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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朱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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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翰?钟品清吸了口冷气,他竟然还活着。

这时,她才想起,这块匾是先帝赐给崔家的。

崔家乃京城名门,先祖曾随太祖征战四方,是开国元勋,世代与皇室通婚。崔翰的母亲就是皇家的长公主,杨恪的亲姑姑。四年前被江王诬陷谋反,满门抄斩,一家百余口,无一生还。

“住手!”钟品清挡在杨恪面前,“崔侯爷,你不能杀他!”

“钟皇后?”崔翰惊道,“你竟然也活着!你忘了你家人是怎么死的吗?竟然还护着这个昏君!”

“可是……”

“清儿!”杨恪将她拉到身后,沉着脸说,“崔翰,是朕下旨杀你满门,你要报仇,就冲朕来吧。”

崔翰不再多话,剑已刺到杨恪面前,钟品清急道:“你要是杀了他,就是帮了江王的大忙!”

剑在杨恪眼前停住,崔翰咬牙,她说得没错,节律帝已被废,如今竟然从京中逃出来,江王想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内心争斗良久,他不甘地将剑一扔:“来人!将他们带到后面的柴房关起来!”

柴房里充满了灰尘的味道,杨恪坐在柴堆上,眼神黯淡。

“我究竟冤杀了多少人?”

钟品清看了看绑住双手的绳索,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以前我只知在后宫读书、痴迷字画,现在想为大曦的社稷和子民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他死死地盯着地面,钟品清心里生出一丝怜悯,“也许……为时未晚。”

杨恪咧了咧嘴,笑得有些悲伤。

“喂,听说里面关了个如花似玉的娘们?”门外有一个猥琐的声音问,另一个声音说,“他们可是寨主关进来的……”

“去他娘的,紫泉城里的窑姐儿老子都玩腻了,让老子进去尝尝鲜儿。”

“三寨主……”

“滚开!”门被一脚踢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十分高大,白色的褡裢下肌肉结虬,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目露凶光。他将钟品清上下打量一番,咧嘴笑道,“好,好,果然漂亮。紫泉城里的花魁娘子,都没你这么好看。”

“你要干什么?”杨恪被反绑着双手,行动不便,还是挣扎着挡在钟品清面前。三寨主一脚将他踢飞出去,“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别出来充英雄好汉!”

杨恪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全身像是散了架,忍痛抬起身子:“不许你碰她,她是我妻子!”

“现在是我的了!”三寨主大笑,朝钟品清扑过去,钟品清一脚踢在他的胸膛,他后退了两步,“好好,这小山猫够味儿,老子喜欢。”

杨恪冲过来,又被他踢飞,狠狠撞在墙上,三寨主追过去,又是一脚:“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经打!”

钟品清着急地大喊:“住手!”

杨恪痛苦地蜷缩起身子,三寨主嘿嘿冷笑,捏住钟品清的下巴:“怎么,担心情郎了?你要是伺候得老子舒服了,老子就放他一马,如何?”

钟品清愤怒地瞪着他,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他大骂一声,甩了她一耳光,动手撕她的衣服。守门的山匪担心地说:“三寨主,别这么大动静,让寨主听见了……”

三寨主不满地冷哼一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全倒进钟品清的嘴里:“小美人,给老子吃下去,吃了这个,再贞烈的女人都会百依百顺。”

“住手……”杨恪咬着牙,一动全身的肌肉都痛,难道没有了皇权、没有了江山、没有了军队,他就连妻子也保护不了了吗?

无力感和愤怒像是火焰,要将他烧成灰烬。

药一下肚,全身慢慢热起来,力气被一丝丝抽走,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软软地倒在三寨主的怀里。那七尺汉子哈哈大笑,解开她的衫子,露出里面贴身的小衣,洁白如玉的酥胸半裸。他眼里烧起熊熊的欲望,正伸手要抓,忽然被人抓住后襟,提了起来,然后一拳重重打在脸上。

“寨主……”

“老三!你这个禽兽,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就是个骚娘们……”

“你给我听着!”崔翰瞪着他,目光危险,“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就把你脑袋砍下来,挂在寨门上!”

三寨主打了个冷战,他知道,他们的寨主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滚出去!”

老三吞了口唾沫,有些不甘地朝钟品清望了一眼,退出门去。崔翰面色凝重地将她扶起:“王先生,来看看老三给她吃了什么。”

王龄把了会儿脉:“是春药,药性非常强。”

“有没有药物可解?”

王龄摇头:“幸好她丈夫在这里。”

崔翰不甘地望向杨恪,他正费力地站起来,脸上已经淤青了一块。

恨恨地咬牙,崔翰一甩袖:“给他们松绑!”说完便夺门而去,王龄松了绑,眼中暧昧:“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门轻轻地合上,杨恪顾不得胸口的痛,将钟品清扶起来:“清儿?”

年轻的女孩抬了抬眼眸,洁白如玉的双颊酡红,像是喝醉了酒般,呵气如兰:“你……在叫谁?”

“清儿,他竟敢这般对你!”杨恪恨道,“我真没用!”

钟品清意识模糊,咯咯轻笑:“清儿,我不是清儿……不是……”

杨恪心疼地拂开她额间的碎发,三年不见,她比以前少了一分柔弱,多了一分英气,再加上药力的作用,更显得娇媚动人。少年心头一荡,一股欲火从小腹缓缓升起,呼吸也急促起来:“清儿,我的清儿。”

钟品清勾住他的脖子,眼角唇边媚态丛生:“不是清儿,不是。”

杨恪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解开她的裙子,亲吻她的脖颈,不知为何,这具身体似乎与自己所熟悉的那一个并不相同,是错觉么?离别了三年,所以陌生了吧。

药力与轻抚令她低声呻吟起来,杨恪从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他轻轻托起她的头,忘情地吻住她,舌头与她痴缠。

云雨过后,杨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怀中沉睡的女人,她洁白纤细的双腿上还留着血渍。

少年帝王如遭雷击。

她还是处子?

清儿与他做了整整六年的夫妻,十四岁那一年圆房,曾有过一段恩爱缠绵的日子,他绝对不可能是处子!

只有一个解释,这个女人,不是钟品清!

杨恪胸口一片冰凉,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当中,四周都是汹涌而漆黑的浪涛,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有无助。

无穷无尽的无助。

她是谁?为什么和清儿长得一模一样?她将他救出皇宫,究竟有何目的?

钟品清觉得很痛,从小腹一直痛到心里。她挣扎着从梦中醒过来,身体虚得厉害,额头上全是冷汗。她揉着太阳穴,缓缓侧过脸,杨恪那张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

猛地吸了口气,她坐起身来,才发现两人都光着身子,玉腿上盛放着点点梅花。

冷,深入骨髓的冷。

杨恪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地上,目光凶狠:“说,你究竟是谁?”

钟品清不知该如何回答,十九年的贞洁,无论遇到多么可怕的绝境,她也不曾出卖过自己,如今,却稀里糊涂就被这个男人夺走了。

悲哀的是,他想要的,并不是真正的她。

委屈像是泄洪的河流,化为泪水自她眼角滴落。抽泣声令杨恪的心微微一软,又立刻硬起心肠,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一分:“说,你究竟是谁?将我从宫里救出,究竟有何企图?”

呼吸越来越困难,钟品清一肘击在他的胸膛,他低呼一声,从她身上滚下来。她连忙抓起衣衫将身子裹住,愤恨地道:“如果不是清姐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会费尽心思去救你?”

“你认识清儿?”杨恪诧异地问,“她在哪儿?”

钟品清脸上挂着泪,倔强地说,“三年前,清姐姐从皇宫里逃出来,被烟熏伤了肺,强撑着支持了三年,两个月前过世了。临死前她嘱咐我,要我将你救出,助你夺回皇位。你将她害得那么惨,家破人亡,她到死都还惦记着你,你对得起她吗?”

杨恪颤抖着,死了,清儿死了?

原本以为,上天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一个弥补的机会,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世上再没有后悔药可买,更没有破镜可以重圆了。

“那你又是谁?为何与清儿长得一模一样?”

钟品清浑身一抖,十指慌张地交握:“我……只是一个流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也许,这就是天意。”

流民?他真是流民吗?

一身的武艺、不凡的见识,真的只是一介平民女子?

追问无益,杨恪忆起刚才的缠绵,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只是临幸了一个女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着,心底深处却隐隐有一丝痛。

“这三年,她过得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钟品清激动地喊,“病成那样,却没有一天清闲日子,为了活下去,不停劳作。甚至、甚至……”她没有说下去,杨恪手心里发冷,也没有追问,只是喃喃道,“是我的错,是我……”

“当然是你的错!我救了你的命,你却夺了我最宝贵的东西,你有什么面目见清姐姐!”她歇斯底里地喊,然后脱力似的坐下来,抱着双腿呜呜地哭。

不管表面上装得多么坚强,她始终都只是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女孩子。

安静的柴房、两个受伤的人、相对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恪终于开口:“你的真名叫什么?”

“清明。”她轻轻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柳清明。”

记得那个面容憔悴、嘴唇乌青的少女,缠绵病榻的时候,曾对她说,我们长得这么像,名字里也都有一个“清”字,缘分真是不浅,说不定,前世我们真是姐妹呢。

杨恪长长地叹息,靠着柴堆闭上双目。良久,他说:“我会像对清儿一样对你。”

柳清明自嘲地笑:“我只是个流民,出身低贱。”

少年帝王猛地抓住她的双肩,郑重而严肃地说:“从今天起,你就是钟品清,朕的钟皇后,你最好记着。将来朕若是还能夺回江山,必然少不得你的那一份。”

话音未落,便听见门外有人道:“杨公子,寨主有请贤伉俪。”

二人再次走进首阳山寨的正厅,厅内除了寨主崔翰和王龄之外,还有一个陌生人,柳清明觉得他很眼熟,一时间却又记不得在何处见过。那人却是记得的,站起身,朝她拱手一拜:“参见陛下,参见钟娘娘。”

“你是?”

“娘娘可还记得,那日襄月城中助您劫法场的几人?”

柳清明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是何人?”

“臣是慕容将军座下的一名五品守备,名叫君太平。”他恭敬地说,“这次是奉了慕容将军之命,前来保护两位。一直寻到首阳山下,听陈涧西说,两位上了山,便跟了过来。”

“你认识涧西?”

“在下也曾是锦衣卫,后来才随慕容将军去了朱厌城。”君太平转身对崔翰道,“寨主,慕容将军的提议,您可同意?”

柳清明微微皱眉,看来慕容北早就知道首阳山寨的底细。她偷偷瞄了一眼杨恪,他的脸色有些深沉。

“联合反江王,在下自然不会反对。”崔翰面色一冷,指向杨恪,“但要拥立这个昏君,恕我难以从命!”

“可节律皇帝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而崔家受先帝大恩……”

杨恪举手制止他说下去,望着表弟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江王谋逆,大曦朝已经乱了,我是名正言顺的曦朝帝王,只有拥立我,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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