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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气,楚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吗?”
陆子初沉默了一阵,问道:“什么关系?”
楚楚抬起头看向陆子初,眸光幽然,迟疑道:“韩愈说,顾笙是他妻子。”
楚楚一直在关注陆子初的面部表情,事实证明,她是不可能看出丝毫端倪的,那样的平静似是早就知道,又似是初次听说,他没说话,于是周围静默的吓人。
隔了许久,楚楚眼里有光划过,看起来比陆子初本人还气愤:“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在美国一声不响结了婚,回国后还好意思跟你在一起,她怎么能这样?”
“。。。。。。”陆子初扯了扯唇,似是要笑,但终是没能笑得出来。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楚楚语声关切:“子初哥,你还好吧?”
“挺好的。”闭上眸,陆子初看起来有些疲惫,缓缓说道:“比起阿笙嫁作人妇,我更好奇你今天都跟她谈了些什么?”
楚楚抿了唇。
“。。。。。。听说她回来,约着出来见一见。”楚楚话音一顿,认真的看着陆子初的眼睛:“你这么问,该不会是怀疑我欺负她吧?”
“怎会?”陆子初这次却是真的笑了,唇角微微上扬,似乎笑容可以勘透一个人的内心。
楚楚强迫自己恢复以往的冷静:“你知道顾笙结婚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们之间的感情不会被人祝福,如果有人知道她背着丈夫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和她都会生活在舆~论里,她会间接害了你。”
说着,却道是真的动了感情,眼眸里隐隐水汽泛滥。
陆子初见她眼中泛着薄薄的雾气,似是心有触动:“原来,最关心我的那个人是你。”
陆子初的声音原是平静无波,宛如最公式化的叙述,但听在楚楚耳中却变了味,仿佛咖啡杯里被她搅拌后荡起的层层涟漪,有一种积蓄已久的情愫在胸腔处翻涌着。
她缓缓抬头,眼眸望着陆子初,痴等那么多年,他对她何曾说过这么温情的话语?
“子初哥。。。。。。”
所有的言语和心事全都汇集在这声幼时称谓里,梨花带雨的女人,尤其开口闭口都是为了喜欢的人着想,就算是陆子初,大概也会心存感动吧?
男子眼眸里漂浮着浓浓的墨色,一点点逼近楚楚,那姿势倒像是。。。。。。
楚楚紧张又期待的闭上眼睛,以为他的唇会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刻意放缓的呼吸里,她察觉到陆子初修长的手指似是穿梭在她的发间,温存而缠绵,楚楚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靠在沙发里竟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可以永远的停止在这一刻。
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只不过有关于楚楚的美梦做的很短暂,不过数秒就被现实无情击垮粉碎。
头皮处一紧,她在吃痛和措手不及间仓惶睁开双眸,在接触到陆子初的目光时,手脚发寒。
浮现在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楚楚,你真是个大傻瓜。”
陆子初唇角扬起,却更像是面无表情:“陈煜说你抓着阿笙头发,差点把她惹哭了?”
“。。。。。。我在跟顾笙开玩笑。”这话满是委屈和愤怨,陆子初之前跟她说话倒也还算客气,但今日。。。。。。却是丝毫不顾念旧情。
韩愈只是口头警告,看似和她最亲的陆子初反倒是最狠的那一个。
头皮处并不很痛,真正痛的是内心。
陆子初手指滑出,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问她:“疼吗?”
“。。。。。。”那么亲切自然,说他们是恋人只怕也有人相信,但说这话的男人,眼眸融进了夜色,相处那么久,仿佛她从未认识过他。
这样一个陆子初,对于楚楚来说,是全然陌生的。陌生的让她感到惊惶和害怕。
泪,忽然滑落而出,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陆子初的可怕和无情。
他的温情是针对顾笙的,纵使他没办法和顾笙白头到老,也不会再把这份温情施加给别人。
“哭什么呢?感同身受,知道疼,下次才不会这么调皮。”陆子初降低语调,笑容一分分的凝了下去:“她现在跟你不一样,你在律师界名声大噪,口才非同一般,阿笙长久不跟外人接触,你能跟她谈什么?以后有什么话,直接来找我,我有时间的话,让向露沏上一壶好茶,我们坐下来慢慢谈。”
楚楚指尖在颤抖,父亲说的对,他早已不是过去那个陆子初了,七年情感空缺,岁月掏空了他大部分喜悲,商界勾心斗角,早已让他变成了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顾笙是疯子,还是正常人,是别人的妻子,还是孤身一人,对于陆子初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是不是他曾经喜欢的顾笙。
手指因为太用力,泛着青白色,窗外天色暗沉,楚楚声音颤抖之余,显得格外飘渺:“我从小就喜欢你,难道你一丁点感觉都没有吗?”
陆子初看着她,良久之后扯出一抹笑:“如果我不是陆家独子,不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不是人人簇拥的陆氏总裁,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我就是喜欢你。。。。。。”楚楚似是受不了陆子初质疑她的感情,高扬的话音有些失控,怎么听都有些不管不顾,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她问:“如果没有顾笙,你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陆子初说:“就算没有顾笙,我也不会爱上你。”
楚楚笑,但伴随着笑容,却有眼泪一滴滴的砸落在桌面上,“陆子初,你怎么能对我这么狠?”
“不爱你,却跟你在一起。我拯救了你,谁又来拯救我呢?”陆子初起身,垂眸看着楚楚,语气如常:“我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楚楚一个人坐在咖啡厅里,那杯咖啡续了一次杯,却最终没有入她的口,服务员走过来,习惯性问她:“小姐,要续杯吗?”
“不用了。”
咖啡可以续,姻缘也可以蓄满吗?她现在心里很空,一片荒芜。
回到家,全身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父母不在家,家佣说他们好像去了陆家。
。。。。。。
楚培华和妻子确实在陆家,不过陆家女主人不在,韩淑慧在这一天黄昏坐车去了韩愈住宅。
来之前,她询问过鑫耀秘书室,说是韩总开车外出,没有回公司,韩淑慧打韩愈电话,应该是没电了,关机。
韩家住宅在望,离得很远,就见门口站着一位小女孩,远远看到有汽车驶来,似是欢喜的叫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黄昏晚霞,小女孩似是掉落人间的天使,暮色在她脸上晕染出清晰的微光。
韩淑慧有些恍惚,这小孩是谁?
“姑姑——”顾流沙跑近了,隔着车窗朝里面看,在看到韩淑慧时,微微皱了眉,不是姑姑。
韩淑慧按下车窗,打量着顾流沙:“你是?”
“简。”
宽恕,至死不原谅
这天黄昏,楚楚“表白”被拒,没有泣声控诉,没有嘶吼挽留,她所说的每一言每一句都带着软软的求好。因为太爱,所以才会那般压抑克制。
曾经年少,多年后一个个即将奔三,或已经进入三十的阵营里,早已没有那么多的撕心裂肺和彷徨无助,比起咆哮和迷茫,他们已经学会了在理智中寻求冷静钡。
同样是这样一个黄昏,韩家住宅虽说没有经历兵荒马乱,但却透着死一般的沉寂。
韩淑慧并非善善之辈,换做任何一个人,见到顾家人,只怕早就厮打成一团了,但她没有,坐在韩家客厅里,语气沉戾:“劳驾给你母亲打个电话,就说我是韩淑慧,有些话我想当面问清楚。”
顾城说:“我母亲最近会回国,到时候我可以安排您和我母亲见一面。”
“多久?”
“不确定。”
“我问多久?”
倒也不是说韩淑慧语气有多逼人,气势在那里摆着,顾城还好,任凭周遭环境多恶劣,依然能够沉稳如初,平静的表情和死寂的氛围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最迟半个月。铩”
相较于顾城的心平气和,小孩承受力就明显弱了一些,顾流沙往顾城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的偷瞄韩淑慧,她能够感受到韩淑慧言语中的敌意。
韩淑慧目光对上顾流沙,意识到那个孩子可能因为她的话语受了惊,起先在车里还觉得这小女孩很可爱,得知她是沈雅孙女之后,再多的喜爱也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了等待时间,韩淑慧态度明显有了缓和迹象,但也称不上有多柔和,若不是为了等韩愈回来,她是极其不愿意面对顾家人的。
顾城看起来倒是精明老练,遇事不慌,短短一瞬,就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只可惜。。。。。。不能继续往下深想了,那是不能触及的源头罪孽,每次念起就会燃烧成燎原大火。
韩淑慧不说话,客厅里就没人再开口。顾城站在窗前,顾流沙不知何时又跑了出去,在花园里一边玩着石子,一边朝门口频频望去。
来到T市,率先打电话给韩愈,是有话要对他说的,司机把他和流沙接到韩家住宅,没想到最先迎来的不是韩愈,而是韩淑慧。
韩淑慧的怒气,顾城是知道的。身为顾家长子,他愧对阿笙,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却没能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以至于后来发生的一系列悲剧,他觉得都是他的错。
有五年的时间里,他并不知道陆子初的存在,更不知道阿笙和陆子初之间有过那么一段情,母亲隐瞒不说,更怕见到阿笙,她说见到阿笙会觉得难受。
在阿笙和他们共同生活在西雅图之前,他一直以为阿笙是出了车祸,受了刺激之后才导致疯癫。
“阿笙爱他吗?”那个他,指的自然是韩愈,他一直觉得阿笙结婚太快了,快的像是一场梦。
“你也看到了,韩愈对她很好。”母亲在厨房里做菜,一刀一刀下去,小拇指缺失,他觉得眼前一片刺疼。
他问过母亲,手指是怎么一回事。母亲说人总会有想不开的时候,那段时间太难了。
她说着,开始抡起手臂擦拭着眼泪。
闲暇时,他会去洛杉矶看望阿笙,韩愈确实对她很好,百般呵护。
那天吃饭,他也在韩家,阿笙喝汤时,大概觉得味道太淡,直接把嘴里的汤吐到了碗里,韩愈拿餐巾给她擦嘴。
她转瞬间就忘了先前喝汤的事,她虽不记人,但韩愈待她好,她还是知道的,等韩愈给她擦完嘴角,她竟拿起放在碗里的汤匙,把她之前吐到碗里的汤重新舀起一勺,送到了韩愈嘴边。
阿笙什么话也没有,但目光却是殷切的。
他当时心一咯噔,正欲出言阻止,没想到韩愈在微微抿唇之后,竟含笑把汤喝了。
后来,顾城对韩愈说:“其实你可以不必喝。”
“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她把汤吐到碗里,过了一会儿忘记了,自己又端起来喝了。”他无奈的笑笑:“与其她喝,还不如我喝。”
当时的触动,让顾城眼眶瞬间湿润。他知道,这个男人一定会好好待他妹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法律上,韩愈是阿笙的丈夫,他是没有权利把阿笙带到家里照顾的,也没那个条件。
顾家已非往昔,彼时顾家离洛杉矶很远,母亲身体不好,流沙年幼,父亲入狱后还要归还客户欠款,生活似乎走到了死角。
其实那些债务,韩愈早已暗中帮顾家还了,但顾城没有接受,想尽办法赚钱,每月把钱准时汇给韩愈。
韩愈给他打电话:“一家人,你这样倒是见外了。”
“这是顾家应该担负的责任,只要你待阿笙好,就算是在帮我了。”
真正知道陆子初的存在,是在父亲出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