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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意拖长了语声,轻轻靠近莫凤栖身侧,伸手抚上他的眼睛,俯身轻轻印上他抿着的冰薄唇瓣。
果然,在片刻的僵硬推拒后,莫凤栖竟渐渐地回应着她,让她的轻吻变得更加缠绵深入起来。
与马车之上相似的微暖感觉自胸间缓缓蔓延开来,顾青莲松开覆在莫凤栖双眼上的手,转而环上他的颈项。
不留缝隙地细细碾磨。
莫凤栖似是沉迷得很,扶在她肩头的手无知觉地用力,小指尖锐的指甲划开她的单衣,刺入皮肉里,带出一道血痕。
顾盟主权当被豢养的小奶猫抓了,全不在意。
此时,窗外风云突变。
一碧如洗的秋水长天被骤然席卷而来的铅沉阴云覆盖,天际电光隐闪,竟有低沉雷鸣传入耳畔。
狂风骤起,花残叶凋。
风挟着落英直吹进窗棂,东厢外种着的那一株桃花,粉色花瓣纷纷扬扬地打两人交叠的身子上。
“盟主——”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闯进来的竟是向来沉着稳重,遇事不惊的碧梧。
扬眉轻轻松开喘息不止的人,顾青莲直起身子,将莫凤栖挡在身后,方才开口问道:“何事匆忙?”
“盟主昨日布下的法阵似被外力开启,九夷山天现异变,法阵逆转,如今只怕已成反噬之局……”
碧梧素来最崇敬顾青莲这个盟主,所以行事往往不自觉地仿效她,只是如今说话间却全没了那般悠然自若,而处处带着急促。
毕竟是年纪还轻,尚需历练。
顾青莲柔和地笑笑,正想开口安抚他,却在见到眼前骤变的场景时瞳孔骤然收缩,微启的唇抿成肃厉的线条。
碧梧纤白光洁的颈项上,在片刻之间被架上了一把秋水薄刃,而在身后钳制着他动作的那人,此时正用带着征询意味的冷酷眼光看向她的身后。
顾青莲的神色一时间变幻不定,最后又变成惯常的笑:“风护法,久见了。”
然后她便觉得腰间传来刺骨凉意,再低头看去,却是一段利刃锋芒,隐约从自己的衣带下透出。
别后之思
莫凤栖拔剑的动作很慢。
一点点地,将刺入顾青莲身体里,深至没柄的剑抽出来,动作细致而温柔。
他每将剑抽出一寸,便带出汨汨的殷红,有些溅在他的手上,犹自带着暖意。
等他将剑完全抽了出来,顾青莲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软倒。
她单膝点地,额上的汗珠一点一滴地渗出来,伤口也不停地涌出血液。
只是她还是笑,很柔和地笑。
“事到如今……凤栖,你要的,究竟是什么?”明明是质问的话,却在被她用那样轻柔的语气说出来之后,充满了熨帖和宁静。
莫凤栖没有说话,只是横剑在膝,策动轮椅缓缓上前,停在风倾身侧。
“顾盟主,我教的要求很简单。”风倾一面说,一面上前一步,手中的薄刃微微使力,碧梧的颈上顿时出现一道殷红血迹,“用正道联防的名册和武林同盟地下分堂的分布图换人,还有九夷山上下的安全,很划算的交易。”
“盟主,不用管我……唔!”碧梧见她提出的要求暗含了太大野心,不由出声道,没想到话说到一半,却被颈上传来的锐痛打断。
看风倾手中薄刃又深入半分,顾青莲面色一沉,道:“住手。”
闻言风倾却反是加了一分力:“不知盟主考虑得如何。”
“盟、盟主……不要……”忽略颈上传来的剧痛,碧梧仍一字字艰难地吐出。
顾青莲伸手在自己伤处周围的几个穴道疾点,止住血流后撑起身子,一步步往风倾的方向走近。
明知面前这人刚被莫凤栖刺伤要害,应当是虚弱已极,风倾却不由自主地带着碧梧向后退了一步。
“我答应。”在两人面前的一步之地停下脚步,顾青莲缓道。
然后她转身握住身侧的花瓶轻轻一转,自打开的暗格中取出一卷画轴和一本织锦缎裹着的册子,递到莫凤栖的手上,“这是你要的东西。”
她因为受了重伤,动作间有些缓慢凝滞,方才涌出的血沾在她的手心足底,每踏一步,便在房中铺着的厚厚白毯上留下红色足印,而那画轴和册子上,也不免沾上她的血迹。
自风倾现身,莫凤栖便一直低头无语,此时见顾青莲亲自将东西交给他,竟不发一言,也不伸手去接。
顾青莲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唇此时却勾了起来。
浅浅一笑,将东西放在他的膝上,便转身向风倾的方向走去。
她转身的时候,染血的青色袍袖拂在莫凤栖膝头的剑上,两样刺目的红色映入莫凤栖眼帘,却是从不曾有过的鲜艳逼人。
见她竟如此爽快地将这般重要的物事交出,风倾刚想开口提出质疑,莫凤栖却先她一步道:“放人。”
无法违逆他的指示,风倾收回横在碧梧颈中的薄刃,然后将他往顾青莲的方向重重一推。
因九夷山上的法阵逆转,顾青莲以降的武林同盟弟子功体皆是被制,碧梧竟受不住她这一推之力,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可是他没有。
顾青莲伸手接住了他。
“好了,没事了。”她伸手摸了摸碧梧的头发,柔声说道。
顾青莲素白的指头上沾满了凝结的血块,此时轻轻抚在碧梧的乌发上,却显出一种残酷的美来。
被她揽在怀里,碧梧只觉得呼吸间全是血腥的味道,不由惊道:“盟主,你的伤……”
没有回答碧梧的问题,顾青莲反是向着莫凤栖的方向说道:“凤……莫教主。再答青莲的最后一问罢。”
东西到手,却没有马上离开的莫凤栖仍是无语。
“自封云山总坛密室起……是否全是假意。”
“……是。”沉默了许久,莫凤栖才冷冷吐出一个字,说完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他伸手以帕掩唇,动作间却带落了膝上一物。
浅青色的暖玉瓶子滚落在地上,竟是一瓶方才顾青莲与图轴小册一起交给他的清宁丸。
他掩唇的帕子里渗出隐隐殷红,站在一旁的风倾脸上渐有担忧神色,想要上前去,却被他拂袖斥退。
等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莫凤栖拨动轮轴,缓缓驶过那被遗弃在地上的玉瓶,仿佛全然看不见一般。
风倾快步跟了上去。
“等等。”顾青莲突然又是一句。
风倾转身,以薄刃护在莫凤栖身前,只怕她骤然发难。
没想到顾青莲只是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交到她的面前。
雕琢成莲花形状的镂空玉牌,上面除了血迹,还带着一道浅浅剑痕——正是方才莫凤栖一剑重创她时刻上去的。
令名青莲,是自顾青莲登位之后便命巧手匠人制成,全天下只此一块,对武林同盟上下有着绝对权威的令牌,如见盟主亲临,任何命令,不问原因,不问来历,唯有遵从。
“只怕你们要就此离开,还是不易。这是我的青莲令。”顾青莲柔声解释着。
神色一动,接过那犹自沾着主人血迹的青玉莲形令牌,风倾深深看了顾青莲一眼,然后跟着莫凤栖离开。
等他们的身形消失在回廊转角,顾青莲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
碧梧不顾自己伤势,连忙上前扶住她,担心地看着她一下子变得惨淡起来的脸色。
“……帮我去医堂传人过来。”顾青莲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才说道。
碧梧不敢耽搁,转身就往门外跑去,因为去得太急,甚至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身后传来顾青莲柔和一如往昔的声音:“别急,我并无大碍。”
明明是听惯了的柔声细语,此时却好像多了些什么,碧梧只觉得眼眶一红,一边疾步赶往医堂,一边几乎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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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顾盟主伤得很重。
莫凤栖从她身后刺入的那一剑,不仅刺在要害,更刺在她所修炼功法的罩门之上。
高烧三日三夜,病况几至临危,好在医堂首座医术通神,兼之盟主功力根基极深,反复月余终于转危为安。
只是经过这一场事件,顾盟主却似看透了什么一般,日常行事更是飘忽出尘起来,三日里倒有两日不见人影。
慢慢地盟中子弟也习惯了她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若有大事需要盟主的批示,一概都转交至四公子居处处理。
长此以往,顾青莲这个盟主渐渐变得不过徒具名头而已,对正道事务早已甩手不管,就连当日封云教得了名册和图纸,一连挑了正道几处世家暗桩,气势如虹,几乎使得平衡多年正邪两道力量失衡的时候,她也不曾插手。最终,这场动乱被四公子联手平定下去,正道与邪道两败俱伤,双方的力量也终于达到了新的平衡。照理说至此应该从正道中选出新的盟主,不过碍于四公子对顾盟主无与伦比的忠心,这看似自然而然的建议,却从没有人敢真正提出来。
只是自此之后,便有许多关于顾盟主的传言在武林中流传起来,有的说她因为练功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如今已是神智不清不能理事,也有的说她是恋上了邪道中人,却在被狠狠背叛之后选择自我放逐,当然也有说这完全是盟主莫测高深,又一次闭关修炼更为厉害的功法云云。
总之诸种言论甚嚣尘上,自然也没有一种接近事实。
顾青莲没有死,当然也没有疯,更没有自我放逐地躲起来修炼什么功法,她不过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她的日子。
本来她便是个懒散的人,在从那几乎致命的伤势中恢复过来后,见即便没有她的干涉四公子亦能将盟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于是她便更加不管事了。
每日不过是做些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事,在她看来,如此风雅地生活着,才适合她的性子。
顾青莲唇角含笑,神色间暖意盈盈,轻轻触摸着覆盖在冰雪之下的红梅花瓣。
那梅花的花色极是红艳,映在苍雪之下,更显娇艳如美人笑靥。
只是当手指碰在花瓣上的刹那,顾青莲又一次失神了。
自九夷异变发生,她接掌武林同盟之后第一次惨败后,她便常常如这般失神,这大概是她唯一的改变。
那日窗外的桃花,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如今自己面前的傲雪寒梅。
一样的夺目鲜红,人面桃花却同是无踪。
她一直想,究竟是为何一至于那日的局面,究竟自己在哪一处做错了,才使两人之间变得如此不可挽回。
顾青莲从来都不是会怨恨别人的人,她知道事情之所以发生,自己也一定负有责任。
那日莫凤栖承认自她接到封云教易主的密报起都是假意,她却不觉得那小小的名册和分布图可以让他做到如此。
少年相知,那人目下无尘的高傲,令他绝不可能为了任何东西虚与委蛇至此。
或许那时的莫凤栖尚在徘徊思虑,而自己终于作出了什么不智的举动让他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过若是他自己觉得那般决定是正确的……那身为好友,即便受他一剑,再送上名册和分布图,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现在自己既不曾死在他剑下,被夺走的名册和分布图发挥的作用看来也很是有限,并未威胁到武林同盟的地位。
就当……是自己送给他最后的礼物罢。
想必经那日一役,以莫凤栖的能力,自然是重新坐上教主大位,再次在教中确立自己崇高无上的地位。
虽则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