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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要这么慌张地跑出来,连衣服都忘了穿。”他说,“我既然已经回来,自然是跑不了的。”
温远切一声,小声嘟囔,“才不是因为看到你。”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温行之没再训她,侧身看向周垚——这个大灯泡:“我记得小赵来这里开会,你是陪他过来的?”
“是的!其实是小赵要我来的,因为他知道温远在B市嘛,怕她一个人太孤单,就让我来陪陪她,顺便带她出来玩啦!”
周垚积极地像个小学生一样颠倒是非为男朋友邀功,温远听得眼睛都睁圆了,可温行之却仿佛很受用。
“辛苦了。”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转而又问,“还要再逛一会儿?”
此句暗含的清场之意被周垚准确地领悟到了,她立马举手表态,“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找小赵蹭饭了,据说今晚有派对!”
说完,转身溜了。
温远又囧又气,转过身掐某人的腰,“你干嘛,我要被她们笑话死了。”
“所以走了不是正好。”他握住她的手,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睛夜色下尤为迷人。温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要抗议之时,却见他的手向她伸来。温远有些发懵地看着他,而那人的手却是直接越过她的脑袋,拎起她外套的帽子直接扣到了她的脑袋上,越发显得她小巧。
温远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今天回来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以为明天才能见到你。”
想想也是。他穿这么正式,定是有事忙才来这个酒店,要回家的话,也得明天了。
温远眨眨眼,“那你去忙吧,我自己回家就行了。”
她笑得狡黠又无辜,温行之垂首看了一会儿,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转身嘱咐司机,“你在这里等赖助理过来,我就不上去了。”
司机早就见过温远几次,什么也没问就将车钥匙递给了温行之。
因为出现温远同学这个小意外,所以温先生临时改变了计划,没有赴饭局,而是转道回了温家老宅。
温远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离家越近就越觉得:不对呀,她是跟同学出去的,怎么跟这人一起回来了?成奶奶问起来她得怎么解释。
还没琢磨出来个理由,车子一拐弯进了部队大院的门,待到一进温家老宅的门,温远更想撞墙。温祁的牧马人明晃晃地停在院门口呢,连带着几天没回家的温行礼的车子也停在那儿!
温行之自然也看到了,小侄子那辆骚包的车子让他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继而去看身边的人,温远正一脸沮丧。
“你不会,今天就打算告诉他们吧?”
“怎么?”
“我还没做好准备呢。”温远小声说,“过两天行不行?”
要想等她做好充足的心里准备,这辈子怕是都别想说出口了。不过看那有些可怜的表情,温行之也不忍逗她。
“不是今天。”他说,“等过完年罢。”
温行之忽然回来,整个温家都感到意外。本来嘛,临近春节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就算不忙也要到A镇去了,很少在这个时候能在温家老宅里看见他。温行之放下行李,平静地解释:“今年回来过年。”
成奶奶大喜:“老爷子知道不?”又吩咐温行礼,“快,把老爷子请下来。”
温行礼脸上也是笑意难掩,整个家里谁不知道,跟老爷子最不对盘的就是这个弟弟,偏两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皆不肯放下身段讨好对方,一来二去就僵持了这么些年,也因此温家很少过团圆年了。老爷子嘴上不说,可心里还是在意的,这一次温行之肯回来,就表示他服软了。老爷子不高兴才怪。
“您老别急,昨天老爷子刚跟一群总参退休老干部上了山,明早才能回来呢。”
乔雨芬笑扶着成奶奶,“看您,高兴糊涂了。”
一家子人沉浸在欢喜之中,也就没人在意温远跟着温行之一起回来的事儿了。其实也没什么,之前她读书的时候被请家长,坐温行之车回来很多次了,主要还是她心虚。
温远拍拍脸,往屋里走,正巧碰见温祁咬着饺子从厨房走出来,一对视,温远忍不住又有些紧张。
温祁看了温远一眼,又看见客厅里的温行之,笑了,“哟,这回来可够快的。不走了吧?托你的福啊,小叔可难得在家过回年。不过这饺子可是荤的,小叔能吃么?”
“他,他不挑的。”
温远说完,僵硬地笑笑,走到厨房,低头洗手。温祁用筷子拨拨盘里的饺子,忽然失了胃口,真是不巧,一个小时前他出了公司,刚把车开到机动车道上等红灯时,一转眼就看见了温远,还有那个人。难以想象那么自持的一个人会在公共场合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亲密地扎眼。回想起来温祁就觉得不舒服,就感觉非得找点儿事似的,他转身进厨房,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说,“是么?那挺好,我还以为他口味淡,吃素呢。”
话里话外之意温远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他就是在讽刺她。
“哥。”温远没回头,叫住他,“你,能不能别这样说话?”
温祁背对着她,没吭声,等她转过身时,温祁已经不见了。
因为老爷子不在家,晚上的气氛还算轻松。若是老爷子在的话,那恐怕这会儿就得在书房和温行之谈了,这是每回他回来的主要节目之一。
吃过晚饭,温祁回房间摆弄电脑去了。温行之和温行礼两人在客厅说话,乔雨芬在一旁泡茶,温远在那儿听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要上楼,却不料温行礼一下子将话题转到她身上。
“远远明年就要毕业了,而且学的也是金融,行之——”他含笑看着温行之,“你看看你那边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没,给丫头安排一个算了。”
温行之拨弄着茶盖上的提珠,表情没什么变化。可长期相处下来,温远明白他此刻眼里透着的神情是玩味的。
“怕是有些麻烦。”他说,“GP在本土招人,要求都是985相关专业毕业的,而且毕竟是外资银行,对英语水平还是有特殊要求的。”
温远想瞪他。听温行礼的意思就是开玩笑,而这人却这么认真地想法儿拒绝她,到底想干嘛!
乔雨芬忍不住就笑了,“这意思就是没戏了,得,我看谁也别麻烦了,就给她安排个清闲点儿事业单位工作做做得了。”
温远忍不住嘟囔着撒娇:“妈妈,我也是985毕业的,而且我英语水平也不错啊,六级都过了!”
乔雨芬懒得说她了。
倒是温行之笑笑,从一侧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她。乔雨芬首先出声,“呀,丫头都这么大了你还给她礼物?”
“无妨。”温行之说,“工作了总是需要的。”
温远看着他,也有些意外。他刚进家门的时候是给成奶奶和乔雨芬一人送了件礼物,可没想到她也会有。拿人家手软,温远都不知道要瞪他还是要谢谢他了。末了,在乔雨芬的催促下,道了谢上楼。
回到房间,温远无精打采地拆礼物。是一台超薄的笔记本电脑,之前她偶然说起要换电脑,不过后来事情多又忘记了,没想到他却是记得的。有一张明信片从盒子里漏了出来,温远翻过背面,看到几行英文。流利的笔锋,力透纸背的力度,应该是温行之亲手写就的。难怪他刚刚提到英文水平,莫不是怕她读不懂?温远捏着明信片凑近了看——
Men could not part us with their worldly jars,
Nor the seas change us,nor the tempests bend;
Our hands would touch for all the mountain…bars;
And,heaven being rolled between us at the end,
We should but vow the faster for the stars。
……
……
看着这个,温远突然感觉到一阵颤栗,源自灵魂深处。她想这个男人以后还是不要表白了好,每一次,都像是攫住她的魂一样致命。刺激,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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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托那张明信片的福,温远这一夜睡得很好。
成奶奶敲了三次门才把她叫醒,简单洗漱之后温远下了楼,看见温行之正在院子里给成奶奶的花浇水。
四处张望了下,温远溜到他面前:“小叔,早上好。”
“不好”
他不咸不淡地回了句,温远立刻就想瞪他,可想想又心虚。毕竟昨晚上人家那样表白了,她现在来喊他小叔,也太煞风景了。
待要又说些什么,外面忽然想起了停车声,温远转头去看,看见一身便装的爷爷温恪温老爷子走了进来。
温远下意识地站好,要跟他打招呼,而爷爷抬头,看过她与温行之站在一起,原本铁青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知怎的,温远突然就不敢开口说话了。倒是温行之,依旧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水壶,对老爷子说:“您回来了。”
温恪似是在刻意地控制着他的情绪,他看了眼温远,又将视线落在温行之身上:“你跟我上来。”
温行之皱了皱眉,回身看了温远一眼,跟着温恪去了书房。一路上,温恪对成奶奶,温行礼和乔雨芬招呼都没有理会,他像是已经濒临失控,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温行之却已料得大概。
进了书房,刚关上门,便听见温老爷子沉声问道:“你跟陈瑶是怎么回事?你在外行事一向稳重,这些不该沾的从来不沾,连报纸头条都很少见你。唯一上的一回,竟是跟个女人有关?这是怎么回事?”
“子虚乌有。”
“把你漫不经心这套给我收起来!”老爷子怒斥。
温行之嘲讽地笑笑,“您成天介儿地关心这个做什么?”
“我关心这个做什么?我再不管管你我看你是要给我反了天了!”老爷子猛拍桌子,“你给我站起来,认真回答我的问题!陈瑶的事儿我不深究,她毕竟是个外人,我且问问你,你跟温远是怎么回事?”
“谁告诉您的——”
“你回答我!”老爷子眼睛都要瞪出来了,“这回你还能用子虚乌有搪塞我?照片都被人拍下来了,拿到你爹我面前来了,我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你给我说句实话,你跟温远是什么关系?”
温行之眼底浮起一阵冷意:“就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温恪温老爷子听了简直要气炸了,他左右转了一圈儿,像是在努力克制情绪。他告诫自己要冷静,便扶住桌上的茶杯,压低声音对温行之说:“分开,立刻马上分开!温远不要到T市去了,也不能留在B市,总之,分开——”
“不行”
“为什么不行?!”老爷子暴怒地喝道,同时将手中的杯子摔倒了他的面前。
温行之没闪没躲,看着老爷子最爱的那套骨瓷杯摔碎在他的脚下,缓缓站起身:“都睡过了,还怎么分?”
闻言,老爷子死死地盯着他。若说他之前还存在一丝丝侥幸,想着两人只是玩玩儿,那现在听完这句话,他死心了。
此时此刻,温恪只觉得脑门的气血瞬间上涌,情绪已全然失控。他狠狠瞪了温行之一眼,推开书房的门就要往外走。温行礼等在门外,爷俩在书房的吵闹已然惊动了全家,可老爷子的规矩在,谁也不敢贸然敲门而入。此刻看他站立不稳,心里大概也明白为何故,却不敢问,只能上前扶住他。
“爸,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