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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清明蝶沁的三魂七魄,一魄被封进紫晶心脏,一魂一魄变做青溪的玉沉烟,一魂一魄飘到异界,成为人间的苏小意。
至于其余一魂四魄呢?
烈姬眯着眼睛,勾了勾唇角。
她站起来,吩咐道:“一个时辰后,把那颗定魂珠拿来给她含着。”
九婴点头。
烈姬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两个人。
女郎坐到玉沉烟身侧,轻轻揉开她紧皱的眉心。
望着她,九婴的眼神满是疼惜。
即使是在睡梦中,都在忍受疼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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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介殿里,洛掌门正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考验。
一贯温和的少年定定地望着他,眼中蕴着怒火。
“所以你昨天叫我过来,让我一早动身去苍旻取碧青石,其实就是为了支开我?”萧子逸冷笑道。
玖洛缩了缩头,目光飘移:“咳,话说,苍旻的确是有一块碧青石的……啊!”他猛地一抚掌,仿佛突然想起来的样子,“不过前日小路已经将它搬回来了!哎你瞧我这记性,真是人越老越不中用了啊,哈哈哈……”
萧子逸冷冷地瞧着他。
玖洛的笑声越来越小,最后讪讪地收声。
无言半响,玖洛重重一叹:“唉——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说你便是留在碧忽又能如何呢?除了看着她受刑,你还能怎样?难道你还要劫法场不成?”
萧子逸抿着嘴,眼色变化不定。
玖洛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喂!我只是说说而已啊,你别跟我说你真打算这么干,碧忽可没剩几个好苗子了。”
萧子逸没出声。
玖洛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玉沉烟不是能够留在碧忽的人,迟早都是要离开的,早些走,倒还少些波折。”他伸手取过案桌上一个折子,递给沉默的少年,“你看看。”
少年修长的手将那道折子缓缓展开。
须臾,那双拿着折子的手微微一抖。
萧子逸的视线从折子移到玖洛脸上,他的眼中充满愤怒:“你下的命令?”
玖洛摇摇头:“是三大长老的意思。”
握着折子的手骤然一紧,萧子逸笑得讽刺:“三大长老?如果你不同意,他们能成什么事?”
“萧子逸!”玖洛沉声道,“注意你的说话。”
少年别开脸去。
玖洛轻轻一叹,拿过少年手中的折子:“将玉沉烟逐出师门,不止是三大长老的意思。”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然而最终还是说下去,“郁舒寒也同意了。”
萧子逸震惊地看着他。
玖洛道:“事情就是这样。明天我就会在耿介殿上,召集所有门人,宣布这桩决议。”
萧子逸沉默,良久,他轻轻出声:“沉烟会很难过的。”
玖洛将折子丢回案桌上。
“难过的人,不止她一个。”他懒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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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沉烟苏醒时,见着了一个久违的人。
一身红衣的少年。
他就站在她床边,见她终于醒来,他悄悄的舒了口气。
玉沉烟只瞧了他一下,就又闭上了眼,将脸埋入枕头。
葛怀琚怒了。
“喂!”他推了推她的肩膀。
“别闹。”闷闷的声音从枕中传出,“难受着呢。”
“哪儿难受?身上难受,还是心里难受?”
“都难受……”
那头半天没声响,玉沉烟自己先耐不住了,将脸偏了偏,往外瞧去,却见葛怀琚正鄙视的望着她。
“难受不会想法子让自己快活一些?”他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平时的古灵精怪都到哪去了?”
“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我吗?”玉沉烟回应得有气没力,“古灵精怪么……就算我智赛诸葛,貌比天仙,现在也只是一个心灵严重受伤,急需修养调整的女人。麻烦你出门往右拐,短时间不要回来烦我,我将感激不尽——还有,记得随手关门,谢谢合作。”
葛怀琚无言,半晌方恨恨道:“我真是脑子坏了,才巴巴的跑到鬼界来看你这个死丫头!”
已经缩回被里的玉沉烟闻言一怔。
鬼界?
她一把将被子掀开,瞪大眼睛一瞧四周环境,顿时呆了。
这不是上次她在鬼界住的那间房子么?!
“怎么搞的,又到这鬼地方来了……”玉沉烟无力地扶额,眯着眼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自己昏迷前的最后一幕景象。
红光……红衣女郎——对了!是烈姬!
玉沉烟咬了咬唇。
难道说,是烈姬救了她?
可是,非亲非故的,她为什么救她?为什么冒这么大的风险到碧忽救她?
只想了一小会儿,玉沉烟就觉得头开始剧烈疼痛,她皱着脸捂住脑袋:“啊——我头好疼!”
“你现在不要使劲想事情。”葛怀琚一皱眉,“魂魄都差点给人炼出来了,还不消停,再不老实休养,以后一辈子有你受的。”
玉沉烟咬着唇。
怎么可能不想呢?
就算放下烈姬的事情不管,还有另一块大石堵在她心口上,她哪里舒坦得起来呢?
望向少年,玉沉烟表情严肃:“葛怀琚,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你说。”
“你……会不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的女子?”
葛怀琚挑了挑眉:“‘一无是处’?”
玉沉烟郁闷的揪着头发:“也不是一无是处啦……怎么说呢,唉,就是达不到你理想妻子的要求啊……你会不会喜欢她?”
“唔……不会。”
玉沉烟的肩膀一下子塌下去。
她怨念的望着他:“为什么?”
“你都说了,那个女的达不到我的要求啊。”
“……可是,可是那个女的很好哦!”玉沉烟急急道。
“很好?”
玉沉烟大力点头。
“怎么个好法?”
“嗯……这个……比如……嗯……”
可怜的玉沉烟陷入了沉思……
葛怀琚瞧着她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的样子,无言望天。
终于,玉沉烟放弃了。
“反正我就是个不成器的……”她低声嘟哝,将被子拉过头顶。
瞅着那个裹成一团的人形棉被,葛怀琚叹了口气:“笨蛋。”
棉被一动不动,似乎铁了心要跟外界划清界限了。
“想知道是不是喜欢,不会自己去问?”他继续说。
棉被微微一动。
“笨死了。”他站起来,转身朝外走去。
走到房外的转角处,他停了下来,然后看到一道紫影飞奔出房门。
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远处,葛怀琚脸上依旧挂着满不在乎的笑,眼神却微微黯然。
笨蛋沉烟,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要是再哭丧着脸回来……
我就不会像这次这么烂好人了。
少年收了脸上的笑,大步离开。
忆惘然
碧忽。
还没到悬圃,玉沉烟就开始萌生退意了。
刚开始的那股血气之勇,在鬼界到碧忽的路上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她觉得心里只剩下忐忑不安。
真的要问吗?那句话……
玉沉烟停下步子,淡色的唇微微抿起。
草木的芳香飘荡在空气里,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她的身上。
暖洋洋的。
玉沉烟轻轻的吁了口气。
她决定了。
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不是么?
既然这样,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握了握拳,玉沉烟望向远处的天际。
悬圃……我这就来了。
她刚踏出一步,却听到身后隐约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玉沉烟一怔。
这声线……似乎有些熟悉。
想了想,她转身往声音的来源走去。走了近十步,透过层层翠竹,她看到了声音的主人。
那是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身着水绿长裙,白皙的额间低坠着一颗猩红的鸡血石。
玉沉烟眯着眼瞧了一会儿,认出了她的身份——宛郁芳菲,沧昪国大公主。
宛郁芳菲神情激动的望着她的前方,玉沉烟只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猜到她约莫是在和某个人争执着,却不知道她究竟在说什么。
好奇心顿起,玉沉烟放轻了步子,往左边挪了几步。
当视线终于绕开竹林的重重遮蔽,宛郁芳菲的对话者霍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玉沉烟望着那人,瞪大了眼。
——萧子逸!
少年的表情冷淡而疏离,和宛郁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看上去是两个人正为某件事争执着,可是十句话里,倒有七八句是宛郁芳菲自己在说。
玉沉烟伸长了耳朵,屏息凝气,却还是只听得到断断续续的话音,完全辨不清对话内容。
摸摸下巴,玉沉烟开始考虑要不要再靠前一些。
就在她将行未行的当儿,远处的宛郁突然一捂脸,哭了起来。
玉沉烟愣住了。
她实在想不到宛郁这样强势的女人也是会哭的。
她扭头看另一边,只见萧子逸往宛郁芳菲的方向走了一步——然而也仅仅是一步,他就停住了。
玉沉烟看到他的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蹲在他面前的宛郁芳菲颤抖的肩膀一滞,随即颤得更加厉害了。
萧子逸垂着眼,站了一会儿,默然离开竹林。
玉沉烟站在原地出神。
怎么回事?萧子逸和宛郁芳菲之间……
凝眉想了一会儿,却毫无头绪,反而想得脑袋又开始隐隐发疼,想起葛怀琚曾叫自己不要费神,玉沉烟赶紧打住思路。
“还是先去悬圃好了……”她自言自语做了决定,一抬头,差点没惊叫出声。
宛郁芳菲赫然正站在她面前!
玉沉烟不自觉的拍了拍胸口,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逮到的感觉。
宛郁芳菲面色阴沉的望着她。
玉沉烟在心里迅速的估量了一下,觉得自己方才藏得非常隐蔽,何况宛郁芳菲刚才那么激动,几乎不可能会发现她藏在竹林里。
想通了这一点,玉沉烟顿时感到胆子壮了些,她看着女郎,尽量自然的笑了笑:“这么巧,你也在。”
宛郁芳菲死死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玉沉烟被她那毒蛇般的目光刺得浑身一寒,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扯着嘴角:“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宛郁芳菲没有反应。
玉沉烟谨慎的后退了几步,看看宛郁似乎没有想要动手的样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