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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您好。”乡土气息迎面扑来,蒋茗梵对干黄木讷的老太太有些失望,身边的小丫头倒是让他眼前一亮,很绅士地开了车门,“呵呵,先上车。”
车子缓缓开上公路,却一直找不到驻足停泊的风景,正如卓老太太所说,西北风呼啸,放眼天下连根草都没有※东走是半截子兴建,往南走是半截子拆迁,这十冬腊月的D城就找不到一片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去哪?”即便卓芙蓉事先已料想到这个结果,还是忍不住烦躁与失望∧里明白,多半是人的关系。如果今天的司机是郎释桓,即便是停在路边聊天,车里面也会其乐融融。
举止拘谨的老妈跟前座的“国民党”几乎搭不上话,蒋茗梵是天生话少,她老人家是心存忌讳▲在这两人中间,别提多别扭了!看了看表,恳切地提议道,“要不然找个地方先坐会儿?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开饭了。”
“好啊,这个提议不错。”蒋茗梵一脸窘迫,赶忙为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先去我那里喝杯茶,然后——”
连忙打断,“还是直接找间饭店坐着吧,等下直接开饭,省得跑来跑去了。”
想不出其他的消遣,建议终于还是被采纳。蒋大帅哥为了表现一下自己的诚意,选择了元旦前刚刚开业的云冈建国宾馆。
大厅中央的圣诞树还在,四壁悬挂着节日的花环,〗壁上的灯光烘托出简洁的布景,天棚上垂坠着大丛的烟花水晶吊灯。。。。。。
卓老太太顿觉有些头重脚轻,进抓着女儿的小手缓缓步入装点华丽的咖啡厅。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插在湖蓝色水晶钵瓶里的一把向日葵。
蒋茗梵选了一个靠墙的位置,要了三杯咖啡】老太太下意识地摸了摸贴着金色马赛克壁纸的奢华墙壁,坐在包裹着柔软海绵的小圈椅上。
“妈,这地方好吗?”卓芙蓉终于锁定母亲东张西望的目光,小声说道,“开业没多久,我也是第一次来。”
“好,好,气派!”老太太将目光投向相貌英俊的后生,扯开一抹热情的笑容·头望向身边的姑娘,“妈这辈子都没想过能来这个个地方走一遭,今天开眼了,也算没白活!”
卓芙蓉淡淡一笑,“那还要感谢茗梵的盛情款待,没有他做东,我可不敢带您来这种地方。”
蒋某腼腆一笑,客气地说道,“伯母不要见外。我一个人孤身在外,难得结识芙蓉这么投缘的女孩子,我看见她就像看见自家的小妹妹。”话题始终流于表面,老太太一脸木讷的笑容,两人之间仿佛出现了语言障碍。看了看表,把桌上的菜谱递给小丫头,“看看还需要点什么?”
双手接过餐单轻轻放在桌上,“不了,一会儿吃午饭∠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的海鲜自助不错。”瞥了眼老妈,诚恳地建议到,“中西餐都有,可以满足不同的胃口。”牛扒意粉之类,纯属是为难她老妈,而蒋大公子明显是奔着西餐来的。
还是自助餐吧,中西合璧,爱吃什么拿什么。暗自感叹,吃个饭怎么那么费脑子啊!
229 直上直下的神经 末梢坏死的脑袋
自助选餐,卓老太太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摆盘精致的菜品。跟在娇艳动人的闺女身后,一个劲儿的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对陈设尊贵的龙虾、花蟹、三文鱼视而不见,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托盘堆满了鸡块、菠菜、粉条、鸡块、红薯和玉米。
卓芙蓉无可奈何地从自己的托盘里,给老妈夹了一块龙虾,撇嘴说道,“您儿尝尝,别尽挑些寻常吃得着的东西。好容易来一趟高级酒店,多少尝点没吃过的东西。”怯怯瞟了一眼受持刀叉,低头不语的蒋茗梵,不免有些心虚。
蒋大公子放下餐具,不疾不徐地将嘴里的培根芦笋咽进了肚里,擦了擦嘴,开口说道,“是啊伯母,尝一尝哈,好好吃的。”
卓老太太勉为其难,夹起女儿的“孝敬”放进嘴里,又腥又软,费了半大天劲好容易咽了进去。
“好吃吧?”蒋大公子一脸殷勤的笑容。
“不好吃。。。。。”吭吭唧唧,声音小得像蚊子。
卓芙蓉顿觉失礼,桌下作业,轻轻在老妈的小腿上踢了一脚,温和一笑,“茗梵是问您这龙虾好不好吃?”
老太太眉心一紧,一脸委屈地望着女儿,轻声磨叨,“就是不好吃嘛!”一辈子生长于内陆的乡下,物资远没有城市那么发达。她心目中的“海鲜”最多就是一条鲤鱼£全不适应腥鲜的胃口,第一次尝试,差一点连吃进去的好饭好菜一起呕了出来。
蒋茗梵略显尴尬,赶忙解围,“呵呵,算了算了,老人家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阿芙,不要为难伯母了。”
小丫头勉强挤出个笑容,多少有些丢面子。若是放下从前,她当场就会把老妈数落一通。而此时,她不知哪儿来的幽默感,忽然想起郎释桓的玩笑——她们家就出这个品种,不止五姐一个“铜锤”,多少都掺点“铜”,直上直下的神经,末梢坏死的脑袋。
正如《楞严经》上说的那样,人的好恶都是在各自的相续里留下的种子,随业流转。你认为好的东西,别人未必也喜欢。
就如这桌上的龙虾,对于老妈来说未必好过那盘菠菜拌粉。忽然有些了悟,万事万物本性是“空”。本没有好与坏之分。之所以有好与坏感觉,是我们所处的角度看到一个侧面所引起的“差别见”。
譬如一个女人,是胖的美,还是瘦的美?皮肤白了飘亮,还是黑了漂亮?完全没有标准,最终取决于欣赏你的人。
唐朝人就觉得胖的美,宋朝人就觉得瘦的美。东亚人就觉得白了美,欧洲人就觉得古铜色美。所以,高矮胖瘦其实都无所谓,重要是找到会欣赏你的人。
而她这副“违章的长相”,其实是“差别见”流行的结果。广告上成天狂轰乱炸,媒体推崇的都是她这种妖里妖气的类型。男人是审美情趣未必是自己的,而是被煽动的。具体美在哪里,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跟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就比别人高了一头,正所谓——“奇货可居”。
“在想什么?”蒋茗梵注视了许久,终于抓住了女人魂游太虚的眼神。
“色相是空,色即是空。”不再骄傲,生在这个时代,美貌是她的幸运。
“呵呵,你也在修禅么?”目光忽然一亮,露出十二分的欣喜。
“禅是大密宗。记不清是哪个大法王说的。”
“你在修密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修什么。”释然呼出一口气,自信的一笑,“呵呵——修身养性!每个人心目中都有一尊佛,没一尊佛都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就是一样,一样就是不一样,空空色色就这么回事。”
“哎,好像忽然开悟了哦。”
卓芙蓉故作高深,轻轻提起嘴角,“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两人只顾着谈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忙着来去选餐的老妈。不一会,餐桌上就堆成了小山,〗人相视一愣,但听卓老太太热情的招呼道,“你们俩聊,妈给拿菜。吃吃——咋也得把交了的钱吃回来!”
卓芙蓉看了眼一脸窘迫的蒋茗梵,扑哧笑出了声,半真半假地道,“妈,这么多啊!拿这么多吃不完了,剩下可是要樊的——至少三倍的价钱。”
“啥——还樊?”老太太恍然大悟,开始为一桌子饭菜的起来。
拉着惊慌失措的老妈坐了下来,轻声安慰道,“行了行了,既然拿了就吃吧。我们帮您儿吃,咱必须把这些些都吃完啊。”
蒋茗梵连忙摆了摆手,“我已经吃饱了,平时吃的很少。”早年在欧洲读过几年书,养成了很欧洲的用餐习惯。每餐吃得很少,两餐的中间增加一次茶点。
“蒋大少爷,你就见死不救吗?拿出一点爱心好不好嘛?”小丫头满眼求助的渴望,玩笑着说道。
“你们吃吧,能吃多少吃多少,不要太为难,剩一点大不了赔他们些钱。”
蒋茗梵善意的维护并未换来了预期的感激,相反,却引起了小丫头淡淡的敌意。
但凡能拿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但她并不欣赏对方这种“败家仔”的做法。堆在桌上的饭菜,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这家伙应该明白浪费是可耻的。他更应该知道,粮食在一个乡下老太太的眼里是什么分量。说扔掉就扔掉,她老妈会怎么看他?
正如小丫头所想,卓老太太强撑起礼貌的笑容,将后生面前的托盘揽到自己眼前说道,“不咋不咋,扔掉可惜了。甭忙,我慢慢吃,一阵阵就把它都吃完了。”
卓芙蓉心里隐隐有些敌对,彻底忽略了装腔作势的“蒋大公子”,瞄了眼老妈,欣欣然拿起筷子,“不怕,我帮您吃,今天不减肥了,呵呵,我放开了饭量跟饭桶似的。。。。。。”
230 现在哪有搞对象不亲嘴的啊
凌晨一点,郎释桓终于结束了冗长的应酬回到了家里,刚捅开电脑就接到卓芙蓉催命似的电话,“喂?我喝醉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不怕我媳妇在身边啊?”
“在身边你还敢接吗?”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我妈住医院了,急性胃炎,住院押金差一点,你哪儿有吗?没有的话,我赶紧找颜姐。”
瘫软的身体从沙发上轰然弹了起来,酒醒了一半,“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电话没挂,起身寻找着外套,“咋忽然间住院了?”
“没时间解释,你到了再说吧。”抱着电话,感激涕零,“谢谢你啊,我欠你的钱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是钱还是情啊?”连忙纠正,意会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你别贫了,我都急死了。。。。。。”
“行行行,胃痛——小毛病,没有生命危险,在哪儿呢?等着,我十来分钟就到了。”
披星戴月,急匆匆赶到了医院,卓老太太挂着吊针在病床上吃力地摆了摆手。
郎释桓点了点头,将事先准备好的钱塞进小丫头手里,“赶紧去把押金补齐了,我在这儿看着。”
用力点了点头,说不清哪儿来得信任。。。。。。
折腾到凌晨三点,老太太终于停止了呕吐,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郎释桓倒掉了脸盆里气味刺鼻的胃液胆汁,推门回到了病房。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仿若遇到了天使。。。。。。
女人洗了把毛巾,俯身给母亲擦了把脸,顺便擦去了嘴角和衣服胸口的秽物,回身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多亏你了。我的钱刚刚交了房租,说实在的,真的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给颜姐打电话。”
郎释桓看得出神,竟然忘了回答。
“嗨,想什么呢?”女人洗净了毛巾掸在床头,将冒着热气的水盆推到床下。
“呃。。。。。。没什么。。。。。。我好像。。。。。。呵呵。。。。。。”不知是醉酒,还是腼腆,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擦干了手,坐在母亲脚边与隔壁空床位上的男人安然对望,沉默半晌,突然冒出一句,“阿色,我想嫁给你。。。。。。有事的时候我就想找你,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能安心。”
“等着了也是个三婚的,还不一定会有结果。”借用她的话。忽然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有种想抱着她痛哭一场的冲动。把玩着指间的香烟,无奈,医院里不准抽。
“我知道,所以才想说。我怕不说就没机会了。”滤垄在颊边的发丝,“女人这辈子总要爱一次的。也许错过了,但还是爱过。”
“不如忘了,再找个好的。我这样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比我帅的有的是,比我有钱的也有的是。”
“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