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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实在没有时间跟这个妒火中烧的女人讲道理,皱眉摇了摇头,朝她躬身一拜,就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高王妃见她竟似完全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更加狂怒,朝如彤一使眼色,几个丫鬟便会意地将庄严团团围住。
高王妃得意地冷笑数声,“等毁了你这张妖魅的脸蛋,我看你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人!”
庄严没想到一向看起来端庄娴淑的高王妃变起脸来这么快,看着情形怕是要用强。不过庄严怎会怕她,重重一叹,十指芊芊朝那几个丫鬟拨弄了几下,便从包围圈里溜了出来。高王妃一见她突围,脸色一变,高声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将这小贱人给我拿下。”
庄严才奔了几步,果然又有好几个带刀侍卫冲进花园,挡住她的去路。以她现在的身后,要解决面前这些人不是难事,但问题是当初素心师父曾吩咐过身体痊愈之前不可妄动真气,否则有性命之忧。只不知这身体痊愈指的是内伤痊愈还是功力全部恢复,若是后者,自己跟他们动手,不用真气绝对行不通,但就这么死,岂不是太冤了。
心念正转,当前那个侍卫忽地一声惨叫,钢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同时捧住右手哀嚎不已。庄严定睛一看,正是从飞赶到。
“表妹先走,这里有我。”他挡在庄严身前,将剑一挥,那几个侍卫脸上顿变。庄严清楚从飞的本事,这几个侍卫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朝他点点头,放心地朝门外冲去。
第三十四回
十四
骑着从王府门口顺手牵来的黑马,迅速地赶到西宁寺,远远地就瞧见了李闻持停在寺门口的马,枣红的身子,连皮毛都是红色,似是绝无仅有的汗血宝马。庄严跟着把马系在台阶下的上马石上,自己去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小沙弥出来开门,见庄严是个女子,便皱了皱眉头,道:“阿弥陀佛,请问女施主有何事?”
庄严忙道:“我来找人,陆子澹陆候爷可在寺中?”
小沙弥面带难色,犹豫道:“这个——,请问女施主是?”
“我是——”庄严话刚说出口,马上改口道:“我是陆候爷的朋友,刚从瑞王府赶来的,瑞王府也到了吧,我与他是熟识。”
小沙弥一听,态度马上改变,道:“原来是陆公子的朋友,请随小僧进寺。”
庄严一喜,忙跟着往里走。她仍不知道陆子澹病情到底如何,但见李闻持如此紧张,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若不是怕小沙弥怀疑赶她出寺,她早就拉着问个不停。穿过几进院落和一片柏树林,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幽静的小院子,种了些低矮的灌木和高大的松柏,显得格外肃穆。李闻持就站在厅堂里来来回回地走个不停。他一抬头看见庄严,浓眉马上皱起来,脸上显出无奈的表情。
庄严低垂着脑袋走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些恼意地问道:“子澹少爷怎么样了?”
李闻持瞟了她一眼,重重一哼,道:“怎么你也会担心他吗?”
庄严觉得很委屈,有些生气地望着他,恼道:“王爷这话实在奇怪,流云自认没有做过十恶不赦的坏事,不知您为何针对我。子澹少爷待流云亲厚,流云对他也不无感激,关心他的身体再正常不过,您为何要说这种话,好似流云都是在做作。”
李闻持眯着眼睛看了她半晌,眼中锋芒几乎使庄严夺门而出,但终究还是挺住,坦荡地与他对视。“咳——”李闻持摇头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女子怎会如此迟钝!”说罢转过身去,寻了厅正中的太师椅坐下。
庄严被他这番话弄得莫名其妙,偏不敢开口问他,又不敢坐在他旁边,只得学了他方才一般在厅堂里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却不住地朝里屋瞟去。那屋房门紧闭,连窗子也关得严严的,丝毫看不清里头的布置,也不知陆子澹病情究竟如何了。
两人一直等到中午时分,仍不见有人出来,饶是李闻持也坐不住,忍不住起身在屋里徘徊。两人时不时对上眼,庄严立刻转身躲开他的目光,东张西望一番,坐下。屋里就剩李闻持一人晃悠。
小沙弥送了午饭过来,两人心念着陆子澹的病情,都没心情吃东西,只一杯接一杯地地喝着茶,到最后两人都灌了一肚子水。李闻持大大方方地让小沙弥引着去了茅房,就剩庄严一个人坐立不安地在厅里憋得难受。忍了一盏茶的工夫仍不见李闻持回来,她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满寺院地到处寻。
在院门处碰见了李闻持,隐约见他身后不远处有排小房子,估计就是自己要找的地儿了。来不及跟他打声招呼,庄严就红着脸擦着他的衣服往里冲去。待得解决完毕回到厅堂坐下,总觉得李闻持戏谑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扫过,端正了坐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一点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终是受不了身上上刺目的光,忽地掉过头朝李闻持睁眼一瞪,四目相对,促狭的笑意便由眼入了心。
电光火石间,门开了,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和尚走了出来。他身上披着件黄褐色的破旧僧袍,好像很久没有洗过似的,一片油一片泥,袖口和下摆破了好几处,碎布搭下来,一条一条的。脚上穿着双草鞋,上面竟是黄泥,脚趾头全成了黑色,散发出臭烘烘的气味。
庄严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会是方才一直在房里为陆子澹诊治的大夫,犹豫间李闻持已经满面焦急地迎了上去,问道:“劳烦慧济大师,不知子澹病情如何?”
那叫做慧济的肥和尚眼皮挑了下,朝李闻持瞟了一眼,打了个哈欠,慢吞吞道:“以往都是入秋才发病,怎么这回来这么早。我早叮嘱过,不要让他劳心劳力,这孩子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心力交瘁,更容易发病。照这样下去,还等不到二十五岁就……”
慧济和尚见李闻持神色大变,终于停了嘴,再朝后瞄到庄严,脸皮像缩了水的秋茄子皱起来,眼睛瞪成浑圆,凶巴巴地盯着庄严,道:“这小丫头从哪里冒出来的,这儿是和尚庙,不是尼姑庵,你走错地方了吧。”
庄严被他弄得好笑,偏偏心里又担心陆子澹的身体,不便与他争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正准备跟着李闻持进屋,却不料被一双肥腻的大手挡住。正是慧济和尚!
“你待怎地?”就是泥人也有性子,更何况现在心急如焚的庄严。
“小女娃怎么进来的?赶紧出去,和尚庙里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在这里。”慧济和尚一边说着话,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她朝外赶。庄严被他撞了几下,虽然没发火,但也恼了。脚上一滑,十指切向肥和尚脉门,动作快如闪电,着实让肥和尚吃了一惊。
待到慧济和尚反应过来,庄严已经窜进了屋里。“你这个小女娃儿到底是谁家的,快报上名来,我要代你父母好好教训教训……”
“老和尚你吵什么吵,屋里住着病人,你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院子里穿过来,一眨眼已经窜进了屋。慧济和尚正眼一看,是个黑衣黑裤的年青人,壮壮实实的个子,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挺惹人喜欢的样子,就是嘴巴不饶人。正是从飞跟着过来了。
“小伙子怎么说话的,目无尊长。”慧济和尚气得吹胡子瞪眼,伸手就朝从飞拍过来。从飞怎会怕他,脚尖一点,身子就飘了出去,和尚紧随其后,两人在院子里过起招来。
庄严一进屋就看见一张宽大的木榻,陆子澹双眼紧闭静静地躺在上面,榻前是眉头紧锁的李闻持,身边立着一言不发的风雷电。他们瞥见庄严进屋,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有些责备,有些恼怒,更多的是无奈。
轻轻地踱到榻前,可以看清陆子澹憔悴的模样。不到一天的工夫,整个人像是到地狱走过一遭,脸色苍白,眼眶深陷,原本就不丰盈的脸颊更显瘦削,眉宇间尽是劫难后残余的苦楚。可是无论如何,他的脸上总还是带着笑,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一些,正对上庄严关切的眉眼,于是,笑意又涌上了眼,脸上忽然焕发了光彩。
风雷电见陆子澹精神顿时好转,连带着对庄严也客气了许多,轻咳了两声,都把脸转到了一边。李闻持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脸上是高深莫测的笑容。“风雷电虽然跟了子澹这么多年,但终究是男子,难免有些地方想不周全。流云你是子澹的亲从,这几天就留在寺里好好照顾他,可好?”
庄严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李闻持与风雷电同时松了一口气,陆子澹的眼神更显柔和,脸上一片平静。
陆子澹睁了一会儿眼就累了,李闻持不便打扰,让风雷电与他一起退了出来,就留庄严一人在屋里守着。放才出门,庄严又追了出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笑得李闻持心里惴惴不安。
庄严很郑重地向李闻持行了一个大礼,半跪在地,看得他心里愈加没底,不知道庄严这回要玩什么把戏。“流云向王爷请罪!”只听得她如是说道。
李闻持怎么也料不到她会忽然这样,一时愣住,随即忙弯腰将她扶起,道:“流云为何如此见外,到底出了什么事?”
庄严朝院子里尚在争吵的从飞和慧济和尚望了一眼,咳了声,然后正容道:“流云出门前与王妃有些误会,为了能脱身,就让表哥从飞替我挡住了王府的侍卫。我这表哥性子急躁,出手不知轻重,若伤了府里的人,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千万不要怪罪于他。若实在不行,流云愿一力承担。”
李闻持闻言总算松了口气,笑道:“我还道出了什么事,竟让你如此惊慌不安。今日之事也不能怪你,我不追究就是。”他想起早上花园里的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还道这丫头有多大本事,原来是有人帮忙。
庄严仍不放心,担心地问道:“打伤了人王爷也不追究吗?”
李闻持爽朗地大笑,“我既已承诺于你,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庄严脸上一喜,躬背大声道:“多谢王爷,流云就知道王爷您心胸宽广,决不会计较这点小事。”
李闻持笑了,很开心地。
第三十五回
十五
说话时从飞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漫不经心地向李闻持行礼告罪,李闻持自然大度地大手一挥,就此作罢。庄严笑得比春花还灿烂,直到注意到从飞的脚,忙拉了他起来仔细察看,嘴里嘀咕道:“怎么伤成这样,谁打的?”眼睛却朝慧济和尚方向瞟过去。
慧济和尚刚才被从飞压制得几无还手之力,自然不会受这责备的眼神,忍不住大声哼哼道:“小女娃朝我看什么看,又不是我打的,我自己还受了伤呢。”
庄严瞅着他一双胖手正揉搓着肥硕的屁股,上面还隐见灰白的脚印,知道定是从飞所为。不过看他除了脸上表情夸张,行动并无大碍,也明白从飞已是脚下留情,便转脸笑笑,当作陪礼了。
李闻持见从飞的右脚肿得像包子,又看了看他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心中暗道:“我府里百余名侍卫你当时摆设,你能逃出来已是幸事。定是府中侍卫知道他是陆府中人,所以不便为难,否则怎么伤得这么轻。”
庄严把从飞拉到屋前的台阶上坐下,同时蹲下身子,轻轻揉着他的脚踝处,责备道:“你这傻子,打不过不会逃啊,居然让伤成这样。”
从飞一脸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