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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宋凝久,靳名珩掀唇,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欢乐谷自然是不能再待了,他带着母子两离开,上了车后,并往机场打电话订机票。
挂了电话时,见宋凝久一直出神地望着窗外,怀中的夏初吃力地扯着她的围巾,她都没有在意。
车子先回到他们现在居住的“家”,靳名珩进了书房安排过去后的事宜,并且了解情况。夏初什么都不知道,早就睡了,而宋凝久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
靳名珩走过来,抓住她手里的衣服,说:“东西不用收拾太多,那边会准备好的。”
“嗯。”她点头,然后还是将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然后拉上拉链。
靳名珩看着她,她越是这样镇定,靳名珩就越觉的不正常,因为这一点儿也不像她。
没人有心情做饭,他便叫了外卖,宋凝久只喂夏初吃了一点,自己则没怎么吃。靳名珩看在眼里,终归是松了口气。最起码就算她绷着神经,并没有强迫自己。
下午,一家三口乘机飞往燕京。抵达时已经是黄昏,不管靳名珩安排的人,还是警方这边已经都在接机口等候。靳名珩将夏初交给王妈,在保镖的护送下前往酒店,而他们则跟随警察去了警局。
下飞机时,靳名珩抓着宋凝久说:“她可能已经不在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当时宋凝久眼睛颤了颤,终究没有再问。
根据警方的叙述,宋一瞬假扮宋凝久曾经来看望过卓越。当时卓越中了毒素,因为太过狡诈,竟在抢救中逃离。警方一直都在追捕当中,直到昨天发生爆炸案,他们在废墟搜救的人员中找到许多人体残肢。
经过血液,残破的人体肢体等等的DNA化验结果,分别证实里面遇害的人有宋一瞬与卓越。两人之间恩怨复杂,目前警方也无法定案。
更政府更为头疼的不止是里面有关联靳名珩的人,和头号的通缉要犯,更重要的是发生事故的地点很普通的小区,住的人也都是没有任何社会背景的普通人。
他们从警局出来,特意绕路去看过事发地点。那橦楼高六层,却在二楼以上被拦腰折断了般,掉下来的全是砖瓦、钢筋水泥掩盖,甚至砸到周围的楼层,小区内一片沉寂,挂满黑白的挽联,可见伤亡严重。
“据我们调取的影像资料显示,是宋一瞬从外面回来不久,卓越潜入房内。初步猜测,应该是两人在房内发生了争执,而卓越身上有炸弹之类的装置,然后引发了爆炸。
因为受伤的人数众多,我们还在极力搜救当中。昨天,我们发现了属于宋一瞬的手臂,还有头颅。卓越的毛发,血液,还有极少量碎末中提取的人体纤维,经过DNA比对,属于卓越所有。”
刑警好像说了很多话,像是做报告一样在对靳名珩讲述。宋凝久脑袋里嗡嗡的,耳边全是姐姐没有身体的脸,还有手。至于卓越,居然是肉渣……
她实在无法去想像,只觉得胃里翻腾的的厉害。
宋凝久通过车窗那座废墟,想到自己在代替姐姐与靳名珩订婚不久,听到她在美国遇害的事。当时姑姑火化了那具尸体,抱着骨灰回来。
那是假的,她曾经庆幸过。
可是如今,他们只找到姐姐的头颅和一只手,如此残缺,她又该如何带一个完整的姐姐给他们?哪怕只是骨灰。回酒店的路上,宋凝久仍然保持沉默。
不过那沉寂之中,已经注入一抹忧伤。不过她没有哭,这才令靳名珩担忧。因为近来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已经不能拿以前的反应来衡量,所以才令他更紧张。
夏初被安排在隔壁的房间,宋凝久回来后也没有去看过她,只是坐在窗外,楞楞地望着窗外。
靳名珩走过来倒了杯水给她,她却没有接。他只好将杯子塞进她的手里,她仿佛才回神。
“在想什么?”他问,企图用这种方式与她交谈。
宋凝久的目光由水杯中移开,然后抬眸看着他,问:“我姐姐的脸,是你做的?”
她看过警方截取的视频资料,上面的脸动的那么明显,已经与她的完全不同。
“卓越利用她绑架了你,我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想到这些,靳名珩觉得这样对宋一瞬已经算是极轻极轻的惩罚。
因为她,宋凝久受了多少罪!
宋凝久看着他,只是看着,眼睛那么悲伤,可是独独没有愤怒。
靳名珩不想看到她为宋一瞬难过,根本不值得。他会心疼,可是她尽管表现的这么平静,他还是知道她在难过,很难过。既然难过,却又在隐忍,到底是什么呢?
他忍不住抓着她的双肩,问:“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不痛吗?”经历了那么多,他们的身心都已千疮百孔,她们那么痛,怎么还有心思管痛别人?他说:“我痛。”
他不是心疼自己,是心疼她。她的心病越来越重,他可以不为自己,可是他想她该从多难受啊。他恨不得将卓越、将宋一瞬都千刀万剐一遍,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后来他明白,自己不动手,必然会有人动手。
可是他没想到,那人出手这样狠,牵累了这么多无辜,其实包括宋一瞬。
宋凝久闭上眼睛,只是伸手抱住他,头枕在他的肩上,终于落下一滴泪。
她痛,她也恨,可是那个人是她的姐姐,而且己经死了,死的这么惨!
——分隔线——
爆炸案中的抢救工作已经结束,只找到宋一瞬的头颅和两只手。虽然不甘心,鉴定结果还是认定卓越已经死亡。而认领的事全由靳名珩来办,怕她难受,更怕她害怕,所以没有让她见就安排了火化。
骨灰装在一个白瓷的坛子里,然后外面装了木匣。由宋凝久抱着,回到昕丰市。站在宋家的老楼下,她望着顶楼的位置。靳名珩推门从车上下来,站在身后陪着她。
半晌,她才说:“我自己上去。”
这是宋家的事,她显然想自己解决。可是想到宋家人对她的态度,他又如何放心?便说:“我可以在门口等你。”
有夫如此,她也该满足。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大多年轻人都在上班,楼道里空空的。经过四楼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那道门。虽然过了年,可是瞬间还是觉得空空的楼道里,有阵寒风吹了过来。
靳名珩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始终没说什么。
转过角,又上了十几阶楼梯,终于还是走到了家门。小时候奶奶牵着自己的手爬上楼,总是微喘着,还是觉得十分温暖。此时看着斑驳的门板上贴着春联,却不觉得喜气,只觉得刺目的紧。
敲门,须臾,来应门的是王萍。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模样看上去有些憔悴。目光盯着她半晌,才迟疑地问:“凝久?”
宋凝久想笑,这么多年她这次终于没有认错自己。可是她手里抱着的那个木匣沉甸甸的,就像压在她的心头,压住了她所有的神经一样,半根都牵动不了,所以还是笑不出来。
王萍觉得她的表情有些怪,目光落在她抱着的木匣上。深棕的颜色,上面雕着些花纹,不由皱眉。不过她的事她从来不放在心上,所以只说:“进来吧。”
态度一贯的冷淡,然后放开门板,往里走。
靳名珩信守承诺没有进去,倚在门框上。宋凝久抬步,并带上了门板,将他阻隔在外面。
王萍已经坐在沙发上,模样有些愁绪,也透着对她的漠不关心。
这时宋恬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呵欠出来,问:“谁啊。”然后睁开的眼睛里映出宋凝久的模样。
“姑姑。”宋凝久喊。
宋恬眼中的疑惑一扫而散,唇间与眼睛里都带出一抹讥讽,毫不掩饰:“哟,靳少奶奶不在靳家享受你的荣华富贵,怎么大清早的跑到我们家来了?”
对于她的挑衅还是刻薄什么的,从前在乎时像是把软刀子,无形中便往心口上扎。如今不在乎了,听起反而感觉也没那么尖利。
她不理会宋恬,只转头看向王萍,将手里的木匣慢慢放到桌面上,说:“我今天过来,是为了这个。”
“这是什么?”宋恬问:“难道良心发现,是把靳家的金银财宝拿来孝敬我们了?”
宋凝久看着姑姑,若是她在乎,她必定会问。她们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需要自己来孝敬?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她看着王萍,说:“姐姐走了。”
声音与表情都很平淡,平淡的像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只有她知道,她的心到底有多沉重。
“你说什么?”宋恬仿佛没反应过来,或者是不想明白,所以才拿震惊的眸子看着她问。可是目光已经不自觉地看向那个木匣,突然觉得寒气极重。
“我说姐姐死了”宋凝久重复。
此话一出,王萍的眸子充满震惊。
宋恬也被震了一下,不过马上醒过神来。她上前,气急败坏地骂:“小贱人,你说什么呢?谁死了?我们一瞬好好的,你没事咒她死干什么?”
相对起宋恬的暴跳如雷,她目光沉静地看着王萍,说:“这是她的骨灰。”
王萍仿佛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惨白,手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呼吸凝滞,那模样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不会的,我们一瞬才不会死,你别没事咒她。”宋恬仍然是那个脾气,说着便要挥手去打掉那木匣。
眼看就要挥掉,宋凝久却伸手一把捏住她的腕子,阻止。她此时的面色有些冷,眸色更冷,她说:“姐姐死的很惨,只找到一头和手,但是我不想她这么惨,到最后家人都不能给她一个安宁。”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在疼。终于感觉到疼了吗?那是她的姐姐,流着一样血液的姐姐。若非她们从小溺爱,或许她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过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她并不想指责自己的家人什么。只转头看着王萍,说:“我送回来,是想她应该更愿意跟你们在一起。若是你们拒绝,那我只好带走。”
宋恬,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说慌,这里真的是宋一瞬的骨灰时,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
王萍闭目,眼睛里落下泪。
宋凝久看着她们,她知道她们是痛苦的。可是她也痛,所以无力去安慰。转身,身后的王萍突然发出一声悲鸣,如把刀子似的划过心脏。死亡带来的凝重,悲伤将屋内的三个人紧紧包裹。
她慢慢伸出手握住门把,扭动。
门外,靳名珩还站在那里。
“我们走吧。”她笑着,唇角牵起丝笑意。
她想说自己没关糸,就算王萍从小只疼爱姐姐,就算自己被绑的消息传遍整个昕丰,刚刚见面,家里人也没有问过她一句都没有关糸。
她有靳名珩,他冒着生命危险寻找自己,她那么不堪,他都没有嫌弃。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好,得到的已经很多,很多,所以真的很好……
靳名珩看着她,却不确定她到底好不好。不过下一秒,她的眼睛微阖,身子在自己面前瘫软下去。
“凝久!”他眼中一惊,将她承接住揽在怀里。
他无心去理会宋家的悲伤,只快速将她带回家里。经过医生诊断,她精神绷得太紧,所以只是累了需要休息。他便陪着她一起睡,她好像一直在做梦,梦里一会儿喊奶奶,一会儿在喊姐姐。
偶尔,他也会听到自己的名字。
梦里的她与现实中的她比起来要放纵许多,一直在悲恸的哭泣。靳名珩没有叫醒她,他觉得她这样发泄也好,人总需要一个发泄口来纾解,不然迟早都会发疯。
宋凝久睡了很久,第二天醒来时又如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