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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宫女一使眼色,两个小宫女二话不说,便开始手脚麻利地为流霜梳妆打扮,先为她穿上一件淡绿色宫装,梳了一个新月形的宫女发髻。
“你们要做什么?”流霜眸光淡淡地望着绿衣大宫女问道。难道王后终究还是要杀她吗?这是她临死前的最后一次梳妆。
绿衣大宫女冷冷地瞥了流霜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叫墨梅,一会你跟我一块去伺候王后。记住,你要乖一点,不然我随时要你的命。”说罢,忽然趋身向前,到流霜面前,纤指在流霜肩上一点,封住了流霜的哑穴。
流霜瞧着墨梅高傲漠然的神态,知道她定是王后的得力心腹。低头瞧去,身上果然是一身宫女的装束,叫她去伺候王后,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不管怎样,先出了地室再说。流霜默然随了墨梅出了地室。
外面已是暮色沉沉,墨梅带着流霜择偏僻之处,穿廊过榭。一路上,但见得柳疏寒条,残荷余香,竹影婆娑,皆是秋景。
流霜猛然意识到,秋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日子过的真是快啊,转眼已经离开百里寒一月有余了。原以为离开他,便可以随了师兄浪迹天涯,此时才知,一切只是她的梦想罢了。
她竟然再一次深陷宫中,她的命运,为何就不能自己做主呢。若此时能顺利出宫,她定要离开师兄,和红藕一起到天涯寻梦。
曲径通幽,秋景绵绵,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一个雕栏玉砌的宫殿前面。
墨梅带了流霜从宫殿后门悄悄走了进去。
一进去,流霜便看到了坐在宝座上的王后。今日她打扮的愈加彩绣辉煌,看上去端宁舒雅。她的身前,依旧垂着一道宽大的水晶珠帘。只是这次,流霜却不是呆在珠帘前面,而是呆在珠帘后面。
墨梅拉了流霜安静地侍立在王后身旁不远处。
越过珠帘,流霜看到帘后的大殿内,跪着十几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每一个人都身穿锦绣彩衣,头戴珠翠,打扮的极是美丽妖娆。
大殿内静悄悄的,鼻尖涌动的全是脂粉的馨香。
流霜知道,王后,绝不会这么简单地让自己前来伺候她的,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虽然只是见了一面,但是她已经依稀感觉到,这个王后,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果然,王后斜眼瞧流霜静静侍立在一旁,淡漠的脸上忽然浮起一抹淡淡的有些快意的笑纹。
寂静之中,殿门前一个太监弓着腰走进来,大声宣告道:“太子驾到!”
流霜抬眸望去,只见一抹潇洒颀长的身影优雅地走了进来。
竟然是段轻痕,不,应该说是崚国太子东方流光。
流霜的心咚咚跳了起来,玉手忽地抓紧了。
墨梅神色一凝,纤手悄悄扣在流霜手腕的脉搏上,流霜心中一寒,她知道,此时她若是有什么异动,墨梅恐怕会马上要她的命的。
压下波动的心,她抬眸望去,只见段轻痕今日穿了一件绛紫色的锦袍,袖口处绣着龙纹,腰间束着紫色镶金边的玉带,头上箍着一块紫玉冠,上面一颗指头大的南珠在灯下灼灼生辉。
流霜从未见段轻痕如此打扮过,记忆里,他似乎永远都是一袭简洁的蓝衫飘扬,清爽纯净的就像头顶上的一方蓝天。头上也是随意扎着一条淡蓝色丝带,简洁而潇洒。
今日,段轻痕这身打扮和平日里比起来,少了一分淡泊飘逸,多了一分高贵典雅,就连他那张俊美温雅的脸,也少了一分温润,多了一分冷凝。
他优雅地走了过来,步履稳定,此时的他,一身威严的王者之气。
他走到珠帘前静静站定,目光宁静深邃地望着珠帘。他好似天生就是站在这里,接受人们朝服的。
师兄原来是崚国太子,流霜之前也怀疑过他是皇亲国戚,再也没想到他竟是太子。
可是身为太子的他怎么会到玥国做了她的师兄呢。若是寻常人家,还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偏偏是太子啊。纵然是学医,也没必要去玥国拜自己的爹爹为师吧。爹爹的医术虽高明,但也不能说是天下第一的。
流霜的思绪迅速飞转,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
“儿臣拜见母后。”段轻痕淡淡说道,声音中却听不出一丝温情,淡漠的很。
流霜惊诧,师兄说话从来不是这样的。面前的可是他的母后啊,怎么这么冷漠。
“流光,昨日你答应了母后要接受选妃后,母后便派人为你将京里未嫁之女中的佼佼者选了出来。喏,底下跪的皆是,都是容貌出色,才华横溢的。你瞧一瞧,这里可有中意的人没有?”王后缓缓说罢。
原来,王后要为师兄选妃!眼神不由自主瞟上师兄的脸,却见他脸上依旧一片淡漠,没有一丝喜色。
他冷声道:“这些女子既然都这么出色,那就请母后代孩儿选吧。”
王后的脸在灯光下幽幽暗暗,她忽然斜眼看了一眼流霜,唇边浮起一抹温雅的微笑,可是流霜却觉得那笑容里隐含着一丝报复的快感。
“那好吧,母后觉得孙尚书的女儿孙凝香和裴将军的女儿裴苏青,端庄文雅,秀丽娴熟,可选为侧妃,至于其他的,就先在宫中学习一段宫中礼仪,再选不迟。”
王后倒也知道见好就收,好不容易逼得他同意选妃,可不能将他吓着了。
段轻痕皱了皱眉头,道:“孩儿谨遵母后之命。”段轻痕淡淡说道。
王后心中十分快意,何曾见过这个儿子这般臣服于她,看来身侧这丫头还是有用的,暂时还是留着她吧。
不过,她绝不会让她好受的,当初,她曾经所受到的痛苦,她要一件件从这个丫头身上讨回来。思及此,唇边的笑容愈深。流霜侧首望着她,只觉得她就如同是一只盘在座上的蜘蛛,正在不断吐着丝,好似随时都会缠死她。
选妃结束,流霜被墨梅带离了宫殿,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带回到地室,而是直接将她带到了一间布置喜庆雅致的房间。
鼻尖闻到一丝淡淡的脂粉味,流霜知道这定是女子所住的房间。
她摸不清这个王后要如何处置她,看样子,她好像也是暂时不想杀她的,却不知道把她带到这样一间房间,却是做什么。流霜觉得这个王后真是不可理喻。
本来哑穴就被点了,墨梅偏偏还不放过她,在她身上连点了几处。全身的穴道似乎都被封住了,流霜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你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得罪了王后呢!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你的呼吸,只有封住你所有穴道了。”墨梅忽然同情地瞥了她一眼,冷声说道,然后便将她塞到室内的一个柜子里。
然后,将柜门一关,无声无息地离去了。
也不知墨梅用的是什么法子,流霜觉得全身的血液忽然停住了流淌,好似要凝滞了。身子也僵硬的像是一块石头。随即呼吸也慢慢变得困难起来,好似被人掐住了鼻子。心脏也跳动的极是缓慢,几乎没有什么声音。流霜明白,此时的自己就是假死状态,除了意识还是清醒的,耳朵还是可以听见的,其他的感官好似都停止了活动。
这样做,大约是为了不让别人感觉到她。可是这种法子也太残忍了,流霜感到自己都快要憋死了。
这世上,为何会有这么阴狠的功夫啊。
流霜就这样在那里忍受着痛苦的折磨,心中忐忑着,不知这种折磨何时才能到头。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只听得几个女子悦耳的声音道:“奴婢们恭贺凝妃,愿凝妃与太子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流霜登时被雷到了,这竟是方才王后封的那个孙凝香的宫殿。那么,这个房间,应该是孙凝香的闺房,今夜就是她和师兄的洞房花烛夜。
这…这个王后打的是什么主意,怎么把她送到了这里,难道,难道是要她听房吗?这也太可笑了吧!
流霜听得一个温雅娇软的声音道:“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传唤不要进来。”
接着便是那几个宫女祝福告退的声音。
室内归于一片宁静,依稀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那凝妃在揉搓着衣服。此时的她,大约心情既期待又紧张吧,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心口猛然一滞,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感官都被封住了,只留听觉,那听觉就格外的敏感。此刻,流霜在心里简直就要恨死那个王后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阴狠的王后,她怎么会想出来这么龌龊的主意。
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要羞辱她吗?
脑中忽然一闪,忽然想到哪王后别有意味的笑容,难道她以为自己是爱着师兄的,所以要自己看着师兄和别人恩爱,要自己痛苦伤心至死吗?
就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又有人走了进来。
流霜听到那人沉稳优雅的脚步,依稀知道那就是师兄段轻痕。
不过,他进来后,就好似坐到了椅子上,良久没有说话,室内太静了,压抑的寂静。
过了良久,坐在床榻上的孙凝香似乎是再也坐不住了,自己挑起红喜帕,向着段轻痕娇羞地微笑。
她的声音娇软似蜜,甜甜说道:“流光哥哥!”
段轻痕淡淡哼了一声,孙凝香坐起身来,走到他面前,道:“流光哥哥,凝儿终于嫁给流光哥哥了。可是,你怎么好像不开心啊!”
段轻痕抬眸淡淡地望着她,眸中冷意流转:“凝儿,你很想做我的妃子吗?”
凝香红着脸点点头。
段轻痕也不说话,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做出要搂抱她的样子,凝香娇羞地低头,然而,腰间忽然一麻,穴道被点,她是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了。
“凝儿,对不起,选妃之事,流光哥哥也是不得已的。日后一定为你寻一个好夫婿!”说罢,将凝香抱到了床榻上,他不能坏了这个女子的清白。
转身就要离去,在经过柜子时,他的心忽然有所感应地一跳。
室内,有一种熟悉的气息在流淌,那是梦里也忘不掉的熟悉,就像是烙印,早就烙在了他的心尖上。
他的手,颤抖着打开了柜门,那张魂里梦里始终牵挂的脸,便徐徐出现在他的面前。心内瞬间涌起无法言语的欣喜。
流霜听到柜门打开的声音,心内一片烦乱,紧紧闭着双眸,不肯睁开。她很高兴师兄发现了她,可是又极是尴尬两人在这种境况下见面。
这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啊!
段轻痕小心翼翼将流霜从柜子里抱了出来,将她放到室内的卧榻上,将流霜的穴道一一解开,将墨梅施加在她身上的阴狠手法也一一解去。
每解开一个穴道和一种阴狠的手法,他的心便狠狠抽痛一下,他知道流霜所承受的痛苦,他为了她的痛而痛。
直到全部穴道和手法都解去,流霜才感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开始缓缓流淌,感到自己的心跳又开始跳动起来。那种窒息痛苦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师兄深邃的双眸,好似幽深无边的夜,好似要将她的一颗心,深深吸了进去。
“师兄,我没事了,你放开我吧!”流霜低低地说道,想要挣脱师兄的怀抱。
但是,师兄的手臂忽然一紧,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沉重起来,呼出的气息拂在流霜脸上,竟是很烫。
“师兄,你怎么了?”流霜双眸一凝,担忧地问道。
段轻痕微笑着道:“没事,师兄带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