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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水都没破呢!却欢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说我要生了呀,老是弄得人心惶惶的,本来我不会生的,被你吓都要吓出来了。”临池忧愁了无奈了,“我只是在想,我的肚子为什么这么大?”
“我这不是害怕嘛!”却欢狠狠的拧干帕子,瞅了眼肚子,确实挺大的,“也许是小少爷身体好块头大呢?”她努着嘴为临池拭脸拭手,然后端来漱口水,再用瓷盅接着,动作麻利手脚干净。
临池感慨:这样勤快懂事的丫鬟哪儿去找啊!
却欢收拾临池的这会子功夫,砚台宣纸他们已经将却欢做好的饭菜热好了端上来。临池是孕妇,特地开的小灶,什么有营养弄什么。君彦鎏搬出君府后,生活虽然看似简朴了许多,实际用的穿的什么都是最好的。
临池由却欢伺候着小口小口的喝粥,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什么,“却欢,今天是帝后大婚后的第几天呐?”她抹抹嘴,问道,“应该是第三天了吧今天?”
却欢奇怪的瞟了她一眼,“是呀!”
按礼制,帝后大婚后同住皇帝寝宫明鼎宫,三日后,皇后入住明宁宫,然后各妃嫔命妇进宫拜谒皇后。临池虽然不是诰命夫人,可她相信,甄尤渊依然会命人来请她。她扬眉含笑。托着肚子愉悦的转身回房,让却欢进来帮她换衣服,过不了多久,宣旨的人就会来了。
敲门声响起,砚台开门,有些诧异地看着门口的蓝衣太监,瞬然恢复,客气有礼地说道:“我家公子不在家,公公若有事找我家公子请到户部去。”
“不,咱家是来找馥月小姐的,皇后娘娘请馥月小姐入宫一趟。”持拂扫的太监笑道。
砚台点头,“公公请稍等片刻,夫人正在房中。”一个眼神抛过,宣纸机灵的向内室跑去找临池。刚到门口,就撞上正好开门出来的却欢,两人各后退一步。
“却欢姐姐,宫中有公公来找夫人,说皇后娘娘请夫人进宫一趟。”宣纸道。
却欢瞪了一下眼,转身回首盯着站在她身后的临池,“小姐果然料事如神。”
临池含蓄一笑,“不过是知己知彼,故百战百胜。”她抚了抚袖角,“别让公公久等了,咱们出去吧!”
临池换下了家中穿的便服,着一身深橙偏粉的曲裾深衣,领口袖角都绣着绽放的花纹,衬得面色有些苍白的临池精神了许多,临池懒得挽髻戴头饰,可又不能披头撒发,便简简单单的绾成盘状用木钗固定,略施粉黛,润了润干燥的唇瓣,临池一脱近日来的消瘦萎靡,变得精神抖擞。
输人不输阵,首先比的,便是气势。
却欢心里总是不安,惊心害怕,忍不住拉住临池,“小姐。。。”
临池拍拍她的手安抚:“放心,皇后娘娘不会愿意让皇上知道她曾爱慕过君大人,妒忌我因而对我下手的,再说那么多人看着呢!不过。。。”她又思索了一番,沉吟,“却欢你陪着我,然后砚台和宣纸一个去找我爹,一个去找君彦鎏,让他们一个时辰后来接我。”如果甄尤渊什么也不做,就拖着她,她可撑不住,还是有备无患得好。
而像这种觐见,除非真出了什么事,否则一个时辰内不能离开。
宣纸和砚台目送临池上了马车离去后,立马拔腿就跑。
她曾让甄尤鋈那么难堪,如今甄尤鋈得了势,专程让人请她去,肯定不会是感谢她的教导,除了炫耀,她还会做什么呢?临池忍不住好奇,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风景缓缓后退,嘴角笑意一直未褪。
“小姐,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我觉得你很开心呐!”却欢拧眉。
临池抿唇不语,含笑摇头。瞥了车厢外一眼,却欢识趣的闭嘴。
十五岁那年从金陵跟着欧阳雅斐周碧荏回到京都后,这么多年她只去过两次皇宫,一次是安澜宣她到明清宫觐见,一次是这次甄尤渊宣她到明宁宫觐见。那次君彦鎏带着她,说,明宁宫是最雍容华贵的宫殿。其实以前她也到过明宁宫,那时娘未离开洛府,那时素姨尚在。
如今,那座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宫殿,到底是换了主人啦!素姨说过,能入住这座宫殿,是许多女子穷极一生也不能完成的梦想。她不禁想:这母仪天下的担子,甄尤渊担得起吗?
46
不明不宁明宁宫 。。。
入了宫门,穿过御花园,拐过九曲十八弯的香木长廊,两侧常青树苍翠依然,她半身靠着却欢双手抚托着腹部慢悠悠的走着,如自家后院闲庭漫步,她细细的赏过假山流水,飞檐蟾鼎,流光碧瓦,楼阁精致。时值冬日,残木枯枝,百花尽谢,独傲骨红梅雪中抬首,一身凛然,临池也不怕冷,玩闹似的踩在雪地上,雪积得不是很厚,薄薄的一层,临池一眼望去,尽是白茫茫的一片。
太监虽急,却也不敢催,连甄尤渊,再厌她恨她,也只能暗地里使绊子,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就如同皇上对洛争再不满,也只能摊手,无可奈何。
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临池稳稳妥妥的走着,却欢身边搀扶着,太监身后伺候着,就怕她脚下一个打滑出了什么事,这位金贵着呢,那可是首辅的外孙,丞相的孙子。临池余光中瞟见太监着急抹汗的样子,弯唇,罢了,整一个小太监又能如何呢?她收回四处观赏的目光,看着前方的路,速度加快了些,太监顿时眉开眼笑。
明宁宫触目可及,就在眼前,临池心里百般感慨千种滋味,敛了笑意垂了眼睑,漠然无音。
太监上前叩朱门的金色叩环,道:“馥月小姐到。”
“咯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沉重的,与地面相摩擦,有些刺耳。
临池跟在太监后面,到明宁宫的主殿,那里已坐满了各位妃嫔命妇,众人正说着话,言笑晏晏,其乐融融;甄尤渊坐在主位,高高在上,一身沉稳大气的皇后礼服穿在她身上,瞬间感觉老气了许多,临池回忆当初素姨穿这衣服的时候,却是依然美丽耀眼。
想罢摇头,一步一步走进,众人声音渐渐低下、变轻,最后满堂寂静;甄尤渊目光灼灼,盯得她如同芒刺在背。她站在主殿正中央,平视前方,与甄尤渊对视,眉眼温柔带笑,不说话也不下跪,九个月的身孕呢,要她如何弯得下腰?甄尤渊眼底满是笑意,等着看她笑话。
忽,一道慵懒的嗓音打破一屋子的尴尬:“馥月小姐见着皇后娘娘,呆在那里不下跪行礼吗?”话看似在批评临池,却正好给了临池搭话的机会。
甄尤渊有些气恼,抬眸去看是哪个人在说话,待对上那女子妩媚靓丽的眼飞扬夺目的眉,迫于那人过于炙热嚣张的气势,怯怯的缩回视线,咬唇,不甘也无奈,谁叫那人她惹不起呢!
“临池被皇后娘娘的风姿迷得忘了今朝何夕了。”临池轻笑道,“而且,临池以为母仪天下,仁慈宽厚的皇后娘娘,会体谅临池九月身孕不便下跪,而免了这礼数。”她唇角噙笑,缓缓说道。
这话中虽无一丝讽刺意味,却听得甄尤渊火冒三丈,目光瞬间变冷,“本宫当然会体谅馥月小姐的不便,来人,给馥月小姐,赐座。”她一字一句说道。
临池低眸,“谢皇后娘娘恩典。”临池落座,身边那位女子正巧是是刚才说话帮她解围的那位,临池向她投去感谢的一笑,有喜有惊,压低了声音,“安和郡主,许久不见了。”
傅安于懒洋洋的一笑,“是呀,这段日子有烦事缠身,也没和阿湮一起去找你玩,几个月不见,肚子大了,你却是瘦了。”
临池才从宁南回来的时候,完颜湮和傅安于两人天天往洛府跑,临池本来与傅安于不太熟,这下也混熟了;后来傅安于来的次数渐渐少了,到最后就只有完颜湮一人来,临池瞧着哥哥闷骚的样子,忍不住,便替他从完颜湮口中套话,得知,是与周封有关。
哥哥喜欢傅安于,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她瞧出来了,偏偏傅安于又钟情于唐岫远,唐岫远人也不错,与哥哥比不相上下,本想着唐岫远对傅安于无意,哥哥总是会有机会的,孰料宁南一趟回来了唐岫远竟用真正的身份…周封,开始回应已经有些灰心丧气准备放弃的傅安于。临池叹气,偏偏这时哥哥远在沿海。她瞅着傅安于,这三人的纠葛,真是纠结啊!
“临池,我听说,你搬到君彦鎏家去了。”傅安于好奇问道,“这是真的吗?”
临池茶尚含在口里未吞下,闻言一下子被呛住了,“是,怎么了?”
傅安于的眼神顿时变得暧昧,柔情百转的笑着,“没什么没什么。”她轻轻拍着她的肩,临池哭笑不得,就知道她误会了,想解释,傅安于压根不给她机会,堵住她的嘴,一脸地我了解。
殿上的阿谀奉承迎迎不绝,甄尤渊满心欢喜的一一受着,仍不忘时时盯着临池。介于临池身边有以骄横霸道而出名的傅安于在,她不太好说什么,想等傅安于走了再来,她都等得不耐烦了,看样子傅安于跟临池聊得津津有味,是不会走了。
“这屋子里闷得慌,我们不如出去走走吧!”甄尤渊盈盈起身,端庄的微笑,提议,得到众人的赞同。
出去走走,这后宫能到哪儿去走走?自然是御花园咯!如今又正是冬天,有什么花好的?赏花不成,然后就是一群自诩风雅才女的女子作诗写词画画。
傅安于一听这话就皱着眉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甄尤渊假意的挽留几句,傅安于不肯就是不肯,潇洒走人;同时走的还有几位年纪大的夫人傅安于人一走,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临池含笑,傅姓女子的气势都很强盛呐!
“如果甄尤渊不出一下丑,她是不会死心的。”临走前,傅安于附在临池耳畔偷笑着如是说道,“噢,不对不对,应该让你出一下丑。不过我想你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对吧!”
临池螓首一点,微笑,“这是自然。”看着傅安于光芒璀璨的双瞳,又瞥了眼正位上挺胸抬头笑容端庄的甄尤渊,心里充满了无力感,暗暗讥讽:自己是傻子,不用将所有人都当成傻子吧!
如傅安于所想的一样,一行人到了一个亭子里赏景,然后又开始作词写句。这些自然都是甄尤渊提议的。临池拥着暖炉坐在铺着厚厚的软垫的石凳上,表面上是认真的在看她们写的诗词,时不时的点头表示称赞,实际上心思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形势未完全分明,到底是甄尤渊有权,还是馥月临池有势,犹未可知,故她们两头讨好,伫立中间观望,都不落着谁。
今天是个大晴天,没有飘雪,故也赏不到“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的纷纷洒洒雪花飘零的美景。雪景虽没有,但几株梅树却开得甚好。临池坐的那个位置,亭外正好挨着几株梅树,树枝被学覆盖,愈发的衬得梅花的红艳;临池想起院子里的那两颗苍翠挺拔的常青树,心暗道:怎么不种几株梅树呢?绿叶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