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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枝点头称是,再无异议,而她明日要陪孟楚清去田上,所以便先由戚妈妈打头阵,去前头厨房偷艺。
商议既定,孟楚清便去房,摆弄她的修渠图纸,戚妈妈和梅枝则剥果子的剥果子,打扇的打扇,也都各自忙碌开了。
到了傍晚,不再有廖嫂来问晚饭,而是换了俞妈妈来传浦氏的话,为了节约米油,杜绝浪费,从今往后,全家人的一日三餐,都得聚到堂屋一起吃。对此,孟楚清倒是并无异议,但戚妈妈却心疼坏了,等俞妈妈一走,就开始抱怨:“太太这样一说,那伙食肯定就好不了,五娘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少鱼少肉可不行。”一时又叹气:“太太那手艺,哪里做得来精致的菜式,可怜我们五娘子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粗菜淡饭呢,今儿却要遭这样的罪了。”
孟楚清忙安慰她道:“妈妈,这不是才第一餐么,咱先去瞧瞧再说,若是实在吃不下,再另想办法。我又不是那等老实坨,岂会吃不惯还硬撑。”
戚妈妈一想也是,她奶/大的小娘子,怎会是逆来顺受之人,于是便放下心来,叫梅枝好生陪着去了。
到得堂屋,众人已至,正围坐方桌前,饭菜碗筷也都摆放整齐了,不过孟振业却不在,听说是到前院,同孟振兴吃酒去了。
大概是由于第一次当家作了主,浦氏显得很是兴奋,冲孟楚清招手道:“五娘,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孟楚清便在门前行礼,直接上桌,坐到了孟楚洁对面。这个位置,本该是孟楚涵坐的,因她正在禁足期间,所以才空给了孟楚清。先前这样,浦氏见了还不觉着甚么,这会儿二房单独开伙,她便有意见了,满脸不高兴地道:“不能出来吃饭,还得另送一份到她房里去,不知要多耗几多油盐。”
杨姨娘就站在她身后,一声也不敢吭。孟楚洁好奇问道:“太太,四妹是因为甚么,才被禁足的?”
浦氏听了这话,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狠狠瞪去一眼,斥道:“小孩子家家,哪来那么多话!”
就在这时,俞妈妈出现在门口,替董丽娇传话:“董娘子说身上不爽利,这几日就在房里吃了。”
浦氏二话不说,就把桌上最好的两道菜拣了出来,又挑出两个最大的白面馍馍,命俞妈妈一并送去。
这一日,董丽娇尽受特殊待遇,众人似乎已司空见惯,无一人质疑,就连孟楚洁,也只是撇了撇嘴。满足好董丽娇的要求,浦氏便举了筷子,宣布开饭,仿佛忘了还有个孟楚涵一般。孟楚洁正在为受了斥责而恼火,丝毫没有提醒浦氏的意思。杨姨娘垂着头,也不吭声。
孟楚清只得暗叹一声,念在姊妹一场的份上,提醒浦氏道:“太太,不如拿个碗来,给四姐夹些饭菜送去。”
浦氏气哼哼地道:“送甚么送,等到吃完,剩菜剩馍都是她的。”
这好歹也算是个答复,孟楚清便不再说话了。等到她举筷,抬眼朝桌上看去,就觉得方才提醒浦氏,简直是多此一举了。因为桌上还剩下的两碗菜,一个是咸豉,一个是辣瓜儿,这两个菜在平常,可是连开胃小菜都轮不上的,而今却成了主菜了,想必除了浦氏,就连杨姨娘也不大吃得下罢。
对面的孟楚洁,伸出筷子,尝了一块辣瓜儿,当即摔了筷子,愤而离去了。浦氏却也不去理她,反笑道:“剩下一个人的菜和馍馍,兴许明日还能多吃一顿。”
对于如此粗陋的晚饭,孟楚清倒不怎么怨念,毕竟家中没了钱,不是浦氏的过错,她拿着五十两银子,要撑到明年秋天去,除了吃咸菜,还能怎么过?于是默不作声地啃了小半个馍馍,便称吃饱了,起身告辞。
浦氏见她吃得也少,眉笑颜开,挥着手叫她去了。
孟楚清回到东厢,戚妈妈还在守着,就为问问她晚饭如何,当得知晚上的菜只有咸豉和辣瓜儿时,满腹气恼,忙把一只红漆雕花的食盒提了出来,道:“廖嫂特意送了这个来,说是孝敬五娘子的。”
梅枝赶忙上前掀开,端出来搁到临窗的半圆小桌上,孟楚清上前一瞧,一个冻三鲜,一个鲊菜拌生菜、一个葱拨兔、一个鸡羹,主食则是四色馒头,有干有稀,荤素搭配,同往常她所吃的,竟无二致。于是忙嘱咐戚妈妈明日拿钱打赏廖嫂,道:“怎好教她破费。”
戚妈妈却小声地道:“这若不是大太太默许,她哪来这样大的胆子。五娘子且放心大胆地受用罢,我听廖嫂那口气,大太太才不嫌钱多,巴不得二房的人天天到她那里开小灶呢,若是让我们太太撞见,就说是大太太赠的。”
第四十三章 视察
孟楚清道:“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长久之计,若家中确是没了钱,我便捐些出来罢,总不能手里捏着银子,却眼睁睁看着亲人咽菜吃糠。 ”
戚妈妈连连摇头,道:“太太都没把私房钱拿出来,哪里轮得到五娘子,且别太心软,不然到时手里没了钱,谁不来踩一脚。”
这件事情,确是让人为难得很,孟楚清便不再提起,坐下吃饭,又叫梅枝另拿几个碗来,把菜和馒头分两份出去,一份给她拿去吃,一份给戚妈妈带回家,让戚大柱和戚玉成打打牙祭。
这份廖嫂孝敬的饭菜,分量的确很足,戚妈妈和梅枝便没推辞,各自端了碗下去了。
她们这边晚饭照常,西厢里却是闹翻了天,原来孟楚洁回到房里,没多大会子便肚饿起来,于是叫绿柳去厨房看看还有甚么吃食,但浦氏那样节俭的人,哪里会多做饭菜,厨房里自然是空荡荡的,连米粮干菜都锁了起来,根本碰不着。前院厨房里倒是有热菜热饭供应,而且味道鲜美,但她却又出不起银子。她长这样大,何曾饿成过这样,因此在房里发了大脾气,砸东砸西的,好不闹腾。
孟楚清听见动静,于心不忍,于是叫梅枝把她的那份饭菜又夹了些出来,准备给孟楚洁送去。然而梅枝拎着食盒才走到门口,就又折返回来,道:“五娘子,不必去了,您朝外瞧瞧,三娘子已是闹到老爷跟前去了。”
孟楚清走到窗前,朝外一看,果见孟楚洁正跪在堂屋门前,一动不动,口中还叫喊着:“爹,你若是嫌女儿碍事,耗费了家中粮食,不如给我一根绳子,让我去见我姨娘,也好替太太省下一口馍馍。”
孟振业自屋里出来,抬头看了看四处驻足围观的人群,一把将孟楚洁拉起,拽进堂屋,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但尽管有门板挡着,孟楚洁的哭喊声,痛诉浦氏恶行声,还是一声不漏地传了出来,孟家从倒座到后罩房,自孟振兴到扫院子的小丫鬟,全都竖起了耳朵,努力听热闹。
孟楚清想着,不论孟楚洁此举是否过激,浦氏晚饭没做好,都是不争的事实;尽管她只领来了五十两银子,但以孟楚清对孟振业的了解,他是个哪怕手里只有一文钱,也要当了自己的衣裳,来供儿女好吃好喝的人,所以浦氏此次,只怕是要遭殃了。
她所料一点没错,当孟楚洁的哭喊声渐渐平息下去,便见孟振业推开门,怒气冲冲地自里头出来,竟连浦氏的辩解都不听。浦氏站在门前,眼睁睁看着他朝杨姨娘所住的东边角院去了,满脸的恼恨,是掩也掩不住。
孟楚洁浑然不觉,仰着头,得意洋洋地自她旁边经过,脚步轻快地回房去了。浦氏的目光,跟刀子似的,紧随了她一路。
孟楚清暗暗替孟楚洁捏了把汗,叫梅枝关上了窗户。她原本以为,浦氏当晚就要闹起来,然而让人意外的是,她不但安安静静,而且还去厨房亲自做了几道菜,送到了孟楚洁房里,从孟楚洁的反应来看,这几道菜应是极符合她的心意,这真是让人想不通。
不过这疑惑,只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早饭时,浦氏当众宣布,要交出管家大权,改由孟楚洁当家,并把那五十银子取了出来,搁到了桌子上,要连同掌家权,一并转让。
孟振业对她此举非常有意见,哪有母亲健在,却教未嫁女儿当家的,若想要学习管家事务,从旁协助些,也就罢了。
但孟楚洁见了那五十两银子,如何不依,不等孟振业开口反应,就满口应承了下来,还冲着孟楚清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此刻的孟楚清,满心记挂着去田上的事,因而对她们之间的明波暗潮毫无反应,只想着孟楚洁当家,伙食应该会好些,于是便抬起头,冲她笑了一笑。
大概是因为浦氏打定了主意要放权,又或许是因为怕孟振业今晚又不留在她房里过夜,所以早饭的菜色,格外的丰富,孟楚清为了出门走路有力气,特意吃了个饱饱的,然后回房叫梅枝拎上昨日就准备好的包袱,出发朝田上去。
此时天色尚早,日头还没升高,走在路上,有微风迎面拂来,倒是极为舒爽。一路走去,道旁少见绿色,尽是枯树死草,待走到田间时,这景象也未改变多少,触目裂口遍地,庄稼低伏。余家的几个壮劳力,正领着佃户给麦子浇水,抬头瞧见孟楚清,纷纷打招呼。
孟楚清便顺口问了句:“这水是从渭河拖来的?”
余嫂家的男人余家财抹了把汗,答道:“除了渭河,哪里还有水,再这样旱下去,来年春天又要闹饥荒了。”
孟楚清瞧了瞧田里,麦子稀稀拉拉,无精打采,就连她这样外行的人,都能看出长势不好,心里便有些打鼓,强笑道:“余大叔,您可别吓唬我,咱们家才垦了几亩田,还想着来年多收几担粮的哩。”
余有财苦笑着摆摆手,道:“你瞧这天,你再瞧这地,我想哄你,也哄不了呀。反正今年是不行了,明年,恐怕也够呛。”
孟楚清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心里却是已背上了包袱,这耳闻与实见,果然是有极大的分别的。
待得到了田上,分到她名下的那两名佃户,一个叫辛大,一个叫艾大,都正领着各自家的几个小子,在田间忙活,梅枝站在田埂上喊了一声,他们便丢下犁,栓好牛,到这边来见孟楚清。
孟楚清将他们仔细打量,除了辛大和艾大是成年人,其他的都是半大的小子,顶不得壮劳力。她指了指旁边余家的田,问他们道:“等到明年开春播完种,你们可有气力也天天去渭河拖水?”
辛大和艾大连连摇头,都道:“我们人手不够,没那功夫,恐怕只能十天半个月去一趟。”
孟楚清犯愁道:“那庄稼怎么办?”
辛大苦笑道:“只能干着了,除了余家那样的大户,其他田里也都这样。”
孟楚清默了会子,道:“既然如此,水我来想办法。”
辛大和艾大都笑道:“如此甚好。”
孟楚清半开玩笑地道:“若我真引来水,可得涨租金。”
辛大和艾大都无异议,十分干脆地道:“五娘子,正是缺水哩,你要是能天天供水,租金涨些我们也愿意。”
谈完正事,孟楚清便叫梅枝把包袱打开,取出两包糖果,分送给辛大和艾大,道:“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另外还有两担水,我会派人挑去你们家,留着给孩子们喝罢。”
辛大和艾大喜出望外,就要跪下磕头,孟楚清忙叫梅枝拦住,自己则转头走了。梅枝应付完辛大等,一路小跑着赶上孟楚清,气喘吁吁地笑道:“五娘子还惦记着那日路上遇见的几个娃娃呢?”
孟楚清笑着点了点头:“能帮就帮罢,乡里乡亲的。”
梅枝笑道:“五娘子雇了他们家来垦荒种田,这便是授之于渔了。”
孟楚清再次含笑点头,梅枝却又愁道:“五娘子,虽说帮他们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