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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无甚家规,基本上仆从犯错就是鞭笞或者赶出府,而主人犯事则是要跪祠堂悔过,祠堂内间有个小木屋,用于晚上休息。
桌上放了一些冷饭冷菜,长笑起身,觉得有些眩晕,这才想起白日额头受撞,走到洗脸架旁,从铜盆的清水中,看到一张苍白的让人心悸的小脸。
额头的伤不知被谁用纱布包好,她撇了一眼,用手梳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然后坐到桌前吃饭。吃了两口,没有胃口,又躲回床上靠着墙角坐下,拉起被子一直盖到脖颈,然后看着明灭的烛火发呆,良久,忽然将脸埋在被中,肩膀一动一动,无声抽噎。
很想笑着面对一切,可是,突然有那么一刻,找不到了坚强的理由。
她想着曾经信誓旦旦向某人保证会好好的,可到如今才发现,是她自欺欺人。
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长笑用手捂着眼,瑟缩在墙角,偷偷地哭。
天际又纷纷扬扬飘起雪花,黑的夜,白的雪,红的梅。
梅林深处,龙卓然一袭黑袍巍然而立,他默默地看着祠堂小窗上映出的单薄剪影,半晌,不声不响的转身离开。
书房里梅香四溢,正中央还有一个暖和的手炉,他对着火红的炉火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差下人送到祠堂的偏房去。
门帘撩起,一阵香风袭来,“夫君——”辛酥提着灯笼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窃窃地叫,“我……我今个儿不是故意……”
“酥儿,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是这丫头惹你对不对?”龙卓然回过神,含笑说道,而后他面色一沉,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厉光,“这人……你哥也已替我教训了,我也照你们的意思把她关在祠堂里悔过,怎么?还不满意!”
“我没有。”辛酥急急解释,“卓然,是我大哥的错,他不该越俎代庖,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既然你大哥的错……跟你有何关系?”刚毅的唇角泛起不加掩饰的嘲讽,“我龙卓然之所以有今天,全靠你辛酥父兄的面子,你说我敢生气吗?”
清冷的话语匍一落地,龙卓然自个儿先愣住了。
这是怎么了?辛禺在龙府这般行径又非一朝一夕,且不说龙府侍卫有不少就是辛家光明正大安插进来,他应该像往常一样隐忍不发,然后找个僻静的角落练一番拳脚,将满肚子郁气发泄之后,再若无其事的面对这些,怎么今天如此沉不住气……
浓眉微微皱起,锐利的眸子扫一眼闻言后满眼泪花的女子,龙卓然叹口气,伸手轻抚辛酥的秀发,轻轻说道,“酥儿,你该知梅老将军和我的关系,老将军的事情我帮不上忙,可是,这梅卿卿我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你别让我为难。”
说罢,他低首轻吻一下犹自掉泪的女子,然后推开她,接着说,“时候不早,你该去歇息了,今天这事就……这样吧!”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龙卓然将头转向窗外。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地,透过浓厚的白雪和层层梅枝,他似乎又看到——窗格上那蜷在角落偷偷哭泣地悲伤剪影。
长笑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半睡半醒中,隐隐约约有人推她,她抬起头,就看到一张严肃又冷凝地小脸。
“云珑,你怎么进来的?”长笑揉揉略微红肿的杏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问完这话,她随即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一把拥住立于床边的小少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孩子气地说,“我好想你。”
“想我干吗?”云珑小脸朝天,颇为不耐,“有时间在这偷偷哭,还不如想想怎么让弄哭你的人哭的更大声,真是笨。”他翻个白眼,嘀咕道,双手本是打算推开伏在肩上的小头颅,结果到最后却变成了轻拍她的背。
他真是越来越善良了!云珑又无奈朝着屋顶翻个大大的白眼。“喂,喂,起来,我时间不多,不能陪你伤心,等我把下面要做的事交代完离开后,你再接着自恋自哀好吧!”
“我才没。”长笑推开他,扑哧一笑,“真是不可爱的孩子,姐姐偶尔真情流露一回,都糟你嫌弃。”
梅卿卿的姿容其实很稚嫩,长笑平日里化起妆,倒看来有几分风韵,但她今日素白着一张小脸,额头还用白布缠着,怎么看都显得比云珑还小,所以云珑自觉尊老爱幼的善心发作,才没在她哭时当场翻脸,要知道他最讨厌没事就哭哭啼啼地女子,偏偏她这会自称姐姐,弄得他有些错乱,于是没好气地道,“去照照镜子吧,你哪有当姐姐的样子!”
长笑也知道自个这会儿看来很狼狈,于是笑嘻嘻地道,“长得像不像姐姐不是镜子说了算,年龄在那放着呢!喏,就比你虚长两岁。”她竖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心里想,要是按实际年龄算,你都要叫我阿姨,更别说姐姐。
看云珑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又聪明地岔开话题,“我技不如人,被欺压的这么惨,什么时候能功成身退?”
云珑背着手,像小大人一样在她床前来回踱步,半晌才道,“本来想多等几天,不过看你这个样子,过几天恐怕不用诈死,我直接来给你收尸比较快。”
他恶毒地说,灵动的黑眸骨碌碌转转,看长笑没啥反应,颇有点丧气,用手戳戳她道,“喂,你这次怎么没被吓哭?”
长笑哭笑不得,捉住他的手放到一边,好脾气地提醒,“你时间不是有限,还不赶快把来的目的说下?”
“对呀,可得快点,你不说我都忘了,还有一位美丽的姐姐在外面受冻帮我望风呢!”云珑忽然望着她笑的不怀好意。
长笑被他笑的一团晕乎,本想问谁在外面,又怕问出来这孩子没完没了瞎扯半天,只得暗自忍住,沉默地等云珑说正题。
云珑嘻哈归嘻哈,关键时候却绝不含糊,只见他从怀里拿出几样东西递给长笑,然后问,“那日我带你走过的山路你可还记得?”
长笑点点头,好奇地看着一件似用草木编制的灰绿马甲,云珑可爱地眯起眼说,“这个东西专门用来粘箭靶,但是却又射不进身体,可谓诈死的最好道具,还有,这个血袋……”他指指马甲右胸位置的一个薄羊皮小袋接着道,“你到时可要看准,用这个地方去接箭,然后再快速猛拔出来,这样喷血才显得逼真。”
喷血?长笑满头黑线。
云珑最后给的东西,长笑其实使用已很熟练,那是根细若游丝的银线,别名冰蝉丝,跳崖前可装作挣扎时,扬手缠绕住崖边那株百年老松树。
冰蝉丝只有在阳光照射下才显出淡淡的银色,天气不好时根本看不见,所以云珑才大胆地让她往把丝线一边栓在众人眼皮下的老树上。
万事具备,只欠她离开的契机。
长笑是被锁在祠堂悔过,外院还有人把手,想靠自己的力量离开怕是不可能,云珑晃头晃脑在小屋绕了一圈,忽然停在屋内的火炉上,长笑寻着他的眼神望过去,愣了一下,然后喃喃自语,“奇怪,刚才还没这个东西,我说怎么暖和不少。”
云珑没理会她这话,沉吟片刻,扬起神韵动人的小脸,笑眯眯说,“嗯,他打姐姐,我就替你放火烧他龙家祠堂,明日子时,我会找些人过来混淆视线,姐姐收拾一下,咱们该走了。”
说罢,他一个闪身,跃到院中,长笑从小窗望过去,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黑衣女子和他一道离开。
腊月二十五夜。
跟龙府紧挨着的废宅忽然起火,火光很亮,窜起了厚厚的浓烟向这边窜过来,天气很干,而风又猛,那火势越演越烈,很快的越过墙便向祠堂冲来。
龙卓然听到消息的时候,正要安歇。
他拧起剑眉,第一个反应是梅卿卿被他被反锁在祠堂——
危险!龙卓然顾不得披外套,紧着中衣散着头发几个纵身跳跃过去。
远远地,祠堂的开始燃烧,红红的火苗映亮了半边的天空,家丁们已开始泼水,只是那风势太大,且火势又猛,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
他的心猛然一紧,害怕、恐惧如开了闸的洪水肆意泛滥。
正当龙卓然用湿毛巾蒙住鼻口,准备踢门进入时,咔嚓,门倒了,他这才发现屋里早就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心里一安,随即又觉得不对劲,眯着眼打量四周,这才发现窗格被人从里绞断。
奇怪!照这样看来,屋内人很有可能在起火之前逃掉,也就是说,这场古怪地火反而暴露露了她的行踪。
龙卓然有些琢磨不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正烦躁着,就看到辛禺大步走来,紫红的长袍在熊熊大火的映衬下闪烁着润泽的流光。
“哎呀,这梅丫头真禁不起玩笑,咋被我轻轻一掌就给拍跑了?还要我们兴师动众的去找。”人未到,戏谑的笑声先传了过来。
龙卓然心念一动,不受控制地脱口道,“火是不是你放的?”
“怎么,你怀疑我?”辛禺吊儿郎当,“我要杀她还用放火这么麻烦吗?”
“看来,你真是被梅家小丫头弄的脑子糊涂了!”辛禺惋惜地看他一眼。“我真想知道,被月老抓走的四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卓然你的立场越来越不稳!”
其实,话一出口,龙卓然就知道自己错了,辛禺要杀她易如反掌,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且不说皇上交代的事情,如今唯一的线索就在梅卿卿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颓然地靠在梅树上,一手抚下额头,遥遥望着火光,也不想解释什么,只说,“可吩咐下去搜了?”
“自然,一旦有消息我们就过去。”辛禺说,一手掩口打个哈欠,也随意地靠在一株梅树上。
火光里,有些烦躁的两个男人,半瞌着眼,满腹心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而搜寻的动作一点进展都没,五更,城门已开,龙卓然有点按捺不住,他刚走出门,就见小三快速奔进来报,有辆出城的马车在士兵盘查时,马匹忽然发狂冲了出去,守兵去追时,后方几辆待查的马车上马匹都受了惊,开始横冲直撞,城门那里一片混乱。
“怎么不关城门?”龙卓然沉声问道。
“这些时日,采买年货、回乡反亲、以及进城出城的商贩很多,由于马匹发狂撞翻了好几车东西,从门内扯到门外,主人家正哭天喊地的再指挥人收拾,无法关城楼门。”小三面无表情的地道。
这边还未说完,那边又有人报,已经发现三夫人的身影,她抢了一匹惊马,出城门往南走了,因为当时城门口太混乱,等众人发现时,已跑很远,只有几个轻功好的兄弟勉强远远跟着。
闻言,龙卓然的心放了下来,他点点头,转神跃上白马,想了又想,对小三道,“辛大人在书房休息,你去告诉他一下。”
那时,只是随口说说,可龙卓然未料道,却是这句话将他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五更天,四周还很黑,疾驰了一个时辰,天际才微微泛起鱼肚白。
龙卓然又接到来报,有手下用拌马缰掠倒那匹惊马,但三夫人却趁机逃入千针石林。
千针石林?他的心微微一凛,石林后面是断崖绝路,她不会慌忙之中,看不清道路,掉落悬崖吧!想到这,冷汗莫名的从额际渗出。
驾——
他快马一鞭,心急如焚。
冬日的清晨,雾很大,隔着三丈远的距离,少女的眉目很模糊,可是影子却异常熟悉,再加上心里蓦地升腾的异样感,让他确信前方就是她。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