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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进来。”季向东的目光从床上移到门口,“老徐,快看看。”他边说边起身去迎门口的人,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一身白褂的人走到床边,先是细细打量了眼床上的人,紧接着量体温测血压,身后跟来的美女小护士,有板有眼的在记事板上写写记记。
“从哪里回来?”基本检查一系列做下来,被称作老徐的人
吩咐护士先将仪器收起来。
“峪河边。”季向东如实答道,他现在知道什么叫肠子悔青的感觉,她哭的半梦半醒,河灯没法放了,夜里的河风有些凉,他担心吹着她便赶紧抱她上车回来,一路上,她还在副驾驶室里抽抽噎噎,回了别墅,把她安置在床上,他想着让她舒服些,便去拧了个热毛巾,哪想回来后,就看她脸颊红的不正常,伸手一触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请医生,取冰块,热毛巾换成冷毛巾……
他心急如焚,亲自照顾着等医生过来。
“体力透支,再加上吹了点凉风,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等病人复原后,建议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我怀疑病人长期营养不良,才导致免疫力系统下降,所以……”后面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长期营养不良……”季向东嘴里缓缓咀嚼着医生话里的意思,想着又是一阵心疼,向海不在了,她肯定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现在先怎么办?”
“我先给她打一针退烧针。”说着就打开医药箱,边兑药边提醒,“夜里会出汗,及时擦干,要不然,汗冷了,又凉一次,那就够呛了。”
“知道了,我不睡。”季向东点头保证。
徐明扬颇兴味瞟了他一眼,眸光一转,又回手上的针剂上。
“再给补一针营养剂,吊瓶的,会抽针吗?”
“你们今晚就住这吧。”季向东瞬间就做了决定,几年前重感冒过一次,徐明扬过来挂上针就走了,吊瓶里的水没了,他也没麻烦别人,揭了胶布一把就抽了针,再拿了根棉签按了按,然后就没事了。
可眼前,他却不想了,不是矫情,是下不了手。
怕弄疼她,她疼,他比她还疼,有些人就是这样,对自己能狠得下心来,对在意的人,却是万万也硬不起心肠。
一针下去,床上的人,眉心拧了拧,怎么都会痛。
季向东也跟着拧了拧眉心。
护士麻利的上吊瓶,扎针,固定。
“晚上吃东西了吗?”医生似记起什么,连忙问到。
“没。”季向东这才记起,他急急去截了她,再后来去了河边,再后来……不过没吃什么,他也不觉得饿。
“让厨房熬点粥,一会发了汗,让病人起身喝一点。”说完摇摇头,“本来底子就不好,还乱折腾,老季,你悠着点。”
季向东先是点头,点完头又觉得他的话似乎哪里不对劲,想了又摇头,什么他悠着点,他又没做什么坏事,想着他就恼火的狠狠瞪了过去。
“给我们安排房间。”除明扬忽略掉他的不满,直直问道。
“一间还是两间?”都不是省油的灯,虽然季向东没心情,
基本的睚眦必报还是要有的。
护士美女又娇又羞又气又急的跺了下脚,拧着器药箱冲出门去。
徐明扬无奈的耸了耸肩,“拜你所赐,明天我又要重新招聘护士了。”
“我记得这个世界上,似乎有一种职业的存在。”季向东边说边走到床边,缓缓坐下,眸光落在床上的人身上,再也容不下其它,“能帮名草有主的人,减消各种麻烦。”
“什么?”徐明扬八卦的问。
“男护士。”季向东看也不看他,淡定的回答。
“自己拔针吧。”除明扬冷笑一声,临出房间前,不忘记恶毒的补一句,“心疼不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离开的时间真的很长了,连我自己都是重新将前十万字看过后,再提的笔。
这段日子,确实精疲力尽,心态,身体,生活……
好在,阴霾终是要过去了,工作,复检,恢复……什么都不多说了,努力更新,爱你们。
☆、恍然入梦
一夜平和无澜,纪念却只觉得累;身体各处都使不上劲。她的生物钟极准;每日清晨醒来,总还没到闹钟要闹的时间,于是便可以再小寐一会。
眼睛疼的确实睁不开;她干脆也不涂劳;挪了挪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
就那么无知无觉坠入梦境;有身影翩然映入眼帘,还有很多人声;闹哄哄的;她却很快分辩出自己的声音,“向海,向海,我觉得结婚戒指一定要买一对儿的,最简单的样式,素金,保值又不过时。”
“依你。”面前的人,一味宠溺的笑。
“我们去哪里拍婚纱照呢?我听说,其实海南的白沙滩不比夏威夷的差,去海南拍外景好不好?”她又笑,扯住男生的衣袖晃了晃,似撒娇又似耍赖。
“也依你。”男生点点头,握住袖口边上那只调皮的爪子,牵在手里,“念念,只要你觉得好,我都依你。”
“你这么好?”她不信的反问,其实,她都信,他说的她全信,“看在你这么好的份上,我得赶紧把你娶回家,要不然,你跟狐狸精跑了可怎么好。”
“念念,若是没有了我,你要怎么过?”男生问完了还是笑,明媚和煦,让人如沐春风。
“该怎么过怎么过呗,你要是真敢跟狐狸精跑了,那就别让我逮到,否则……”
“怎么会,真要跑的话那个人也只会是你,就算你跑了,念念,我也会等在原地,你只要回头,我就在那里。”没等她气势汹汹的狠话说完,男生就直接将她的话打断,“念念,你记得你说的话,就算没有我,你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知道吗?”
“知道,知道了。”她觉得他前所未有的罗嗦,脸上已是不耐,挥挥手嫌弃的撇嘴。
“念念,没有我,你也要幸福,只要在你心底,留个位置给我,别彻底忘了我,别不记得我们曾经在一起过。”
“念念,你说话要算话,我会看着,不论在哪里,我都会看着,看着你幸福,骗人的是小狗,骗人的会尿床,骗人会让我们再也不能遇见……”
……
那人明明就在眼前,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远,似隔了千万年,冥冥之中,就飘到了她的耳边。
“向海……”她有些不确定,想要握住什么,可手心里的东西就像那细细的流沙,越握流失的越快,她越来越心慌,惊的立马喊了出声。
“念念……念念……”
意识渐渐清明,是梦,前夜零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纪念一个翻身,将头埋进枕头里。
揪心的痛,动弹不得,痛的连呼吸都想停了。
“念念……怎么了?念念……”季向东被她的反应吓住了,想伸手去拉她,看看她
的情况,偏又不敢,手停顿在空中,一时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来,“做梦了对么?”
她一动,他便以为她要醒了,可是,她没有,她很快呼吸均匀,像是又睡了过去。
“嗯。”心口被压在身上,那疼,像是开始麻木,慢慢的居然就不觉得那么疼,纪念脸一侧,看清床边人的脸。
季向东看她脸捂的通红,心里不舍,“做梦了?”
“嗯。”没有动,轻嗯一声,算是回答。
“梦到他了?”试探。
“嗯。”
“没事了,只是一场旅行,他先到达目的地罢了,我们也会到达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没事了。”季向东伸手,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她脸边散落下来的发,“念念,换个活法,好不好?”
“什么?”纪念不解的眨眼,确实,她没听懂他的话。
“向海看见你这样,也不会安心的。”季向东叹了口气,是完全拿她没办法的姿态,“别把自己一直泡在失去向海的苦海里,就算你不想上岸却可以找艘船,别让自己一直在水里发凉。”
“念念,你凉的不只只是你自己,那些爱着你疼着你的人,同你一样,你知道吗?没有希望,心底空凉,这种感觉你应该最有感触,你忍心一直这样,因为你,让他们同你一起挣扎痛苦,你忍心吗?”
纪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胡渣明显,眼圈泛青,脸色也不太好,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同她说话,心酸中透着无奈,却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现状。
“念念,你不用放下向海,而我,只想做你的那艘船,不指望你靠岸,却希望你的日子能沐浴阳光,宁静温暖。”季向东说的极缓,像是经过斟酌再斟酌考虑再考虑,才一字一顿娓娓道来。
“季向东,你知道向海怎么死的吗?”纪念呼的一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季向东摇摇头,却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你知道我有多矫情吗?向海给我买了结婚戒指,我非要办了手续才愿意带,向海当然都依我,第二天,我们很早出门,只想着能排第一名,天有些阴,雾蒙蒙的,我们手牵手走在路上,突然就有人骑着摩托车冲了过来。”说到这里,纪念停下来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还是忍不住,真的还是忍不住,“摩托车上的人伸手抓住我的包就跑,我被包袋子上的力带倒,向海扶我起来,我惦念着包里的戒指,那是他省吃俭用存下来买给我的,我不能让他们抢了去,顾不得痛,我起身便跟向海追了去,他跑的快,我落在后面,可能是那抢匪慌不择路,也可能是因为雾越来越大,他们认不清路,就这样跑进了死胡同。”
“念念,别说了。”季向东按住她的肩,她的声
音明显又颤抖起来,他听着不忍心,这种锥心刺骨的痛,要自己一点一点说出来,该是有多剜心。
“季向东,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跟丢了向海,等我找到他的时候,那一地的红,刺眼夺目,我听到自己的心都碎了,咣当一声,我捂住他身上的伤,可是我只有两只手,他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我捂了左边顾不得右边,捂了右边顾不得左边,那天的救护车来了特别慢,我像等了几个世纪,我就这样看着向海的脸在我面前一点点苍白下去,然后呼吸越来越弱,我想要拼命留住什么,可是却留不住,什么也留不住。”
“手术灯好亮好刺眼,我现在都记得,监控仪器本来还响的好好的,嘀嘀嘀,一声接一声,节奏规律,像是心跳,让人又慌又安心,可突然,那声音就变成嘀的一声,那么漫长,再也没有下一声。”
“季向东,你肯定不知道,向海是从峪山福利院走出来的孤儿,他以为有了我,他就能有个家,可是,可是,可是因为我的矫情,害他白白丢了性命,家没有了,连他都没有了。季向东,你知道吗?我有多恨自己,我有多自责,多后悔,我若是知道办证的路上会出事,我宁可不要办了,我若是知道有人会抢戒指,我宁愿不要买了,或者,抢就抢了吧,随他们去了,就当破财消灾,我为什么要那么在意,还有那些坏蛋,他们为什么那么狠,要什么他们拿去就是了,为什么连向海的命都拿了去……”
“念念,好了,都过去了,坏人终会有坏报的,好了,不说了,我们不说了。”季向东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怀里的人又哭了,声嘶力竭,或许,痛快的发泄并不是一件坏事,还有,彻底的打开心门把最痛苦的前尘往事一一说开,再面对,或许就不会那么伤那么痛了。
“季向东,你看,我性格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