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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宝儿要走,莫若她要随拓拨阳远走大漠?她我奇异相逢,今日离去,倒也应该相送。况且每次与她相见,在一种若有若无的争锋相对中,我似乎总能领悟到一些东西。
折回信纸,对流苏笑道:“流苏,收拾一下,我们今晚去一趟怡心阁。”
傍晚,天渐暗。
从怡心阁后门直入林宝儿的闺房,我却扑了个空,房内无一人身影。
林宝儿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既写信叫我前来,却又不见踪影。我沉吟道:“流苏,叫玉娘立即过来。”看来只有问怡心阁的嬷嬷,为什么怡心阁的头牌不见了?
很快,玉娘就急急奔来,见我毫无惊慌之色,反而脸上露出欣喜神态:“柳公子在这我就放心了。”
这是什么话?我皱眉不悦问道:“宝玉姑娘在哪儿呢?”
玉娘这时方斯条慢理说起:“中午时宝玉姑娘说是要出门办要紧的事。宝玉姑娘是楼里的头牌,脾气又大,我们这些人谁敢拦啊?况且以前宝玉姑娘出门总是在傍晚时分准时回来。可哪晓得今天宝玉姑娘出门后就没有了信息!”
“现在客人们都到了,正候着宝玉姑娘呢!可哪来的宝玉姑娘啊,直急得我全身冒汗,方才玉娘乍见柳公子,便喜得忘了分寸。玉娘在此给公子赔礼了,还望公子给玉娘出个主意。”
不知所踪?凭空消失?林宝儿你究竟打得什么算盘?我思索一阵,沉声道:“告诉外面的人,宝玉姑娘病了,今晚暂不见客,明儿再向各位客人赔罪。”
玉娘无奈笑道:“这些好话我也说尽了,可今晚的客人偏偏又是那位元公子,他不依不饶定要见宝玉姑娘。”
我拧起了眉,难道林宝儿没有和拓拨阳在一起?
“元公子还放言,今晚一定要见到宝玉姑娘,否则就要砸了怡心阁。”
拓拨阳,好狂妄的口气,将要砸了我的场子!
那我岂能不接招,我高扬眉,笑道:“玉娘,回复元公子,稍等片刻,宝玉姑娘将带恙会客。”
见有人替她出头,玉娘自是欣喜不已,忙点着头,准备出门传话。
“玉娘莫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玉娘尽快安排。”我叫住了玉娘,嘱咐道。
怡心阁,上等雅间,西华第一歌女宝玉的专门会客雅阁。
这房内似乎与往常一样,别致清雅,可又似乎与往常不同,多了一道竹帘,将宝玉姑娘与客人们隔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玉娘亲自将客人们引入雅间,妩媚笑言:“宝玉姑娘今日偶染风寒,嗓子嘶哑,本是不见客的。但因为元公子是熟客,我劝了许久,宝玉姑娘这才答应唱上一曲。”
这件事本就是怡心阁理亏,收了钱却又拿不出姑娘,玉娘自是低声下气,好言好语。那拓拨阳也自视身份高贵,不屑与玉娘争辩,冷哼一声,便坐在了矮几上方。随后拓拨阳的随从也鱼贯而入,人数之多竟占了雅间一半空间。
同时,在及地的竹帘后,无视流苏的骇人眼光,我径直从她怀中取过琵琶,端坐木椅之上,轻拨两下,试调音阶。
流苏虽然读书不多,但古时的妇德观念却也深入骨髓,认定了三从四德。哪有正经家的闺秀会在青楼卖艺,即使不露面,也是伤风败俗之举!
可我这一骨子里的现代女子哪会在意他人眼光!想来林宝儿也算是西华的超级大明星了,我能冒名唱上一曲,又何乐而不为呢?
本来拓拨阳与林宝儿关系亲密,彼此声音应该熟识,想要冒充的可能性并不是十分大,但是一般说话与唱歌时的声音通常都会有一定的差别,再加上风寒嗓子有所不适,声线略有不同也是合情合理之事。
至于琵琶还是小时在西柳一时兴起,随娘柳依依学得几手,只是多年不弹,不知能否完成一曲?
我一声沉吟,手指拂动,轻启唇,刻意模仿起林宝儿的声音。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一曲菊花台,一段伤情事。
指停弦止,曲毕,淡淡的哀伤尚弥漫在雅间,久久不散,亦久久无人出声。
突得清脆掌声响起,拓拨阳起身鼓掌,沛然高声道:“好一句,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敢问柳四小姐一句,这到底是谁的江山?”
我惊,流苏亦惊。
拓拨阳如何得知这曲菊花台乃是我所唱,就算他练武耳目灵敏,能听出唱歌之人并非林宝儿,可他又怎能肯定出自柳四小姐之口呢?
厚重的脚步向竹帘走来,极快,竹帘已被掀起一条缝隙,一股压迫之气倾然涌入。
流苏早已沉肩敛气,右手握于腰间软剑剑柄之上。
竹帘挑起,精光暴现,流苏执剑直挑来人腋下。
“在下虽有冒犯之举,但柳四小姐也不必刀剑相加吧?”拓拨阳虽被流苏一剑逼到竹帘之外,但说话语调仍似平常般谈笑自如。
虽听不见竹帘外的刀剑相交的铿然之声,但仍可揣测拓拨阳与流苏交手异常激烈。
拓拨阳武功奇高,能与龙傲天平分秋色,流苏定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我却也知,与高手过招乃是提高武艺的最佳方法,电石瞬间的一击要远比十年单独苦练受益更多。既是如此,且不如让流苏痛快一战,也让她领悟甚多。
我缓缓卷起竹帘,方见得帘外的激烈相斗。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七卷 第27章
章节字数:2379 更新时间:07…09…07 20:22
原来拓拨阳的武功高至如此,他竟仅用一根细软竹枝抵御流苏的钢精快剑,尚不落下风。
细如筷的竹枝应该是他方才为了躲避流苏的突然一击,顺手从竹帘抽出的一支。
看来拓拨阳不仅只是纯粹的武功高手,而且反应奇快,智谋也深。
拓拨阳与流苏一战虽不够惨烈,但也足以留名武林,只因它的奇,奇在兵刃。流苏软剑用料为精铁,铁本坚硬,但锻造出之剑却薄如纸,灵动异常。而拓拨阳手中的竹枝,本脆而弱,但在他的阳刚内力灌注之下,竹枝却是坚若钢。这阴阳颠倒,倒也十分有趣。
百招过后,流苏身形比之先前有所缓滞,已成败相。
想必流苏已从拓拨阳学了不少,我淡笑高声呼道:“流苏,收剑吧,元公子并无恶意。”
流苏听言,恰好接着拓拨阳一掌之力,掠过大厅,几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我的身后。
拓拨阳亦将手中竹枝掷与厅外,豪爽笑言:“先前听宝儿说,柳四小姐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我原本是不信的,小小朔方有一位奇女子已是难得,哪会出两位不世之才,今晚我才知是我孤陋寡闻了。柳四小姐的一名贴身丫鬟的武功竟如此之高,看来柳四小姐是真正高手啊,深藏不露!”
林宝儿此时已婷婷立于拓拨阳身旁,笑道:“多谢柳四小姐的赴约。”
事已明朗,拓拨阳与林宝儿合计骗我来此。先是林宝儿写信,故意隐藏不出,后是拓拨阳点明定要听宝玉唱曲。他们料定我在此一定会出面解决此事,总之,我被设计了。
我无奈笑言:“真正高手乃是王子身旁之人,计谋高深啊!”
不理我话中讽刺,拓拨阳却是饶有兴趣的问道:“柳四小姐还没回答在下的问题,这究竟是谁的江山呢?”
虽不知他们骗我到怡心阁有何目的,但现在是不能输了气势的,我微仰起头,直视拓拨阳的蓝眸,自信笑曰:“这江山当然是皇上的江山!”
拓拨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回首望去:“柳四小姐答得妙,可谁是皇上呢?洛相你说呢。”
洛相,洛相,我定住了,拓拨阳问的就是洛谦。
洛谦站在拓拨阳的一大群随从之中,他身穿半旧的蓝袍,头发随意绾起,如同普通百姓一般,普通到从他进入雅间起就没有人注意过他。
其实,洛谦并不普通,他只是内敛于心,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可转瞬之间,他又能锋芒毕露,伤人于无形之中。
洛谦一如往常,和煦微微笑道:“能坐在龙椅之上的便是皇上,柳四小姐你说呢?”
我木然,不笑不怒,脸上失去了表情,只是呆呆地望着洛谦。
洛谦依旧有笑,眼底却有稀薄的雾气,氤氲在他我的目光之中。凉寒的雾气在扩散,遮住了他深不见底的墨瞳,却透出浅丝丝的冷然,缠着怒意。
拓拨阳大概见我神情古怪,嬉笑戏言道:“看来本王子远不及洛相有魅力,瞧柳四小姐见了洛相便失了魂魄。”
根本听不见任何言语,我只知道我很无助,像是陷入沼泽,沉沦入底。
只能眼神空洞,脑中白茫,怔怔不语,盯着洛谦。
洛谦凝注笑容,无可奈何长叹一声,向我走来,没有温柔的笑言,只有皱起的眉峰。
但我的心却顿时明朗起来,他的无奈一叹,像极了我每次为雪君收拾烂摊子的叹气,甩不掉的宠溺。
洛谦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拉我转身,面对拓拨阳笑道:“王子,洛某为你介绍,此乃拙荆。”
洛谦的手很温暖,我的笑颜也很温暖,只是拓拨阳与林宝儿并不觉得温暖。
瞧着拓拨阳与林宝儿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惊愕,我笑得益发畅快,能让这两个绝世高傲的人狼狈不已,当然值得高兴了。
拓拨阳仍无法相信:“洛夫人。。。”说话间磕磕磅磅,“洛夫人。。。应该是上官大将军之女啊?”
林宝儿突然惊呼:“上官扶柳,你上次自我介绍是说过的。可是你又怎么自称江南西柳呢?”
我笑语晏晏:“家父确为上官大将军,家母乃是西柳庄主之胞妹,在下自称一声江南西柳应不为过吧!”
空气仍在凝固之中。
哈哈,拓拨阳忽地仰天长笑:“洛夫人真是高人不露像啊!”
而后对林宝儿笑言:“宝玉,准备酒菜,既然是自家人,当然要畅饮一番。”
瞅着洛谦,我眼带质问,自家人?什么意思?何时与拓拨成为一家人了?
洛谦反不为所动,笑若春风,低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原来你不是宝玉姑娘啊。”
我嫣然浅笑,瞟了一眼洛谦,戏道:“原来洛大人是特意来看宝玉姑娘的啊!”
“宝玉蒲柳之姿,哪入得了洛相的眼啊?更何况洛相还有珠玉在侧呢。”林宝儿不知何时回到雅间之中,从我与洛谦身后斜插了一句。
随后林宝儿便挽起我的手臂,娇笑道:“上官姐姐,不要再理会那些男人了,我们姐妹去说几句私房话。”
被林宝儿拉入卷起竹帘的隔间内,不想林宝儿已经重新布置好桌椅,还准备了一壶茉莉花茶。
“为什么要骗我来怡心阁?”我心中疑惑问出。
林宝儿避而不答:“那你也不是一直瞒着我,洛夫人。”林宝儿将洛夫人三字咬得极重。
啜上一口清茶,我轻笑道:“你又不曾问我是否嫁人,这又怎能怪我欺瞒于你呢?”强词夺理我还是有几分在行的。
林宝儿被我一番抢白,只能转移话题:“那日月夜,我还以为你是为情所困,却不想原来是早已钓得金龟婿。”
为情所困?我一挑眉,不再言语。
新鲜的茉莉花香飘逸开来,只是为何头有些眩晕呢?我脚下一软,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