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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浑身一震,慢慢地转过身,瞪大双眼,似乎不相信自己就要死在白狐的手中。
罗隐抽出爪子,突然前肢立了起来。
「哇……」刘志宣痛得倒卧地上哀号。
「什么是人?什么又是畜生?现在我终于懂了……」罗隐满身是伤,却不减威凛,他高高直立,睥睨着他,狐脸上竟有着人才有的深思表情。
刚才向宛青的话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在与外头五人奋战之际,他的思绪霍然变得清晰。
人与兽的差别在哪里?他,已得到了答案。
「你……」刘志宣奄奄一息地仰头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此刻他居然看见白狐的体内竟有着罗隐的影子。
「外在的表象只是虚假,只有心才是最重要的,感谢你让我明白这一点,因为你,我才发现,我一直梦想成为人,却没发现,我其实早就是一个『人』了……」罗隐一把揪起刘志宣,轻蔑地冷笑,然后,手一挥,将他摔向墙壁,他身受重伤,再经这撞击,当下吐血昏了过去。
罗隐话刚说完,忽然间,身上迸出许多光芒,一根银针倏地从他的背心窜出,在半空中化为乌有,而白狐的躯壳整个裂开,并且一片片剥落,最后,那仿如是枷锁的狐形褪尽,露出了罗隐真正的原形。
是人!他是个人!清朗,俊逸,不再是虚幻,而是个真真实实的人!
向宛青屏息地看着他的蜕变,又惊又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早就知道,一只平凡野狐不可能会有人的喜怒哀乐,他的独特,早就在告知每个人,他是人……
罗隐也备感惊奇,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看着自己,此刻,他心思清阔空明,神清气爽,再无挂碍,仿佛被拘禁了许久的灵魂解除了束缚,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几千年前因罪被贬为狐的瞬间,他的魂魄被封入了狐体,被勒令以兽身为戒,从头开始修行……
如今,悟了道,他才恍然,这几千年来的痛苦和煎熬,有多大的启示和意义。
仙人要他修的,不是力,而是心……
他转身看着向宛青,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迷人微笑。
向宛青同样欣喜欲狂,她走向他,正想给他一个拥抱,正想着她将会和他有个多美好的未来……
「砰!」
突然的一记枪响震碎了她的美梦,她惊愕地站定,耳朵还嗡嗡作响,却发现罗隐直挺挺地站着,神情非常古怪,充满了震惊、不解、伤感,以及痛心……
「罗隐……?」她僵愣地看着他。
「宛青……宛青啊……」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她是他多么珍爱不舍的宝贝。
「罗隐?」她的目光从他的脸往下移,然后,她看见他的胸口已被血染成一大片。
在他身后,明明已昏死的刘志宣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枪,那个人……竟用最后一口气,枪杀了罗隐!
她的血色一节节退去,全身冰冷,心,随着罗隐胸膛上鲜血染红的速度,迅速死去……
「不──」
在罗隐倒下的同时,春流花屋迸出了一声令人断肠的凄厉哭喊,闻之令人痛碎心肝──
天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好不容易经过了考验,你却在我回复成人的瞬间,剥夺了我的性命──」
云仙洞天的别府内,传出一声激昂的抗议声。
「你在人间杀生太多,所以得用你的命来抵偿。」仙人悠然地扇着羽扇,看着眼前俊逸非凡的罗隐。
「那流苏怎么办?我死了,她怎么办?」罗隐心痛如绞。
「那也是她的修行。」仙人又道。
「你……你这个冷血的……」罗隐气得想大骂。
「小心哪,小子,再说错话,做错事,说不定又要被罚哦!我的道具可多了,不只一种封魂针。」仙人冷冷地道。
「你……」罗隐为之气结。
「好了,念在你对我们流苏情根深种的份上,我就帮你一次吧!」仙人瞄他一眼。
「真的?」罗隐其实不太相信仙人会这么好心。
「我让你的魂魄下凡,让你借壳转生,只是,那人的长相和你一点都不同,你不能主动告诉流苏你的身分,只有让她自己认出你,你才能留在人间,否则,我会立刻将你召回。」仙人笑道。
果然……
「如果我不告诉她我是谁,她又怎能认出我?」他怒瞪着仙人。
「那就得靠你自己的力量去打动流苏,你们能不能再续前缘,就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这叫我怎么做?流苏根本不认识我,我怎么接近她……」罗隐气道。
「那就想办法让她认识你,想办法让她爱上你啊!这点,不是你以前最擅长的手段吗?」仙人说着拂尘一挥,直接将他打落凡间。
云雾缈缈,情路迢迢,这次,换罗隐带着他的心,去找回他的爱情。
人间
是那盆花让向宛青开始注意那个男子。
一年前,那声枪响击碎她的世界,虽然刘志宣后来也失血过多致死,但他的死却已换不回罗隐的生命,她就这样被一个人留下,独自承受蚀骨的相思之痛。
这一年来,没有了罗隐,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一个人住在春流花屋,种花,卖花,日子过得简单而孤寂。
她不懂花艺,所以屋里从不插花,只是,失去了花的点缀,屋内就显得更阴暗沉闷,她总是待不住,宁可坐在外头的花园,看着满园春色掉泪,久久无法自己。
那天,那个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正独自饮泣,那男子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说要买花,就迳自挑了一把花,前来结帐。
她没有心思做生意,只淡淡地对他说:「送你。」
「妳这样这间花店很快就会倒了。」男子揶揄道。
「倒了也罢,我不在乎。」她轻声道。
「这样不行,妳根本不想活……」那男子摇摇头。
她一惊,抬头看着他。
他是个长得斯文俊雅的男子,戴着黑色细框眼镜,像个书生。
「我插盆花送妳,好吗?」他忽然道。
「我的要求很高,技术太差的我不要。」她说得毫不客气。
「要不要看看我的花艺?」他怂恿。
「我没心情。」她说着就转身走进花屋。
那男子却没走,随手找了一个空罐,插了一盆花放在她门口才离去。
她是在傍晚开门时才发现那盆花,顿时,她呆住了。
简单而小巧的布局,只有几朵桔梗和绿叶相衬,却美得让人惊叹。
但她不只是惊叹,她还感到惊异!
瞧这手艺,简直就像是……
她心一惊,不敢想下去,怕这只是自己太过思念罗隐而产生的错觉。
不久,那男子又上门了,他照例挑了一些花,她为了感谢他的盆花,还是不收钱。
「那我只好再插盆花送妳了。」男子笑道。
她拿了花器给他,看着他流畅地插着花,那剪枝的角度,那洋溢的天分和才华自然流露,看得她震惊失魂,泪如雨下。
「为什么哭?」男子盯着她。
「没什么,只是想起某个人。」她拭着怎么也拭不完的泪。
「他是谁?」
「这不关你的事。」她不愿多谈,冲进屋里。
男子继续完成作品,将盆花留下,悄然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期待他的出现,每次他来过之后,屋里就会多一盆美丽的花,那种感觉,就好像罗隐回来了一样,让她的心又喜又痛。
渐渐的,她和那男子变得熟识,两人偶有交谈,有一次,男子忽然提议要教她插花。
「不要,我没天分。」她有自知之明。
「愈是没天分愈要学,妳该不会连这点挑战的心都没有吧?」男子激她。
她一怔,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他这句话说服。
于是她第一次让他进花屋,他在屋里变得安静,似乎在想些什么,她找不到适当花器,他却突然起身,从柜子拿出两只玻璃花器。
「就用这个吧!」
「你……怎么会知道柜子里有花器?」她怔愕地瞪着他。
「我只是随手找到的。」他笑了笑。
她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他把挑选的花材放在桌上,要她先插插看。
「我说过我不会……」她蹙眉。
「总要插一次我才知道妳的程度。」
她叹口气,拿起花,一枝一枝整齐地插进花器内。
「妳在排棋子吗?插花注重的是线条的优美,妳却让它们像立正一样排排站,真是太好笑了……」他突然讥笑出声。
她浑身一颤,霍地站起,瞪大了双眼直盯着他,小脸一片惨白。
这句话……罗隐也对她说过……而且……一字不差!
「你是谁?」她激动地喝问。
「我……」男子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保持沉默。
「出去!你给我出去!」她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大声地轰他出门。
他静静不发一语,起身走出花屋。
她无力地坐倒在地上,掩住嘴啜泣,在心里不断地喊着罗隐的名字,可是,诡异的是,她脑中出现的却都是那男子的身影。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花艺……
全都像极了罗隐,简直就像是他换了不同的躯壳回到她身边……
这个想法惊醒了她,她跳了起来,冲出花屋,好怕那男子就这么一去不回,但她一拉开大门,只看见那男子正定定地站在门外,用那种她最熟悉的眼神看着她……
「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她哭着大声问。
「我不知道妳指的是谁,我只要问妳,妳认为我是谁……」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某种期待,好像在等着什么魔咒被解开。
「罗隐!罗隐!」她哭着冲向他,嘴里呼唤着那个一年来只能在心里思念的名字,那个她最心爱的男人的名字。
「宛青……」男子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
仙人的考验,通过了……
风轻轻吹送,满园的花像在见证他们坚定不移的爱情,突然飘起了缤纷的花雨,这美景,只在紫藤围篱,只在花团锦簇,只在绿荫深处……
只在情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