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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笙——”
这一次,楚楚是真的愤怒了,顺手抓起阿笙放置在桌上的学习资料,就那么奋力朝阿笙身上扔去。
一张张纸页在阿笙和楚楚之间缓缓飘落,楚楚气的胸口起伏,阿笙只静静的靠着椅背看着她,冷眼漠然。
这样的眼神因为太过无波,反倒像是在变相的嘲笑着楚楚,宛如一个成功者在登上高峰之后,一脸纵容的看着失败者是如何垂头丧气,咆哮反抗。
都说顾清欢是商界女强人,目的性强,从不讲人情,其实最无情的那个人不是顾清欢,而是顾笙,现如今她年纪还轻,未曾进入社会,一旦融进其中,必定能够无情到极致。
拥有这样一双眉眼的人,又有几个是善茬,不出口则以,一旦出口势必伤人见血。
场面还是很壮观的,纸页散落,阿笙也不恼,更不曾动怒,在她这里没有所谓的面子问题,只有计较和不计较。
对于楚楚的挑衅和愤怒,阿笙不愿计较,因为太费心思。
阿笙离开座位,弯腰捡地上的学习资料,楚楚站着没动,看着她捡,过了一会儿,方才语气生硬道:“我赌你和陆子初走不长久。”
这不是打赌,听起来更像是诅咒。
“走不长久也没关系,至少漫漫人生路,我曾陪他走过一程,至于你……”阿笙语气温和,嗓音极其动听:“我出现以前,你没机会陪他走,以后就更没机会了。”
楚楚面色一变,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
圣诞节来临前一天,阿笙有约。
出了名的咖啡厅,环境清幽,阿笙为了来这里倒了好几趟车,颇为周折。
早到,阿笙在侍者带领下去了预定房间,很隐蔽,位于角落,但视野很好,这种地方很适合谈话。
把外套脱掉,侍者已经把一杯热水放在了她面前。外面天气太冷,阿笙端起水杯,静静暖着,眸光看向窗外:时已隆冬,大街上一片萧索之景,看着分外凄凉。
在这里等人并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书很多,阿笙拿起一本书,不知不觉间翻看了几十页,再看表,竟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临近午后一点,阿笙拿着手机,小小纠结了一下,犹豫着是否应该打个电话询问一声,正这么想着,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
昨天出现在她手机上的新号码,早已被她储存在了手机里。
“抱歉,有事耽搁,你先吃,我会尽快赶过去。”
阿笙看着短信出神了好一会儿,放下手机后,抬手示意侍者过来:“你好,我要点餐。”
于是,等韩淑慧来咖啡厅的时候,阿笙已经吃了一份意大利面,喝了一杯热热的奶茶。
韩淑慧平时应该是个对时间把控度很高的人,对于自己姗姗来迟,频频道歉,阿笙反倒不好意思了,摆手道:“没关系阿姨,反正我下午没事。”
韩淑慧还没用餐,抬手示意侍者过来时,对阿笙说:“要不要再吃点?”
阿笙笑着摇头,午餐吃得很饱,纵使点了餐,只怕也吃不下去。
韩淑慧点完餐,询问阿笙学习和生活状况,气氛还算融洽,不过这种融洽只是表象而已。
韩淑慧语气还算温和:“我可以叫你阿笙吗?”
阿笙点头,放在桌面下的手指却紧了紧。
“你是一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孩子,性情谈吐也很讨长辈喜欢,但是阿笙,我无法喜欢你。”
韩淑慧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柔软,有她对阿笙的欣赏,也有对阿笙的抱歉。看似言语矛盾,但却不显虚伪,反而透着平淡如水的光。
对于顾清欢,那种不喜欢累积经年,她只是尘世俗人,放不开心胸接受顾清欢侄女和自己儿子在一起。
阿笙垂着头,良久不说话,她是一个习惯隐忍的人,内心足够坚韧,纵使有再大的难处也能笑容覆面,但此刻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难过来。
如果韩淑慧言语相逼,阿笙或许还能舒服一点,但韩淑慧没有,她温良叙述,因为太平静,反倒让阿笙不知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
那天,阿笙眸色温润:“阿姨,我可以等,因为我喜欢的人是陆子初,所以我的爱情可以走的慢一点。”
……
回去的路上,阿笙看着公交车外摇摆的枝干,恍惚想起那人淡漠中依稀藏匿着温暖的眉眼……爱情似乎走到了拐角。
2002年,电视剧《流星花园》风靡全国,同时捧红了片头曲《情非得已》;2005年的圣诞前夕,这首歌在T大校园广播里响起,主持人声音轻快:“05级商学院汤文同学为同班陈晓若同学点了一首《情非得已》,希望她能接受他,牵手走一辈子。”
阿笙拉高围巾遮住口鼻,冒着寒风走在校园道路上,这就是爱情,有人飞蛾扑火,有人无力自救……
雨中小花,欢情在骨血里奔走
2005年圣诞节,陆子初收到了一条围巾,是阿笙亲手织的。
“学业安排那么紧,还有时间织围巾吗?”话虽如此,陆子初却在十字路口踩了刹车,反复打量着围巾,嘴角流溢出淡淡的微笑。
“再忙,织围巾的时间还是有的。”阿笙眼睛掠过放在一旁的巧克力盒,应该是女生送给陆子初的,如果这礼物是陆子初送给她的话,不会打上那么精巧的蝴蝶结。
这条围巾,因为是阿笙亲自动手织的,所以才弥足珍贵。
陆子初把围巾递给阿笙,阿笙笑了笑,她竟知道他在想什么,已经这么有默契的了吗铌?
这边阿笙正在帮陆子初围围巾,不曾想陆子初嘴角带笑:“围巾不是这么围的。”
“怎么围?”阿笙止了动作。
于是陆子初亲自示范:一条长长的围巾,在阿笙脖子上绕了两圈,最后回到陆子初的脖子上,将两人紧紧的系在了一起桊。
阿笙:“……”
伸手要解围巾:“等一下你还要开车……”
“长在我身上就好了。”陆子初发出感慨,伸手揽住阿笙脖子,额头与之相抵,阿笙心有触动,伸手环住他的腰,头轻轻靠在了他胸前。
就这么静静拥抱着彼此,仿佛一下子就走到了天荒地老。
后面已经有汽笛声在催促了,陆子初拍了拍她的背,把围巾取下,围在阿笙脖子里。
挂档,放下手刹,手指娴熟的握上了方向盘。
专注看着路况,陆子初说:“快放寒假了,今年和我一起过年,好不好?”
没有声音,阿笙看着窗外,似是没听到他的话。
他叫她:“阿笙?”
“嗯?”侧眸看他。
临时改了话,陆子初问她:“晚餐想吃什么?”
“都可以。”阿笙眸光微转,看到那盒礼品,顺口说了一句:“吃巧克力好了。”
陆子初也看到了,基于前车之鉴,淡淡解释:“下属送的,不便拒绝。”
“女人?”
“已婚。”
阿笙:“……”
陆子初笑道:“气了?”
“没有。”阿笙如实开口:“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有了情敌,希望你能试着尊重我。”
“怎么个尊重法?”
阿笙表情认真:“至少要给我找个好点的情敌,这样的话会比较有挑战性。”
那一瞬间,有笑容刻在了陆子初的唇角,眼睛里藏匿着太多内容,沉甸甸的,那里面有着和阿笙有关的情感交织。
2005年即将走到年末,待进入新年,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暖人心扉的春。
……
阿笙新年回到了老家,没能留在T市,因为有同学要结婚,再三邀请她和依依当伴娘,推托不得。
临行前,陆子初送她去火车站,警告她:“顾笙,离伴郎远点。”
依依在一旁笑,偷偷对阿笙说:“看不出来,这人占有欲还真大。”
高中同学叫洛霞,高考落榜,没有上大学,21岁结婚,应该算早婚了。
结婚那天,同学齐聚,场面很热闹,对于他们来说,新郎年纪较大,32岁,但为人很风趣,喜欢笑,跟男同学说话,侃侃而谈,是个能在人群里玩得很开的人。
依依问阿笙:“这一刻你想起了谁?”笑容促狭,有意引她说出“陆子初”的名字,可她偏不。
那天,洛霞和阿笙呆在房间里单独说话,洛霞说:“知道吗?我曾暗恋陶然多年。”
再次被人提及那个名字,阿笙心里滋味并不好受,陶然是她心头的一道伤,只要她还是阿笙,就永远都不会忘。
“我知道陶然喜欢你,但这并不阻碍我喜欢他。阿笙,我们长大了,开始沾染世间恶习,每一次的付出都希望能够有所回报。更多的时候,我们关注的是那个人的缺点而不是优点,碰到伤害自己的人会想要瑕疵必报。陶然死后,我正在一点点变成这样的人,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很难过。”说到这里,洛霞眼睛有些湿润,阿笙怕她哭花妆,便搂着她,安抚轻拍她的肩。
洛霞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说:“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陶然穿着校服向我走来,心是喜悦的,但那么近的距离,我走了整整一夜,却还是没能走到他面前。”
“你爱他吗?”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洛霞老公。
“他知道陶然,但他愿意包容我的喜悲,于是我知道他是那个可以和我走进婚姻的人。”洛霞说着,自我调节糟糕的坏情绪,笑着说:“也许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平凡琐碎,日复一日的生活着,直至终老。”
最终洛霞也没告诉阿笙,她是否喜欢新郎。仪式台上,洛霞和新郎执手相看,洛霞笑着落泪,新郎抬手帮她擦掉,所有的关爱全都付诸在一个小小的举动里,似乎今后生活中出现的所有不如意,都能被他们温柔对待。
那一刻,阿笙确实是想起了陆子初,想那些奔走在骨血里的欢情和眷恋,忽然发现四季花开,冬去春来,日子看似如水,但想起他却像是每日观看日出东方那般自然。
习惯真可怕,因为它会让一个人丧失重新去爱的勇气。
陆子初给她发来了短信:“伴郎帅吗?”
“不太清楚。”她没怎么认真看。
过了一会儿,他回道:“好孩子。”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阿笙梦到了陆子初。
有人说,如果晚上梦到了某个人,这就说明那个人正在想你。
陆子初有没有想念阿笙,阿笙并不清楚,她只知道隔日醒来,她感冒了。
下午陆子初给她打来电话,听她说话时带着鼻音,又是好一番训斥。
训斥归训斥,却把她的病记挂在了心上:“去医院了吗?”
“……没有。”阿笙以为自己能扛过去。
“现在去。”陆子初似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
阿笙还是很乖的,去医院的路上,寒风吹得凛冽,嗓子鼻子愈发不舒服,到了医院,打了点滴,阿笙干脆盖着被子睡着了。
打完点滴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天色已黑,乘出租车回去,司机说:“晚上怕是要下雨。”
这天晚上,阿笙回到家吃了药,饭都没吃,昏昏沉沉睡着了。天气预报说没雨,却被司机一语成戳,夜晚当真下起了大雨。
……
早晨,大院里的人陆续起床,有人外出买早餐,看了一眼停放在院外的汽车,知名豪车,但车身上却分布着好几道划痕……
有人啧舌,可惜了这么好的车。
刘妈妈外出买豆浆回来,看到车身旁站着一位男人,在清晨蒙蒙细雨中静静的站着,穿着一件黑色毛呢风衣,活动着手臂,看上去有些疲惫。
刘妈妈走进大院,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啧啧舌,“唉”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长的真好看。
刘妈妈回到家,见依依正拿着梳子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