你的意思是……”
白轻墨道:“我们回去再看看罢。”
几人找到了原先那间茶屋,柜台后的尸骨仍旧是昨夜散落一地的状态,没有半点挪动。
凌昭云收起折扇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尸骨:“是中原人没错,花甲之年的武林高手虽然不多,但若要一个一个数过来总会有遗漏。”
“这样的人在武林中定然有点儿名气。”祁无芳皱起英眉,道,“按我们出门前得到的情报来看,各大门派中是否有长老亲自探寻魔宫踪迹并失踪未归的?”
凌昭云沉吟一会儿:“逍遥门中两名长老带了几名弟子出山,临风山庄、苍山派和崆峒派也派了人出去,黑道之中大大小小的门派也都在各处布置了眼线,但极少有进入西域的,更别说深入大漠这么远……出门未归的有不少,但失踪的尚未听说。”
“会不会是什么山中隐士?”
“隐士之所以为隐士,原本便是为了避江湖之乱,更何况时局动荡至此,他们不会来趟这趟浑水。”白轻墨盯着地上那一堆乱骨,微微眯起眼,“是不是有什么人被我们遗漏了……”
凌昭云皱起眉陷入思考,片刻,眼中忽然掠过一道亮光,惊讶开口道:“难道是——”正欲吐出一个名字,却听得身后一个冰冷的女声□□来——
“——雷如海。”
回头一望,居然是折阙。
后者陡然被三人盯着,只好看向自家宫主,镇定自若地道:“宫中收到雷如海出现的消息已是二十余日之前的事情,自从我们进入西域,便再未发现其行踪。”
凌昭云恍然:“雷如海已经失去了整个青城派,而由于各种原因只能依附于魔宫,应该已经成为了魔宫的棋子,而这个棋子已经将我们吸引了过来,便彻底失去了作用,魔宫便将其扔掉。”
“这倒是说得通。”祁无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骨,再看向白轻墨,道,“这是雷如海已经□□不离十了,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白轻墨没有立刻回答。
屋外,沙漠中常见的大风卷起地上的沙尘,黄沙漫漫成雾,却没能掩盖空气中一丝细小的异样波动。
“这事我们不必考虑了,因为……”朱唇缓缓勾起一个冷艳的弧度,白轻墨眼中闪着冰冷的笑意,“沙漠的主人们已经等不及要现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蓬山此去无多路
闻言,凌昭云的俊眉挑起,耳廓微微一动,道:“不下二十人。”
白轻墨轻笑:“魔宫派来的……你确定是人么?”
“唔,这倒说不准。”凌昭云从袖中抽出扇子,“唰”地一张,从容浅笑,“不过,就算是鬼,咱们也能将他们打得魂飞魄散。”
话音方落,屋外陡然一震飓风卷起,黑色龙卷混合着刀割般锋利的沙砾如一条黑色的大蛇横贯入屋!
四道身影迅速朝各个方位撤去,飓风穿过屋内,桌椅板凳被横扫,砸得七零八落,黑蛇周围卷起狂风,蛇首冲着正前方直直撞去,疯狂扭动的蛇身直接贯穿整间房屋,木质的墙壁被冲垮,梁柱从中折断,整间茅屋瞬间倒塌,沙尘飞扬而起。
落在房顶上,祁无芳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身旁的折阙一把拉住他让其稳住了身形。
足尖轻点,飞身稳稳落在一旁的屋顶上,白轻墨与凌昭云向周围扫视一圈,眼眸略沉。
视线所及之内,四周的房屋上、沙地上,都站着头戴黑色斗笠身着黑衣的人,黑纱缥缈,宽大的斗篷下连手都被黑纱包裹了起来,浑身上下没有一片皮肤暴露在阳光下,也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二十余人各自死守一个方位,几乎每一个死角都被封闭住,容不得瓮中人逃脱。
白轻墨冷冷一笑:“就派这几个人来,魔宫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们了罢。”
凌昭云摇着玉扇,轻飘飘道:“少费些嘴皮子,既然有人自愿前来送死,那咱们便都杀光了罢。恰巧刚用完早饭,活动活动筋骨也好。”话音方落,玉扇倏地一横,磅礴的真气自其体内喷薄而出,如云腾雾卷,向四周飞散而去。
白色劲气来势汹汹,黑衣人迅速作出反应,飞速避开进攻,长长的斗篷下看不见双脚,凭空而动,速度奇快,只留道道黑色的残影。遮面斗笠的层层黑纱之下,瘴气如流水般滚滚而来,幻化成一条条黑蛇,疯狂的扭动着粗壮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向几人咬来。
瘴气独有的腥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白轻墨玉指轻勾,一道紫色流光刺破迎面而来的黑蛇将其贯穿打散,直直刺向那召出瘴气的黑衣人,没有半分停滞,贯穿了那人的胸口。被杀死的黑衣人身体形态顿时扭曲,散作一团瘴气,在真气的激荡中顷刻间灰飞烟灭。
折阙长剑出鞘,锋利的剑光闪烁出森然的杀气,如冰霜般的剑气正如主人没有一丝波动的表情,杀伐果断。女子头也不回,抬脚将身后偷袭的人踢飞出去,长发在空中飞舞掠过一道利落的弧线,手起剑落,剑光冰冷划过,收割了一条又一条“生命”。
祁无芳虽然武功不如另外三人,但有折阙在不远处看着,也足够自保。
其他的黑衣人并未因为同伴的死而有半分停顿,攻势愈发猛烈,如来自地狱的恶鬼般,没有灵魂,没有喜怒,更没有恐惧。
黑色风暴席卷方圆十丈,双方交手毫不留情,真气激荡,四周房屋轰然倒塌,碎木飞溅,沙砾形成小型尘暴,横扫这片土地。沙漠的平静被这一方浓烈的杀气生生撕裂,邪气冲天。
腥臭的瘴气顺着呼吸道、从每一寸暴露在外的肌肤侵入人体,阴冷的邪气带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真气肆虐,黑色大蛇身躯在空中狂舞,蛇身和蛇尾扫向周围的房屋,四处顷刻变为废墟。强大的旋风席卷方圆十丈,数条黑蛇吞吐着浓烈的瘴气和内劲,相交相缠,几乎遮天蔽日。
墨发飞舞,在黑色风暴的席卷之下,莲花的淡淡冷香悄然绽放,如一盏淡紫的明灯缓缓升起,刺破无边的黑暗。淡紫色的光辉呈旋风状无形凝聚,在瘴气四溢的空中极为明显。白轻墨袖袍一挥,强劲的真气横扫而出,将来势汹汹的黑蛇当中撕裂,紧随其后偷袭而来的黑衣人被劲风生生碾过,尚未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打散成一团黑雾死无全尸。收招后没有半分停顿,白轻墨飞身而起,翻过又一个偷袭者头顶,单手劈下,凌厉紫光乍现,从那人头顶正中央竖劈而下,受到致命一击,那人从头顶斗笠至脚尖霎时间全部分为两半,融化成烟。
几缕银光乍现,从黑雾中飞速射来,白轻墨眉心一挺,凌空翻转,双腿先后扫过半空,闪过银色厉芒,近看居然是根根细小的银针。唇角轻蔑地勾起,宽袖一收,银色尽入袖中,再向外一挥,几枚银针以更快的速度飞向来时的方向,刺破黑雾,直直穿透袭击者的心脏肺腑。
余光瞥见折阙被黑衣人围攻,而武功较弱的祁无芳头顶一阵银芒闪烁,白轻墨手腕倏地一转,五指之间一股大力隔空吸力,将眼看就要被砍中的祁无芳生生拉出几尺,白轻墨单手一动,紫光如利刃没有任何阻碍地割下了黑衣人的头颅。方才还命悬一线的男子擦了擦额上冷汗,舒了口气,对救命恩人报以一个不甚好意思的微笑。
白轻墨收回手,对不远处的凌昭云冷冷喝道:“别玩的过头了,赶紧全给我收拾干净。”
“哎呀呀,有人等不及了。”凌昭云扇子一收回到胸前,扇面上八枚银针稳稳地插着,尾端微微晃动。麻布衣衫的男子摇头晃脑,状似十分惋惜地道,“虽然本楼主还想和你们好好玩上几局,但为了不拂美人的面子,只好委屈你们了。”
言罢玉扇一转,挽了一个扇花,白色真气如扇面铺开,挟雷霆万钧之势碾压过方圆十丈。
后领被一只手提起来,身体倏然腾空避开强劲的真气激荡,祁无芳看着脚底下,倒抽一口冷气,头也不回地骂道:“娘的,你小子动手前不会说一声啊!”
背后的凌昭云闲闲道:“我打过招呼了,是你脑子太笨没反应过来罢了。”
大多数黑衣人闪避不及,受到真气冲击,身体刹那间化为灰飞,是真真的魂飞魄散。方才还耀武扬威吞云吐雾的黑蛇被冲得七零八落。而仅剩的六名黑衣人堪堪躲过杀招,见势不妙,迅速飞至一处,六人同时张开双臂,黑色纱袍连成一片,周围空气涌动,瘴气瞬间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无数股黑色瘴气瞬间融合至一处,凝聚成一条巨大的黑蛇,比房屋还要粗壮的蛇身疯狂扭动,带起剧烈的旋风,蛇尾霸道地横扫一切可以触及的地方,周围房屋被直接击碎,碎木飞溅。血盆大口向几人张开,伴随着刺耳的嘶嘶声,血红的蛇眼瞠然亮起,如两盏血红的灯,妖异血腥至极。巨蛇掀起气浪,瘴气席卷,血红的蛇眼带着狰狞的杀气,毫无章法地进攻。
白轻墨袖袍一挥,一道紫色真气冲着蛇首轰然撞去,气流飞卷,大蛇收到冲撞,发出震天的长嘶,痛苦地扭动身躯,更是飞沙走石,混乱不堪。白轻墨旋身腾空,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