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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甘心啊……”永邦喃喃地道,“差一点点,我们就赢了。”
负责监督的阿韩坐在草坪上,扯了根草,剥去了粘土的外皮,叼在嘴里。
几个人陆续跑完,气喘吁吁地走到他的身边,在草地上瘫成“大”字形。
“喂。”阿韩伸脚踹人,“想死啊,刚跑完步,躺什么躺?”
辛野抬起手臂挡住了眼,隔绝刺眼光线,“……干嘛?”
“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到篮球队来了。我和教练一致决定,让你接任篮球队的队长。”又踹了他一脚,笑道,“记住,联赛的时候要是没拿到冠军奖杯,就别回来见我。”
辛野缓缓睁眼,天空的蓝,一点点深邃。
捏着校园草图,比对着四周的建筑物,“玫瑰园……玫瑰园……”喃喃地念叨着,扭头四顾。
没等她找到正确路径,脚上的新鞋子很不配合地崴了她一下。
“嘶……”她轻轻抽气,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个长方石凳,顿时喜出望外,跳脚蹦到石凳跟前,抬腕看了看表,见时间还早,双脚立刻将鞋子远远蹬开,长吐了一口气,五趾痛快地曲起。
“尚真!”前方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一声细微的惊呼。
她扭头,视线穿越树干的缝隙,看见了一男一女,两个相对的侧脸。
“尚真……”陌生女孩的表情惶恐,慢慢后退。
“说吧。”尚真的嘴角挂着邪魅笑容,一脸的无动于衷,“她,在哪?”
松原真乃无助地紧贴着身后的树干,扭头避开尚真的目光。
长长的额发柔顺地垂下,盖住了尚真的半边脸,犹如大理石雕像般完美的五官,却笼罩着阴晴不定的模糊表情。
“嗯?”充满着威胁意味的提问声。
“我……我不知道。”
“骗人。”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问我?”
尚真柔柔一笑,伸手扯下松原真乃别在领口的校徽,捏在手中。
“还给我!”松原真乃伸出手,朝他怒目而视,在仰恩,校徽的重要性,等同于身份证。
尚真微微一笑,手指把玩着校徽,“每一枚校徽,都是有编号的。”所以,独一无二,“请两个演员,戴上这个……松原啊松原。”浅灰色的瞳孔微缩,“下一个身败名裂的,就是你了。”
松原真乃的脸,唰地惨白,“不……”
尚真慈悲一笑,“她,在哪?”
松原真乃轻轻地咬住下唇,“餐厅的……顶楼。”
尚真点点头,反手将她的校徽揣入自己口袋。
“你……!”松原真乃猛地抬头,眼底闪现怒火。
“等我确定了你没有对我撒谎,我再还给你。”尚真轻声道,转身退开,让出路径,“慢走,不送了。”
他们的对话,她不懂。
那校徽,是那么重要的东西?
伸手在身上的口袋里一阵乱摸。
“啊!找到了!”兴高采烈地从裤袋的角落里捏出那枚小巧的校徽,幸好幸好,没有被她弄丢。
抬头,正对上不远处,身姿挺拔的尚真意味深长的目光。
踩着一地的枯枝败叶,伴随着他一起逼近的,是不断的,细微的碎裂声。
她条件反射一般,将好不容易找到的校徽重新深深塞进口袋角落。
尚真忍俊不禁地弯起嘴角,露出纯粹笑容,“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呆在这里的?”目光垂下,注意到她未穿鞋的脚,“看样子,是有一段时间了。”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撇撇嘴,扭过身,双脚重新塞进鞋内。
尚真微微一笑,“你很讨厌我?”
她对他采取“视而不见”政策,径自站起,原本放在腿上的草图乘风飘落,正巧落在尚真脚边。
尚真俯下身,拾起那张涂满了线条、斜线和文字的草图,随眼一瞄,“你在找玫瑰园?”他笑道,“要去上形体课?”
她回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微微的讶异,“你怎么知道?”
尚真轻笑着捏起五指,将草图揉成面目全非的纸团。
“你!”她的眼中,立刻升腾起熊熊烈火。
尚真说道,“在仰恩,要是让别人看到你还要靠这种东西找玫瑰园……”曾若谦的脸,都会被她丢尽,“猜猜看,玫瑰园,为什么会被叫做玫瑰园?”
她微微一愣,尚真却吹了声响亮的呼哨,Tango不知从哪个角落飞速蹦出,高高一跃,顺着他的手臂,堂而皇之地盘上他的肩。
“再见。”他背转身,踱着步走开,“张雅薇。”
她哼了一声,过了几秒,却猛地回头,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喂!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好像,没有告诉过他啊……
尚真嗤笑了一声,背对着她挥挥手,“这种事,查查就知道了。”
她皱皱鼻子,开始冥思苦想,玫瑰园,为什么被叫做玫瑰园?
扭头四顾,树林的缝隙间,露出一幢玫红色建筑的一角。
上完形体课,被折磨得浑身酸痛的她沮丧地走回更衣室,“0206……”目光在数十个柜子的编号上扫过,“啊,这里。”
她打开柜子,脱下柔软的白色T恤扔进柜子里,揪出原来的衣服,正要套上。
“张雅薇?”一个犹疑的声音,唤出她的名字。
“嗯?”她眨巴着眼,转过头。
美丽而又俐落的女子,靠在旁边的柜门上,挑眉一笑。
她睁大了眼,“司徒琳?”
往日里,跟着连雨馨厮混的时候,她见过司徒琳几面。
“你怎么也来仰恩了?”司徒琳笑着问道,目光微沉,注意到垂在她白皙胸前的古朴戒指,额角微微一跳,“这戒指……”司徒琳抬头笑道,“这么古老的样式,现在很少能看到了,你是在哪里买的?”
她微微一怔,抬手握住戒指,“……不是我买的。”
“能借我看看吗?”司徒琳摊摊手,“你也知道,我家是做珠宝设计的,看到稀奇的款式,难免好奇一些。”
她犹疑了一下,点点头,怔怔放开手,不好意思地道,“这个链子的搭扣,我也不会解,所以……”
“没关系。”司徒琳轻笑着安抚她,抬指将戒指轻轻捻起,倏地扬眉,“猫眼石……是假的?”
“嗯。”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值钱的。因为是我爸妈的婚戒,所以我才一直留着。”
司徒琳手一松,放开戒指,不动声色地笑着,“那真是可惜呢……看戒身的样子,的确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如果这猫眼石是真的,那你……可就是价值连城了。”
☆、第二十章
长方形会议室,椭圆形办公桌。
司徒乔端坐于主位之上,目露精光地凝视着对面的巨大投影仪,司徒清岚敲打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不断切换着投影仪上的图片。
“鸿禧珠宝本年度的市场占有率,上升了7%。”淡然的目光,透露着和年龄不相符的镇定,“这是这个季度最畅销的几款设计。”
“唔……”司徒乔微微地皱眉。
“另外,由于依凡尼的进驻,上个季度我们又流失了5%的高端消费群体……”
司徒乔转身弯腰,隔着一个座位的中年男子注意到他的举动,倾身自动将耳朵贴近。
“建德呢?”司徒乔将声音压得极低。
“父亲不太舒服。”中年男子维持着嘴角的笑意,垂眼道。
“老毛病了吧?”司徒乔感叹一声,点点头,恢复端正坐姿,“裕恩,你说说看。”他抬手指着投影屏幕上的图表,“你有什么看法?”
简裕恩偏过身,看了眼屏幕上漂亮的上升曲线,眼角的鱼尾纹带着岁月铸刻而成的成熟魅力。
“过去数十年,我们年年稳坐台湾珠宝界的第一把交椅。”简裕恩沉声道,“但是,没有竞争,有时候也意味着,没有进步。‘依凡尼的出现,我不觉得,是一件坏事。”
司徒乔闭上了眼,赞赏地点了点头。
“虽然流失了5%的高端消费群体,年度销量却依旧不减反增。销售量排名前十的设计,有八款,都是出自同一位新进设计师之手。”简裕恩淡笑着偏首看向坐在下首的司徒琳,“琳琳,听说,这个叫宋岩的家伙,是你拍板招进来的?”
司徒清岚的眸光一闪,笑容微讽,“琳琳的眼光,一向不错。这个宋岩,的确是个设计天才,不过我听说,宋大设计师,可不怎么好相处啊……”
“那也没办法啊。”司徒琳截断他的话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容别有深意,“再不好伺候,我们也得把他留着不是?总好过……放出去,便宜了别人。”
尉临风端着餐盘,回到桌边坐下,“喂。”
“唔?”张雅薇微微一惊,猛地回身,将视线从窗外收回。
“在看什么?”他跟着探头张望了一眼,餐厅外的窗户底下,用餐的学生们来来往往,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她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看了一眼他餐盘里的东西,发现了甜点上红艳艳的草莓,毫不客气地伸手。
他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手,“你就不能等等?”
她嘻嘻一笑,“反正最后还不是要给我吃。”
“那也要等等。”将餐盘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摆在桌上,“先把正餐吃完。”
她耸耸肩,挪过一盘通心粉,用叉子叉起,转了两圈,塞到嘴里,看见他将红酒杯移到自己面前,猛地瞪大了眼,看了眼摆在自己的餐盘旁的果汁,忍不住喃喃抱怨,“怎么这样……”
给看不给喝,故意折磨她吗?
“你是在酒缸里泡大的吗?”她看向红酒杯的“饥渴”眼神,让他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未成年少女,喝什么酒?”
她翻了翻白眼,“你也就是比我早出生几年而已,就欺负我。”
他闷闷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上流社会家的孩子,一般很小就开始接触酒精饮料,尤其是社交宴会的各种常用酒类。以她的年纪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阻止她喝酒的理由。可,不让她喝,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酒量,喝了酒,总是特别容易出事。
发酒疯,大哭、大笑,喃喃自语,胡闹一整夜,什么状况都有。
“等你满十八岁了,再和我提这个要求。”
“十八岁?”她撇撇嘴,“等我十八岁了,你就是二十一岁的老头子,到时候,是不是又要说,‘等你满二十一岁了再说’?”
他忍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喂!”她瞪大眼,抗议他的不讲道理。
“吃饭吧。”他淡淡笑道,“我说话算话。”
她哼了一声,闷头吃东西,无意间抬头,见他垂着眼眸,专注地盯着餐盘,眼珠子一转,悄悄伸手,差一点点便要握住红酒杯的杯脚,一只大手却从天而降,盖住她蠢蠢欲动的五指。
抬起头,正对上他的带笑眼眸,“想干什么?嗯?”
她叹了一口气,缩回手,“……我还是努力长大吧。”
“下午我要去实验室,你呢?”
“体育课,就在这附近。”
他点点头,“要跟我一起走么?”
“好像不顺路吧?”实验室和操场,完全是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吐吐舌,“好像吃太饱了,我再坐会,你先去上课吧。”
“你啊……”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呆呆地在原地坐了好一阵子,感觉肚子消了一点,她才起身离开座位,正要顺着楼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