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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他日我必上天都,为大哥讨回这笔血债……”顾胜澜怀中托着阿云,低低的说道。
山崖之下,依树之处,此时凭添了两个新冢,虽无碑迹,却是贴挨的如此之近,一望即可知两人之前必为爱侣。
顾胜澜又凝望了一会,这才转身,两人已去,怀中的阿云也似已到尽头,他肩臂一震,红莲脱身而出,迎风悬起,顾胜澜抱着阿云踏在剑上,回头召唤神獒,头也不回,直御剑而去。
阿云原本是游离之魄,寄与琪琪的身体之中,此时被这炼魂的魔宝炼魂珠所伤,根本无法自行疗伤,更无法将琪琪的灵神从神谷之中解出,已经是生死两难一般,若非顾胜澜一直以自身之气吊住这口气不断,恐怕此时也早已魂飞天外。
顾胜澜御剑急行,此时阿云双目紧闭,显见已经是痛苦之极,使得顾胜澜更是心焦,不住的把一波波的和煦之息注入阿云体内,更催动神剑飞驰,脚下崇山峻岭竟瞬息而过。
一日之下,顾胜澜竟远驰千万里之遥,重新回到了旧地古墓之中。
此时山林依旧,只远在另一山端的清风阁似已经不存在一般,再没有初来之时那般神光连连,在夜色之下,整座山一片漆黑,这中原门庭,似乎在不为人察觉之下早已经悄悄离开,而再不知道去向。
只是此时的顾胜澜哪里还管得了这么许多,他启开古墓之门,抱着阿云闪入其中,随着古墓之门悄然合拢,一切都似没有发生一样。
当年顾胜澜举目无定,是琪琪带着他来到这里,而今时过境迁,虽怀里抱着的仍是琪琪的模样,可却是魂无所依。
虽已经似恍若多年,但古墓的一切却仍没有变,顾胜澜将琪琪的身体放在床边,接着稳了稳心神,单臂一挥,只见从手中跳出一个小小的东西出来,那东西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一脱出顾胜澜的手心,登时满室异香,正是那神奇的鲛珠。
那鲛珠此时飘在空中,被顾胜澜手指虚空一点,径直向阿云的嘴边而去,此时阿云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额头之上那颗炼魂珠乌黑若墨,诡异难测。鲛珠飞到阿云的嘴边,随着阿云朱唇微启竟簌的一下自行而入,滑进阿云的嘴中。
随着鲛珠进入阿云的体内,阿云的身上竟发出一种奇异的变化,只见一层淡淡的黄芒在阿云的身上若隐若现,而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也开始出现一点红晕,似乎那鲛珠正在阿云的体内挥发神奇之力,唤回那将要失去的生机。
顾胜澜双眼紧张的看着阿云的变化,生怕有一丝的不妥,若是平常之人,他早已经催动神法将那炼魂珠迫出体外,可此时却又是大不一样,一身寄双魂,而两者皆微弱,即便是他也不敢以猛力施为。
眼看着那苍白的脸上流转红晕,似生命正在渐渐复苏一样,顾胜澜心下稍安,不禁暗叹这鲛珠的神奇,果然有起死回生之力,当日自己千辛万苦求的此珠,本是为了代卫大哥之劳,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还是被自己给用上了,一想起卫大哥与柳青眉,顾胜澜心里尤自神伤,只觉得平生竟是若天煞之命一样,凡是接近自己的人竟无一能有幸运。
却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直静无声息的阿云猛的全身剧颤,顷刻之间一张绝美的面容似被拉扯一样扭曲的骇人,在头顶正中,竟冉冉而出一缕黑气来。
顾胜澜不知何故,眼见着那道黑气从阿云的头顶升出,在看那若黑痣一样镶在阿云额头中间的炼魂珠,似开始缩小一样,顾胜澜一看,竟是那珠子在逐渐渗进阿云的额头。
顾胜澜大吃一惊,虽不知道何故会忽然变成这样,但知道若这珠子渗进阿云的体内,必然是再无法挽救,不单单是阿云的寄体之魂,更连琪琪的主神都无法再回主位,最后必然是魂飞魄散。
一急之下,顾胜澜忙将阿云揽在怀中,手掌一翻,至阿云后心之上,一捧金色光华若水一样从顾胜澜掌缘一闪而出,又入阿云之体内。
佛家金印之手,善怀大悲天下之意,此时顾胜澜百无施计,只好使出这一手来,希望能控制住这炼魂珠咄咄逼人之势。
随着顾胜澜密法的进入,阿云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又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炼魂珠经过这一番折腾,竟又没进去了一些,眼见露在外面的已经小了许多。
顾胜澜面露苦涩,双眼看着怀中之人,若琪琪就这样离他而去,那自己独自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他的眼睛里又浮现出卫悲歌与柳青眉那握在一起的双手,心下已经是有了计较,若救不回琪琪,那自己也就随她而去吧……
七十 有约
古墓之中,顾胜澜目光无比凝重,一只单手以无比伦比的速度不断的捏出千变万化的手印,若繁星点点落在琪琪的身体之上,一道道淡金的光芒或悲悯之意,或荡魔之息,直隐入琪琪的身体之中。
此时顾胜澜已经不息不歇接连七日,力图将那魔气驱逐出琪琪的身体,但那炼魂之珠的魔气竟是顽固之极,任凭顾胜澜以种种手法,却始终能盘踞在神谷之中的一角,而顾胜澜稍有放松,又会蠢蠢欲动。
顾胜澜如今既不敢懈怠,又无法施以猛烈,七日下来,即便是他基底深厚,也是身感疲惫,而由此下去,必然是前功尽弃。
他看着那张绝美的面容,眉头紧锁,此时若还有点希望的话,那这点希望已经不在他之手,而在那极北之地鹊山之上的那位老者手中。
自他出世以来,所遇者唯一能让他感觉到神具百通的人,只有那位鹊山的老者,看来,自己只有再上鹊山,求他救回琪琪的生命了。
打定主意,顾胜澜不敢耽搁,留下神獒在古墓之中,自己抱着琪琪的身体,离开古墓,御剑北行,直向那极寒之地而来。
一路茫茫,风景渐变,随着越来越接近极北之地,生气也越来越少,而天气则愈加的寒冷。
顾胜澜已经用金镧袈裟,将琪琪的身体裹住,这件袈裟乃密宗之宝,此时金光连连,以保琪琪的身体不受寒气侵蚀。
此一番已经是顾胜澜第三次来到这里,前两次不是误打误撞,就是被小舟所带,如今自己想再寻找鹊山,仍是不知法门所在。
只是如今形势所迫,却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顾胜澜御剑红莲,在这茫茫的冰天雪地之中四下寻找,眼前的一切就如他第一次来极北一样,漫天的飞雪,壁立的冰山,还有那一眼望不到边的茫茫冰原,山河在这里完全是凝固的,只有那凌厉的寒风和那大把大把的雪片,主宰着这里的一切。
顾胜澜怀抱着琪琪的身体,御剑不停的在这片冰雪的天地之中飞行,极北的天气很是怪异,原本是一片晴朗的天气,转而之间就会大雪纷飞举目难视,直能把天地连成一线,可不消多时,那漫天的大雪又会说停就停,整个世界又是一片宁静,只有那终年的积雪反射着拨云而出的阳光,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顾胜澜漫无边际的四处寻找,那天色也是越来越暗,不一时已经是日沉西山,整片天地陷入到了黑暗当中,顾胜澜踏在剑上,抬头看看那头顶之上黑幕一般的天空,又看看怀中那毫无半点生息的娇体,心下焦急不已,按照这样的找法,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他按下红莲,缓缓落在一座冰山之上,此时已经是寒风阵阵,失去了阳光照射下的极北,完全陷入到了冰冷的世界当中,即便是此时的顾胜澜,都似感觉到那寒风挂在脸庞所带来的阵阵疼痛。
若是这样下去,这漫漫的长夜必然是难熬,即便自己有神法护体,但怀中这娇弱的生命,又如何在这黑夜之中度过,神念一动,顾胜澜又祭出红莲。只见红莲此时那若凡铁一般的剑身之上似挂着一层淡淡的白霜,显然是失去了剑灵之故。
在顾胜澜神念的催动下,只见红莲神兵在空中勾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直向那光滑的冰面划去,那坚冰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在这片寒雪极北从没有融化过,其坚硬超过精铁,可此时在红莲剑下,却似豆腐一般的不堪一击。
转而之间,红莲剑已经在冰面上切出一若方砖形状的大块坚冰,顾胜澜神识一动,那大块的坚冰竟轻若无物一般的被顾胜澜凭空移出,落在一片空地之上,那晶莹的切面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夜晚,仍是闪着光芒。随后顾胜澜如法炮制,只见红莲剑在冰面之上若勾画一样纵横斩切,一块块的坚冰也随之被顾胜澜以神识移出,如此堆砌,不消一会的功夫,顾胜澜竟平地砌成了一座由坚冰盖成的冰屋。
这冰屋虽不很大,却是可容两人躲在里面以挡寒风,顾胜澜看着这冰屋,长出了一口气,收起红莲,抱着琪琪的身体躲了进去。
外面虽是寒风呼啸,可这冰屋之中却似另一番世界,虽然仍是寒冷,但少却了寒风的吹袭,仍是大感舒适。此时一块块坚冰晶莹剔透,若水晶一样让人眩目,顾胜澜低下头,看怀中的人。
只见那熟悉的面容仍是一片的苍白,使得额头间那炼魂珠如此之突兀,幸好还有金镧袈裟的保护,使得琪琪的身体未受寒气所侵蚀。
顾胜澜单手一动,又缓缓握在了那柔软的小手上面,此时那小手是一片冰冷,顾胜澜心里一疼,一股暖暖的气息又从手掌之中流出,进入到琪琪的身体之中。
外面仍是寒风呼啸,顾胜澜心里就如这极北的气候一样,丝毫没有半点的温度,明日,明日又该如何的寻找……若自己找不到,那该怎么办……
顾胜澜只感觉似乎是毫无半点的头绪,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感觉怀里似有动静,忙低头一看,只见那一直闭着的眼睛,此时竟不知何故,缓缓的睁开了。
顾胜澜一阵的恍惚,只感觉那眼神竟是如此的熟悉,在那若水的美目之中,此时含着无限的思念,竟是曾经自己日夜思念的琪琪的眼神。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顾胜澜猛的一摇头,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一样,可再低头看下去时,只见那双美丽的眼睛,正深深的看着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胜澜几乎要叫起来,心里按捺不住怦怦的急跳起来,可眼前此刻,却是如此的真实,那眼神,自己从未忘记过,即便是在梦中,自己都可以清晰的记得。
“琪琪,真的是你吗……”顾胜澜再不管到底为什么会这样,用力的把怀中的琪琪揽在臂弯胸口之中,贴着那最热的温度,脸颊之上竟已经隐有泪水划过。
琪琪那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丝的笑容,若阴云之中的一缕阳光般,她嘴唇微微的动了动,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软软的说道:“顾哥哥,你……你轻一点……”
顾胜澜这才醒觉自己用力太大,竟不由得脸上一红,连忙稍微的松了松臂弯,一双眼睛却是片刻不离的看着琪琪,似生怕从自己眼睛下溜走一样。
琪琪皱了一下秀眉,十分吃力的缓缓把手抬起,那白晰的小手轻轻的抚上顾胜澜的脸颊,微微的摩挲着,顾胜澜只感觉那小手就若一块冰般的冰冷,心里一酸,眼眶又有湿润。
“顾哥哥,你都消瘦了……”琪琪的小手在顾胜澜的脸上,若点水般的滑过,低声的说道。
顾胜澜嘴唇颤抖了几下,却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自己日思夜想,如今却没想到在这番情景下重逢,而是喜是悲却又不得而知。
“顾哥哥,是琪琪不好,自己偷偷的跑开,让你担心……”琪琪的小手终是再没力气举起,若流水一般从顾胜澜的脸颊上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