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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九站在水潭边,将盒子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打量,除了沉甸甸,并无其它感觉。思及这一夜的险象环生,她突然有些意兴索然。将之放好,便穿了蓑衣竹笠匆匆下了山。
回到寺院中,换了干衣,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就睡。直到一阵剧烈的摇晃将她吵醒。
“莫九师兄,莫九师兄……”
吃力地睁开有些发涩的眼,看到戒尘担忧的小脸。
“师兄是不是病了?”昨夜晚斋和今晨早斋都不见莫九,戒尘心中不安,寻到灶房,却看到戒苦师兄在挑水。没敢问戒苦,便偷偷找到了后院,见莫九开着房门仍在睡觉,那个时候不由悄悄松了口气,方才知道自己竟是怕莫九走了。然而,等了许久,见她仍沉睡不起,又不免担忧起来。
“现在什么时辰?”莫九揉着有些沉重的头,坐了起来。
“辰时初了。”戒尘坐在床边,清亮的眸子里尽是关切,哪里还有平时的清冷。
才睡一个多时辰,莫九呻吟一声,歪倒在墙上。
“睡过头了,小和尚你给我留吃的没?”连着两顿没吃,加上一夜奔波,她实在是有些饥肠辘辘。
戒尘怔了怔,蓦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莫九哑然,挠了挠头,又闭目靠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爬起床。随便理了理被睡皱的衣服,正打算自己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剩下的粥饭。戒尘又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大碗,上面搁着双筷子。
是一碗野菜粥,微温。山寺平日一切用度极为拮据,如今多添了她一张嘴,杂粮煮的斋饭中野菜便多了一成,私下里常有和尚怨怪,她只当听不见。
“戒苦师兄给你留的。”戒尘说。顿了顿,又补了句:“戒苦师兄人其实很好的。”
莫九一笑,什么也没说,接过碗筷就吃。
“小和尚,外面的牡丹谢没有?”吃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千祗夜,昨夜不知雨下到何时,早上回来时她累得厉害,没有注意园中牡丹如何。如果都落了,那个……鬼可能会难过吧。
“没有,开得好好的呢。每年都要过了十五才会谢。”戒尘反射性地探头看了眼外面,才想到这个规律。
“是吗?”莫九没有再说话。
第三章 九阴之气
这一天雨难得停了半日,多日不见的太阳终于半掩着脸露了面。山寺中杂活并不多,莫九无事可做,便学着戒尘的样子,疏懒地坐在石阶上漫看云聚云散。
闲坐看云,这样悠闲的日子是以前不曾敢奢望的。外面兵荒马乱,哪里有此处的安宁清静。所以,用一些必须的付出换来现在的安定,哪怕是忍受一些无关紧要的白眼,其实也是值得的吧。
想到昨夜的经历,便知千祗夜要她所做之事必不如他口中说的那样简单,那只鬼有本事把任何一件要人命的事说得轻描淡写。
“莫九师兄。”戒尘手中拿着扫帚挨着她坐下。
莫九失笑,“你怎么走到哪里都带着它?”除了早上那会儿,其它时候,她就没见他扫帚离过身。
戒尘腼腆地笑了下,没回答。
“师兄,戒尘、戒尘想……问……问你一个问题……”他吞吞吐吐地说,清澈的眼睛中有着一丝困惑。
“嗯。”莫九合上眼仰靠在木柱子上,唇角含着笑意。
戒尘犹豫了下,才道:“师兄,人是不是、不是都会……会长大,会变老?”这个疑惑埋在他心里太久了,最开始的时候还想过问师父和师兄们,但是每次师父都是笑而不答,师兄们只会不理他,久了他就不敢再问了。莫九的到来,以及对他的态度与师兄们大不一样,这让他不由在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也许、也许莫九师兄愿意帮他解开心中之惑也不一定。
莫九安静地靠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慢悠悠地道:“是啊。会长大……变老……然后死掉……能老死是一件好福气的事啊!”说到后面,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戒尘沉默片刻,像是想寻求肯定般:“是所有人都会吗?”
“嗯。”清爽的风拂着脸颊,惬意得让人睡意大起,莫九回答的声音已经有些懒意。
“那要多少年才能长大呢?师兄。”戒尘挪了挪屁股,手扭着扫帚把,似乎有些不安。
莫九睁眼,余光突然瞟到檐廊另一头的人影,不由吓了一跳。赫,白天也敢出来!
千祗夜冲她弯眸一笑,竟比院中的牡丹花还要风情万种。
莫九的心脏急跳了两下,赶紧别开脸去,但耳根却隐隐有些发烫。戒尘眉头皱着专注地想着问题,似乎并没看到千祗夜,也没发现莫九的异常。
“多少年?”莫九努力让自己忽视那个人,将注意力放在戒尘的问题上。“十四五岁……就算长大吧。你还得过七八年。”
“是吗……”戒尘抱住扫帚柄,清秀的眉宇间浮起一抹忧郁,以及一丝不解。“可是牡丹花都开了几百季了,为什么我还是这个样子?”
莫九一怔,而后慢慢张大嘴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和尚,而小和尚还一径地自言自语:“不是说一季就是一年么?可我还是八岁……”
“你、你说牡丹花开了多少季?”莫九声音微扬,心中拔凉拔凉的。她就说、她就说这寺庙有古怪,看来不只是错季的牡丹和绝美阴险的千祗夜了。
“几百季,我记不清了。开始的时候还数着,后来便忘记了。”戒尘闷闷地回答,看上去很有些郁猝。
一滴冷汗顺着莫九后脊骨滑下,她瞪着眼前青涩稚嫩的小脸半晌,而后又认命地闭上眼。
“记不清就记不清吧。你是和尚,又不能娶老婆,长大来做什么?”她轻描淡写地带过。小和尚显然自己也不知道原因,问也白问。难道说,这个地方其实不适合正常人居住?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莫九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微微跳动了下。
“是、是吗?”戒尘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该从何反驳。
“嗯。”莫九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这一声应得相当的坚定而有力。语音未落,耳边蓦地响起一声低沉的笑声,带着些许嘲意。她唰地一下睁开眼睛,恼怒地瞪向笑声的来源。
千祗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的牡丹丛中,正俯首赏玩着那些艳丽的花朵,虽然没看向他们,但是嘴角边的笑意却分毫没有掩饰。
“那……”很显然戒尘没有看到千祗夜,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发问。
莫九怕他再问出什么荒谬得让人心中发毛的问题来,赶紧坐直身体,将话题扯开:“戒尘,我记得你说过总听到有人在你梦里诵地藏经,那是怎样的,你念给我听听。”她虽然对佛经没什么了解,但是在这里呆了这些天,多少还是知道诵完整部地藏经起码要半个时辰。等小和尚诵完经,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估计也会暂时被抛开了。
“哦。”戒尘有些讶异,却没多想,当下恭谨了神情盘膝而坐,手掌合什,先念了开经偈,而后沉下了清脆的声音:“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叨利天为母说法……”听他语气,显然是在竭力模仿着某人。
与此同时,莫九耳边响起了另一个低沉柔和的声音,与戒尘诵经的声音一字不差地和上,仿佛戒尘一人发出了两种声音一般,诡异之极。
抬眼,她看到千祗夜单手捧着牡丹,敛眉垂目,嘴唇正缓缓蠕动着。那一刻,他脸上的风情和狡黠消失无踪,竟让莫九觉得跟寺中的佛象相似,颇有些宝相庄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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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经成功地让戒尘想起自己还要抄经,诵到一半便匆匆去了。
莫九终于松了口气,打了个呵欠,借着太阳的暖意打起盹儿来,完全无视千祗夜的存在。
“莫九。”千祗夜唤,自动省了姑娘二字。
莫九没理。
“莫九。”于是千祗夜再唤,声音比之前温柔了些许。
莫九仍然没理,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莫九。”千祗夜再接再厉,声音已如水一般柔软。
莫九头疼得侧转身体,伸手揉了揉额角,这才睁开眼睛,目光冷冷地落向那个一直骚扰她安宁的祸害,不耐烦地道:“说!”明知应了他,便不会有好事,但是好好的清闲时光被这样浪费了,她实在有些不舍得,宁可早解决便能早摆脱这个麻烦。
千祗夜不以为忤,笑吟吟地回望,“你想不想知道这座寺院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她心中定然有许多疑问,而他很乐意为她解答。
“不想。”不想莫九回答得异常干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只因她素来奉行知道得越少越幸福的生存准则。
这出乎情理却又似在意料之中的答案让千祗夜低笑出声来,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当真有趣无比。
“我想说给你听。”事实上,他是想找个人说话。
莫九呻吟一声,抱头坐起,不知道自己这是招什么惹什么了。
“爷,你高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听说长得越好看的男人脾气越古怪,何况还是只男鬼。和一只别扭鬼计较是不明智的,她警告自己。
千祗夜见到她无奈之极的样子,不由低笑起来,向前跨近一步,却蓦地一僵,又不着痕迹地退回了原地,脸色有瞬间的苍白以及落寞。
“这座寺院是我死之前所建……”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主殿瓦檐,幽深的目光中透出些许缅怀的光芒。“我少年时以凡人之身驱动鬼神之力杀戮,遭天谴折寿早夭是在意料之中的。死之前那一段日子突然大彻大悟,于是放下一切居于此地,每日精诚诵持地藏经,发愿如一日未超渡完此地冤魂,我便一日不渡转轮之道。”
莫九的注意力被成功地吸引,没想到这座寺是由此而来,她心中浮起些许莫名的滋味,忍不住问:“你死时多大?”
想不到她会回应,千祗夜从那遥远得已经有些不大清晰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微微地感到有些高兴。“记不太清……”他眯眼回想,“那个时候父皇圣旨来得频繁,似乎要办什么大事……啊!”他蓦地一拍额头,恍然想起。“是了,还差一月便行冠礼,父皇催我回去。”
竟然未及弱冠?难怪他一直未束发。莫九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突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小弟,心口立时又痛又软,连带地对眼前之人也起了恻隐心。
没察觉到她神色的轻微改变,千祗夜继续道:“我死后,父皇听信方士所言,花了十年功夫在此山明着修建落樱别宫,暗中却开山造陵,以帝王的级别将我安葬于此。想利用夜陵,冥玺以及会浦原三者汇聚所形成的九阴之气保千祗王朝江山永固。”说到这,他笑了笑,明明是那么好看的笑,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凄凉。
“那你的身体为何……”莫九问得有些迟疑,意思却极明显。十年,一个人的尸身要如何挨过十年而丝毫不坏?
“冥玺含有至阴之气,能够保证肉身一如生时。”千祗夜缓缓道。
莫九一惊,差点跳起来,“糟了!”她想起昨夜把冥玺从墓中取了出来,那他的身体岂不是要坏了。
知道她心中所想,但她的着紧仍让千祗夜心中大悦。“没关系,整座地宫有水阴及地阴所养,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