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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牛只,而那原本已经很忍耐被围挤成一团,又有浓郁血腥味让它焦躁不安的牛只,在被踩了好几脚,甚至在极近距离下领教到女孩子高亢尖叫的情况下,终于崩溃般的暴冲起来。
原本安静端坐的新娘子也感到底下剧烈的动摇,紧紧揪住结有红彩的牛角,她的身子牢牢攀在牛背上,却难以稳住那种几乎要被摔下来的震荡。
那是一幕非常危险的景象。
暴冲的牛只突破慌乱的人群,在原地团团转了数圈,几乎要把新娘子甩落地上。
那样生死一线的惊险,当下吓昏一票喜娘,而没有被吓昏的大汉们拚命想靠过来,企图安抚牛只,好让它放下背上的新娘子,并且不要踩死她。
但是,发狂的牛只怎么可能乖乖的听从?
惊险的场面不断发生,好几次都看见新娘子几乎要被甩下来,大汉们快要哭了。
算是半个祸首的年轻男子见到可怜而狼狈的新娘子更是不忍心,操纵马匹,几次试图靠近,但是牛只头上那两只尖锐的牛角让他也很顾忌。
新娘子紧紧抓著牛角,那小小的手背连青筋都浮现,在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手腕显得越发白皙而纤弱。
她没有被甩下来。
纵使有好几次她的身子几乎横曳出去,但她没有放弃,把重心控制得很好,即使不够稳定,她也依然确实的紧贴在牛背上。
不可思议的平衡感,不可思议的意志力。
始终静静旁观,用一种仿佛冻结感情的冷静在观察的屠霁延,注意到即使在这么惊险的情况下,那按照礼俗,以红绳与红线绑住手足的新娘,也彻底的贯彻了不开口的规矩。
相较于尖叫不断、拚命哭泣的喜娘们,身为新娘子的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新嫁娘是哑巴的缘故?
屠霁延很认真的思考,那沾黏发丝与血块的脸庞更显得阴戾。
很有趣的小娘子!光凭她掌控自己身体的能力,就有让他出手的价值。
忽然微笑的青年,在血腥与冰冷之中,彻底的展现出狰狞的形态。
然而他的笑容却在垂苏与红纱盖头之后,被映入了视线晃荡的新嫁娘眼中。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无比狰狞而悍然无畏的笑容,被她清晰的捕捉,进而记忆,深刻得仿佛烙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她没有张口,没有呼喊,没有说出“救我”。
但是,屠霁延来了。
他以腰力操控身下的高大马匹,以双手举起的刀子那样巨大而宽厚,刀尖磨出陡峭的角度,足有三道之多的放血槽显示这个凶器的无比杀性,他逼近她,以一种天神的姿态。
那刀势斜斜侧过,似乎是打算直接斩下牛只的首级,将她救下。
不行!
刹那而已,她分外清醒。
她洞悉他救人的意图,然而在送嫁途中见血,极为不祥。
而且动刀之人是劫匪,就算是路见不平,仗义而为,但是劫匪的身分并非正派,无论她这个遭到救下的小妾嫁得成,或者嫁不成,在这小镇里的生涯,都彻底的毁了。
因为她的贞节将被质疑,她的存在将被招祸之谣所击溃。
送嫁途中发生如此不祥的事,她除了被迫自尽以示清白之外,别无他法。
但是她不想死,她不要为了这种毫不考虑她自主意志的事情而被逼死。
不能杀牛!
红纱盖头在激烈风势之中被掀起,垂苏在她的眼前摇晃,然而她的目光如此清澈,几乎是锐利的光芒。
屠霁延看见她的眼,两人在千万分之一的瞬间,紧紧相望。
他的手一动,刀落,狂暴的牛只在顷刻就僵止,而后庞大的身躯脱力的倒落。
屠霁延收回倒提的刀柄,被刀背敲晕的牛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再度站起来。
而新娘子在随牛只倾倒之前,被伸出手的屠霁延一把拉住,那大红的嫁衣仿佛华丽的凤羽,柔软的收拢而偎近他的胸前。
“……你很勇敢。”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漫不经心,却融进她的心湖里。
疲倦的新娘子气息混乱,闭上眼睛,失去力气的靠在他的胸前,隔著破损的软甲,倾听他的心跳。
屠霁延以著几乎小心翼翼的力道拥住她,她的身子骨非常纤细,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肩头那么的小,但是她的个头比起一般女子还要来得高身兆,那种分外的纤细与修长,让她有著不同于一般的脆弱姿态。
但是这个小小的少女非常清醒,目光凌厉,连见惯生死、刀口舔血的男子都不得不屈服。
清澈的,仿佛有著光芒的眼睛……
在他怀里的,是个新嫁娘哪!即将成为别的男人的所有物的女人。
“老大,要把小娘子带回寨里吗?”年轻男子凑上前,愉快的询问。
一旁高兴于新娘子被救下来,却又惊慌的听见新娘子有可能被抢走的大汉们,不由得担心起来。
屠霁延小心的拥著她,没有回话。
新娘子的气息还没有平复,仰高了脸,注视著他,无声的说:“非常感谢你出手救助……请放开我。”
他清楚的明白她的唇语,露出微不可见的笑容,傲慢的问:“放开你?”
这女人是他救下来的,她可以也应该成为他的所有物。
但是这个拥有勇气的女人,也许不会这么柔顺的跟著他走吧?
“你不跟我走吗?”他低声的问。
新娘子微微瞠大双眼,那模样是很惊讶,并且有一丝喜色闪过的,然而很快又黯淡下来,摇了摇头,再次无声的说:“我若逃了,寡居在山里的姑姑要怎么面临父亲的责备?”
屠霁延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他是劫匪,抓一个女人和抓两个女人,都是一样的。
然而,怀里的小女人表示了拒绝。
他应该也可以尊重她的意志……这个女人值得他尊重,即使他对于她的拒绝感到非常遗憾。
他放手了。
在他怀里站稳脚步的新娘子,低垂著眼,用一种漠然的沉静,将自己一点一滴的武装起来,那双明亮的眼睛慢慢的平静无波。
屠霁延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
在与新娘子凝视的每一个瞬间,他用沾满干涸鲜血的手为她盖回红纱盖头,他的指腹轻轻抚过她唇上妆点的胭脂,然后放进自己的嘴里抿了一口。
那个动作,带著一种暗示占有的野蛮。
只有新娘子看见。
她惊讶得睁大眼睛,双颊浮起红云,娇艳欲滴,倏然抬起手。
他以为她会挥掌打他,教训他的无礼。
小小的新娘子只是将手抵在他的胸前,轻轻的推开他。
他顺著她相较于自己显得微弱的力量,向后退两步。
新娘子挺直背脊,站在他的面前,还给他一个朦胧于红纱与垂苏之后,悠然而羞怯的微笑。
那么妩媚……
小小的新娘子朝他福了福身,表达她的谢意,然后没入那群惊疑不定的大汉的保护之中。
送嫁队伍将继续进行。
他与她,终究没有缘分。
屠霁延抱持著微妙的复杂心情,带领著血腥味浓重的男子们,策马离去。
小小的新娘子没有目送他们,挺直背脊,迎向自己将为小妾的命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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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竹翡青半个身子倚著朱红色的窗台,白皙而纤瘦的指尖卷著自己乌黑的头发,眼儿半闭,侧耳倾听。
窗台的另一侧边,盘膝坐著的花念涵以随手摘下的叶子为笛,笛音起伏绵长、清亮婉转,和窗外如今下著细雨的夜色非常贴切,悠然传到阁外,穿透雨幕,在人声嘈杂的花街回荡。
有客人上门的金铃声叮叮当当,即使在这细雨纷飞的夜里依旧不停,在这时间来花街的恩客们一旦踏进门里,必然是要过夜。
这么一个凄清的秋天雨夜,倘若怀拥佳人,当不寂寞。
竹翡青轻声一笑,望向细雨飘落处,那里悬著连绵不尽的嫣红宫灯,每一盏都是一朵花,以女子的青春为蕊心燃烧,滴不尽的血泪。
“……别在三阳初,望还九秋暮。”指尖挑开揪乱的发尾,她低声喃念。
叶笛声悠悠扬扬,尾音还未绝。
“恶见东流水,终年不西顾。”一旁陪著她的月映婙接著吟唱,声音软哝,娇娇滴滴。
窗外的雨声蓦地大了起来,飞溅的水珠将竹翡青的一边肩头沾湿,她伸手拍了拍,拂去一丝凉意。
三千阁外种著一株桂花树,养了几十年,整个秋季都有花香为伴,然而桂花香气浓郁不散,即使在这雨夜里,也没有丝毫被冲散,薰得竹翡青一手扶著额头,微皱起眉。
“翡青姊姊老是这么蹙著眉,恋恋说她每次看到,都以为姊姊不喜欢桂花呢!”提起友人私底下的疑惑,月映婙笑道,放下叶子,起身关上半扇窗子,隔绝一点桂花香。
这么一来,却少了凉风,竹翡青被风吹得冰凉的脸颊有些苍白,但还是扶著额头望向月映婙,以目光示意她把窗子打开。
“姊姊,你这样会著凉的。”她低声抗议。
“难得这样优闲的雨夜,就算著凉了,也是风雅。”竹翡青狡辩。
月映婙听得她这么孩子气的辩驳,好气又好笑。
竹翡青一手托腮,看向阁外的夜色,淡淡的要月映婙再吹一曲。
“姊姊要听什么?”
“薤露吧!”她漫不经心的说。
“这样悠哉的秋夜里却要听薤露?”月映婙扬起眉头,“不吉祥。”
“那好吧!你要吹什么呢?”
“唔……”她偏头一想,“临江仙?”
“临江仙啊……”竹翡青点点头,托著腮,又望向窗外,指尖在朱红凭栏上轻敲慢打,低声呢喃,“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尽付笑谈中。”
叶笛声清脆明亮,那带著女子的香风却有男子的豪迈气息,悠然越过雨幕,投往更高、更远的夜空。
花街之中,人群穿流不息。
一名男子抬起头,深邃的闇蓝色眼睛望向那窗扇大开的朱红围栏,隐隐约约见得的女子身影纤弱如花,却有从容凛然之姿。
桂花的甜美香气无比浓郁,薰人欲醉。
“二爷?”一个样貌姣好的靛衣少女站在他的身边,轻声询问。她的声音清清浅浅,音质纯净而偏高。
身姿伟岸的男子微微摆手,问向引路的曾家侍从,“那阁楼是?”
“长安顶尖的青楼,三千阁。”曾家侍从恭敬的回答。
“顶尖的妓阁吗?”男子挑起眉头,笑说:“那就这间吧!”
“二爷若是对三千阁有兴趣的话,我家主人会担下全部的花费。”一路跟随他们前来寻找乐子的曾记银楼总管主动弯腰请示。
受招待而来的离人泪镖局一众人等立刻有了高度兴致,全体一致望向领头的屠霁延,等待他的允许与否。
屠霁延笑了笑,“曾记的女主人真是大手笔,这三千阁里,一夜的花销不可谓不大吧!”
“夫人有交代,日后银楼所有的货物都要委托贵镖局押运,要小的不可怠慢。”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