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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胜日微微垂头不语。倒是江洛儿乘机冷笑道:“宫主你有话不妨直说,何必转弯抹角呢!”
镜花宫主毫不示弱地对江胜日说道:“老教主,今日我们叙旧话家常,一定要小孩子在场吗?”
不待江胜日开口,江洛儿抢先说道:“宫主,你这就不对了,如今我爹爹 不在,我就代表他,你们谈什么事是不想我爹爹知道的?”
江胜日喝道:“洛儿,你越发的没大没小了,这里在座的都是你的长辈,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江洛儿嘻嘻一笑,并不顶嘴,却依旧稳稳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镜花宫主见没法赶走她,只得沉脸道:“老教主,既然事已至此,镜花也就有话直说了。”
江胜日点头道:“你直说无妨。”
镜花宫主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江洛儿,才开口沉声道:“既然江家上下一口咬定莺莺不是亲骨肉,我们姐妹多说无益,但水月是江家明媒正娶的媳妇,莺莺也是在江家生下来的,为免他人取笑,希望老教主能保证约束部属,不将此事向外透露。”
江胜日爽朗道:“镜花放心,此事宣扬开来对江家同样不利,我一定会好生交代下去的。”
江洛儿笑道:“事实就是事实,还怕人知道吗?”
江胜日急急喝道:“洛儿,你听见了,从今日起不许你将此事向外宣扬!”
江洛儿懒懒地答道:“做保证的人可不是我,我的嘴长在自己脑袋上,想不想说全凭我高兴!”
江胜日无计可施地望着这个唯一的孙女,这些日子下来,他对江洛儿的偏爱与纵容是人所共知的,今日虽然当着镜花水月两姐妹的面儿,他明知自己应该教训她的无礼,但话到嘴边硬是说不出口,这桀傲不驯的小家伙可是江家唯一的传人,是圣教振兴的最大希望!
镜花宫主眼见江胜日不表态,忍不住挖苦道:“老教主,您这亲孙女似是不将您放在眼里呢!”
江洛儿微笑道:“宫主,这可是我们江家内部之事,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指手画脚,你若想挑拨我们祖孙的关系,也不用做得这般明显啊!”
“你……”镜花宫主杏眼圆睁,指向江洛儿的手指微微颤抖。
江胜日首次听闻江洛儿亲口承认她与自己的关系,不禁喜上眉梢,也顾不得再计较她的无礼放肆。
江洛儿嘲讽道:“宫主,你今日来的目的不止于此吧,我劝你还是尽快说出来吧,省得过会儿大家都没有意思听下去了!”
“也罢!”镜花宫主咬咬牙道:“老教主,既然您一意包庇,镜花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硬说莺莺不是江家人的是你们,你们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没有!仅凭一句祖上相传可是无法令人信服呢!今日,镜花就当着您的面问一句,您可还将水月当作媳妇?您可还将莺莺似作孙女?”
江胜日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水月自然是我江家的媳妇,但莺莺嘛……”
说到此处,他面露不悦之色,盯了一眼仍在哭泣的水月夫人,叹了口气。
江洛儿不由笑道:“宫主,你这可真是强人所难了,何必自取其辱,将话说尽呢!”
镜花宫主恨恨地想:要不是你一逼再逼,我怎会将话说尽!
但她毕竟不是寻常人,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仍镇静如常,“老教主,希望您能给水月母女在教中留下一席之地,不要将事作绝。”
江洛儿不奈烦道:“你有什么要求快说吧!”
镜花宫主沉声道:“保留我妹妹的教主夫人之位,立莺莺为长老。”
江胜日一惊,不待他开口,江洛儿已嘿嘿冷笑起来。
江胜日看了她一眼,为难道:“毕竟平远才是当今的教主,这两件事我也不好代他答应。”
镜花宫主知道他是存心推却,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沉声说道:“老教主这样说,岂不是没人能给我们姐妹做主了?您忘了当日是如何答应我娘的?”
江胜日浓眉紧皱,叹了口气道:“也罢,看在你娘的份儿上……”
江洛儿一听他要松口,忙打断他道:“等等,这又关她娘什么事呀!我可将话说在前面,如今这教中事务我也能做一半的主,若是没我的同意,光你一个人答应下来可是不管用!”
江胜日颇为为难地向江洛儿解释道:“洛儿,祖父当年与镜花水月的母亲……”似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江胜日一时语塞。
江洛儿冲他挤了挤眼睛,笑道:“我明白,我明白,老相好嘛!”
“呸!”水月夫人停止哭泣,高声叫道:“不许你诬蔑家母!”
江洛儿面色一沉,对江胜日正色道:“既然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人家女儿都亲口否认了,你又何必念旧!”随即又转向镜花宫主道:“我明白告诉你,我爹已经去找我娘了,你妹妹教主夫人这个位子这辈子是做到头了,至于莺莺嘛,我对她倒还有些情谊,可惜她完全被你操控在手中,我可没有傻到允许你的触角伸到我们圣教的核心来!”
众人大惊,江胜日问道:“你娘还活着?”水月夫人悲愤道:“他竟然真去找她了!”镜花宫主眯起的一双眼睛射出凶狠光芒,死死盯着江洛儿。
江洛儿笑眯眯地回视她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当年买了刺客来杀我都没有成功,如今我羽翼已丰,你再无机会了!”
江胜日惊道:“你说什么?镜花怎会找刺客杀你?”
镜花宫主先是面色一变,而后又逐渐平静下来,悠悠道:“大小姐不要血口喷人,你有何证据说我买凶杀你?”
江洛儿胸有成竹道:“我若没有证据怎会当你面说出来,你也不想想,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若没人告诉我,我怎会知道!你猜猜看,是什么告诉我的?”江洛儿颇为俏皮地对她眨眼道。
第三部 天下事篇
第九章 魔教变故(七)
镜花宫主斩钉截铁地反驳道:“一派胡言,你口口声声说是我雇凶刺杀你,那我问你,我有什么理由要杀掉你呢?你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江洛儿眼光闪亮道:“我与你确是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与你们属意以久的教主之位却是大有关系!如果没有我,莺莺就是继位的不二人选,你说可是?”
镜花宫主自然注意到江胜日盯着自己的眼神发生了某种了变化,忙申辩道:“老教主,您不会相信这小孩子的混话吧,您想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若不是当年母亲坚决不肯再嫁,拒绝了您的求婚,我与水月一早就是您名正言顺的女儿了,我们岂会贪图你们圣教的教主之位?”
江洛儿笑道:“我江洛儿是什么样的人!从我六岁起就没人敢将我当小孩子看待!实话告诉你,你们的阴谋诡计我自小就知道,这还要多多感谢你那好妹妹以及我们的姚大长老。”
江胜日奇道:“这又关姚长老什么事?”
江洛儿紧紧盯着面色惨白的水月夫人,轻笑道:“若不是当年碰巧偷听到他们两人的一席密谈,我又怎会将这些人的真实面目看得如此清楚呢?当然要多谢他们两位了!”
镜花宫主急急截住她的话道:“偷听?我看是你编造的吧!我妹妹一向与教中长老没有深交,你别想血口喷人!”
江洛儿意味深长地对江胜日说道:“我还都没有说,人家就予以否认,若是心中没有鬼,岂会如此急不可待?”
江胜日眉头深锁,眼中阴晴不定,终于点头道:“你先说来听听!”
镜花宫主叫道:“老教主……”
江胜日摆了摆手,以眼神示意江洛儿说下去。
江洛儿缓缓将目光投向远处,一边凝神回忆一边将当日无意中偷听到的总总一一叙述了出来。当讲到最后姚长老提及莺莺亲生父亲的那一段时,厅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江洛儿疑心自己听错了,收回目光看向众人,只见江胜日神情专注,镜花宫主面沉似水,而水月夫人却是显然在轻微地颤抖,似乎没人留意到外面那个声音。
江洛儿讲述完便沉默下来,江胜日猛然站起来道:“洛儿,你刚才所言句句属实?”
江洛儿点头道:“我当时不过是个小小孩童,又刚到总坛,事事陌生,不可能凭空捏造出这些话来,是不是?”
江胜日回首逼视镜花水月二女,语气激动道:“你们如何解释?”
镜花冷笑道:“大小姐自小就古灵精怪,谁晓得这些是不是她编造出来!再说如果真有此事,她为何直等到现在才说出来?”
江洛儿不由得暗中佩服此女的沉着冷静,但同时她对此早已想出应对之计,因此不急不忙地回道:“你怎知我今日是头一回讲出来?我一早就全部告之我爹爹了,不信你去问他!”
不待镜花宫主再次开口,一个虚弱异常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你,你早就告诉过平远了?”
江洛儿索性将戏作足,眼露怜惜之色对这声音的主人说道:“我爹爹自然早就知道,他虽然未曾爱过你,但你们毕竟夫妻一场,他大人有大量,不欲令你难堪,可惜你至今仍不知进退,如今再也怨不得我爹爹对你无情了,你说可是?”
水月夫人面白如纸,哆唆着自语道:“他早就知道了,他早就都知道了……”
江洛儿颇为怜悯地注视这一生求爱不得的可怜妇人,转头面向镜花宫主,语气真挚道:“宫主,若不是你步步紧逼,我与我爹爹不至于不给她们母女留下条生路,可惜你贪心不足,以至今日我无法再给她们留下颜面,如今连你妹妹都承认了,你还有何话好说?”
镜花宫主紧抿双唇,眼神恶毒之极地死死盯视她。
江胜日此时已是疑心尽去,勃然大怒地对镜花宫主吼道:“好,你们,这就是对我照顾你们姐妹的报答?原来一切都早就计划好了,只等我们江家入套!你们都给我滚,滚得远远的,从此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她们母女自今日起与我们江家再无任何关系……”
江洛儿在江胜日的咆哮声中缓步走出,经过水月夫人身边时,只见她双目无神,仍在凄苦地喃喃自语,心中也是多少有些不忍,只是背后那一道恶毒随行的目光令她对自己的做法内疚全消,也不管水月夫人是否能听清楚,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你要怪就怪你的姐姐吧,是她把大家逼到了今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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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洛儿将整个过程讲给怪医和杨萧两人听,最后忍不住感慨道:“其实偷情也不是绝对不可容忍的,像宋徽宗和李师师,世人就津津乐道,当作趣闻,偏偏这水月和她的姐姐居心不良,严格说来水月这也不算是偷情,这叫作阴谋,可比偷情严重得多了,怪不得老爷子都快给气炸了!”
怪医嘻笑道:“没想到你这么连唬带诈的也挺管用。”
江洛儿并无得意之形,只是颇为无奈道:“我也没有办法,事到如今,她们又没法找我爹爹去当面对峙,不用诈岂不是辜负了这个良机!”
杨萧沉默良久,终于不解地问江洛儿道:“洛儿,你如今怎会这般咄咄逼人?你以往一向是不动声色的呀?”
江洛儿苦恼道:“我也没有办法,遇到镜花宫主这样的对手,我不得不如此,如不乘胜追机,怕是她又会想出什么花招来呢!”
怪医笑道:“是因为早上接到的那封密函使你下了决心吧!”
杨萧盯着怪医,“什么密函?”
怪医看了一眼江洛儿的脸色,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