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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览一路抱着她,出了昭阳,向宫中最高的假山走去。那座山,其实是当年人工堆积的土丘,但可以将金陵全景饱瞰眼底。王览也不要人跟随,上了一半石阶,他歇下喘了口气:“你还蛮沉。”
神慧的脑袋在他的肩膀上:“我长高了呢。让你抱着,有时候不舒服。”
王览从来没有听过她这么讲,就问:“为什么呢?”
神慧道:“你的骨头多,枕着你的肩,我身体痛。”她样子顽皮,显然是和王览开玩笑
。初夏时节,夜风都残留着晴朗的气息,神慧发上的绿色飘带,和她的碧色衣服相映成趣。
王览继续上行:“多谢你直言不讳,我还真是沾了便宜,慧慧肉墩墩的,抱着真舒服。”到了顶层的小亭子,神慧发现亭中升火,还有一口大锅和杯盘碗盏。
王览把她放到石凳上:“你坐一会儿,马上给你吃王记的寿面。”神慧大惊:“你做给我吃么?”
王览道:“当然。”
“你做过吗?”
“没有。”王览腼腆一笑:“但是小时候看见路上寻常人家,孩子过生日,父母总要欢天喜地的给他下面,心底很羡慕。现在有了你,我也可以提早试试幸福的滋味。”
神慧盯着他,脸儿通红。
王览将膳丝,葱花,调料和面一起放在锅中。就听神慧欢呼:“这里晚上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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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览顺着她目光一看,京城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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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揽着神慧,慈爱的说:“慧慧,做皇帝要立得高,看得远。你看下面的灯火,岂止万盏?一盏灯火的后面,就是一个人家。到了此刻,和你共享芳尘的,何止一千席?”
神慧点头。
王览和小神慧对着相对于他们的凡间,都有些神往。还是王览先闻到面香:“好了,吃吃看。你是我的小佛爷。”
他解释说:“本来我想出家。现有了你,你又是佛诞这一天生的,就算是红尘给我的补偿也好。”的
他们回昭阳的时候,已经夜深,王览依旧要处理公文。今日乃神慧生日,因此王览特许她不做功课。可是……隔了一会儿,他发现神慧在偷偷的画他。
“让我看看。”他走过去,抢过纸片。
神慧夺不过他,笑呵呵的说:“这是我画的美人。”
王览见到歪斜的美人图三字,纸上却只有一双眼睛:微挑的,美丽的凤眼,目光欢欣而温和。
“怎么只有眼睛?其他呢?”
“画不出来了,以后补上。”神慧搓着小手打呵欠。王览调侃说:“别等美人老了再画,那时候恐怕就是一把白胡子了。”
“美人,永远不老,这是父皇过去对母后说的呢。”神慧认真的回答。
美人未老,但孩子总会长大。神慧小时候常常说自己长得胖,脑袋大。但王览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她一定会是个美人。神慧十二岁的时候,与她的母后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许更要娇艳和可爱一些。毕竟,神慧的母后,经历过家庭的败落,宫廷的斗争,而神慧是独一无二的,是王览捧在手心里面成长起来的。
她是女皇,也是含苞待放的,最高贵的一朵花。的
王览对于她的长大,一丝一毫都能感觉到。他与神慧朝夕相处,同床共枕,也许过于熟悉。于是,少女的成熟,对他来说,可以体验到,但并不是新鲜的变化。他习惯了宠爱她,却没有想要及时地采摘这朵天下的奇葩。他的心情就像一个园丁,对于自己辛苦栽培的花木,只是欣赏,倍加爱护,但是不舍得去碰。王览二十三岁,他这个年龄的男子差不多都成家结婚。但王览,已经习惯了与神慧之间纯洁富有诗意的感情。他从童年开始,对美女们就没有那份热心。入宫以后,等待神慧长大的日子里,他甚至没有遭受过一点诱惑。虽然淮王曾经在王府请客时后,在他面前排出一排妙龄佳丽。他的无动于衷,也没有一丝的伪装。他的心中,有更宽广的东西,那里高山仰止,明月松柏,容不下杂事。他的兴趣,也是被迫从学问转移到政治,他不得不坚持。不得不努力。这不仅是他个人,也是神慧,国家,和他背后那个古老的王氏家族。
神慧十三岁这年的生日,多了一个来客:华鉴容。
王览与神慧,都和华鉴容友爱。神慧的生日临近的时候,他去华鉴容的府第,青年们都聚集在华园,围着光华灿烂的华鉴容谈笑风生。
王览有许多朋友,可是他成为相王以后,他要好的朋友只剩下华鉴容。王览羡慕华鉴容的天赋:他对人,无论男女都有魔力。这种魔力,并非来自于他成为美丽的范本的面孔。也不是来自他的豪富与慷慨。华鉴容,有一种燃烧别人的热情,他自己的生命,也是在火中绽放而绚丽的。他的健谈,是王览无法做到的。王览不能把自己心底的东西对人们诉说。而华鉴容投给神慧的目光,也是王览无法表现出的,那样的灼热,绝望,动人。
神慧可以忽视这个,王览不能。特别是王览看到华鉴容书桌上的水晶阿福以后。
他装作没有看见,他不能给自己唯一的挚友难堪。但是……从这一天起,他对神慧的一切都敏锐起来。
神慧长大了以后,喜欢鲜艳的衣裳。对于一个女皇来说,每一件衣服上的刺绣,装饰,都要尽善尽美。他们在昭阳殿相处的时候,神慧并不选择那些修饰富丽的昂贵服装。她喜欢轻盈的款式,她苗条好动。甚至喜欢骑马。
这在南方的女子中可是稀罕的,王览自己就不会骑马,但他没有理由阻挡神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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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的少女风驰电掣的过来,他也会不那么满意的嘱咐:“慧慧,别伤着自己。”
神慧好喜欢彩色。
最明快,最嫩的明黄,妍丽的蔷薇色,水绿的丝绸,晴天般的蓝色。和她一样年少的青春的颜色。王览觉得,光是凭着一袭玫红衣裙,神慧就秀出众人。难得有人像她,把那个颜色穿的活泼而不俗。在她生日的那天,华鉴容的瞳仁里面就是一小团玫红的火焰。他盯着她,在某几个众人不在意的瞬间,华鉴容脸上的一切,都是动人肺腑的深情。
“你为什么喜欢这个颜色?”王览在宴会结束后问神慧,他已经吻过她,但他不敢放纵自己经常去亲吻那同样是蔷薇色的樱唇。
“我就是喜欢,你不喜欢么?我不能选择白色,览你穿白色,比谁都要好。我不喜欢黑色,总是有什么不快的东西让我如鲠在喉。大约是母后死去以后,父皇老是选黑色。那时候我还小,觉得凄惨的恐怖。还好有你在……你是一直在我身边的,是么?”神慧秋波流转,她反问他,其实心里肯定他与她长相守。
“是。你十三岁了,这五年我们一起熬着,以后我也陪着你。”王览说,他吻着她。心里面妒嫉的影子完全消散了。华鉴容是可怜的,王览听说,华鉴容在生日那天,从来不吃饭,也不点灯,总是独自在一间屋子里。
他与神慧已经定局,他帮不了华鉴容,一个男人可以让出许多,但绝对不包括自己心爱的女人。王览不是圣人,于是也不能。
王览的生日是九月初八,也好记。因为第二天就是九月九日重阳节。王览记得小时候住在灵隐寺中:哥哥王珏每年在他的生日都带来米酒,王珏从来不醉,但是兄弟见面,他总是十分高兴。于是,待他月夜归去。总是菊花插满了冠帽,样子滑稽,但是也异常潇洒。
王览的酒量不如王珏,但他懂得节制。男人,特别是年轻的男人中,凡是可以控制自己,且制约合度的人。都可以成功。王览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否成功,这要等到一个人盖棺以后让别人评价的。他的命运是无从选择的,但是因为神慧,他在苦中也有些甜。王览是这样一种人:无论多么艰苦,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绝不放弃,愈加坚忍。
在进宫之前,他每次生日都是十分草率的过去。但是,他入宫的第一个生日,是与吴王赏月消磨的。
吴王和王览不熟悉,王览没有告诉他。因为他自觉生日也算不上重要的日子。
那时候他与神慧正筹备婚事,吴王在母妃的宫殿中与他饮酒。酒过三巡,吴王送给他一枚印章,道:“王览,这不是庆祝你结婚的,而是为了你的生日,你满十八了。对于你来说,结婚是非常难的,但同时,你也是大人,我相信你懂得如何应付。”
王览见到鸡血石的印章上刻着“忍”字。
“谢谢王爷,我会努力。”王览感激地说。
吴王摇头:“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过……对于一个人来说,忍得太多,等于消耗你自己的生命。”
王览知道这一点,但他从吴王宫中回来,皇帝与皇后已经摆好了酒宴。皇后穿着豆沙色的朴素衣裳,不断的给他挟菜。
“王览的生日,我记得,你从此就是我们的儿子……”皇后说,语气中竟然一点哀恳,殷切。王览不知道如何是好,连自己的母亲都没有对他如此亲热过。他惶恐的站起来。连胡须都没长出的脸庞上现出谦恭而温和的表情。
“臣感恩。”王览郑重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