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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正撞上他的视线,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颤。
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殿下该休息了。”
他笑了起来,忽然一伸手,我一时不备,整个人已经落在他怀里。
下意识的挣扎,他却没有放手,带笑的气息拂在我的耳际:“王妃已经等不及了么?”
“殿下!”
我大窘,抬眼看他,他的话虽如往常一般漫不经心,眼中却隐隐闪动着晦暗光影,心内没来由的一慌,不由得越发的挣扎着想要起身。
他本是笑着慢慢松了手的,我的心也跟着一松,然而不过几秒的时间,又重新高高的提了起来。
他的目光沉沉,落在我的肩颈间,适才的挣扎让我衣裳凌乱松散,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左臂上的凤凰若隐若现。
我看着他眼中,原本强自按捺下去的光影重又慢慢浮起,暗邃幽深,如同能把人的魂魄聚集一般,心内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再动弹。
他的目光复杂晦暗,似暗夜最汹涌的潮,在我臂上流连良久,终是慢慢伸出手,抚上我左臂处,振翅欲飞的凤凰。
虽然未经情欲,但我并非懵懂少女,出阁前母亲也曾隐晦的提过,我隐隐约的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蓦然一僵,本能的就想抗拒,可刚有动作,已被他牢牢箍住,深深的吻了下来。
我的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
心内的抵触逐渐无力,却止不住的涌上,淡淡悲哀。
为什么到了如今,还是放不开过往,眼前这人,本是我的夫君,携手相伴一生的人,如今的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注定的事情,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为什么,还是放不开。
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在他解开我的衣裙的时候,在他有力的拥抱我的时候,我紧闭着眼,浑身无力,异常的难受,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只能任由他掌控着我的身子,如在云端,在火中。
当双腿间的剧痛如期而至,我的眉心不受控制的蹙起,紧抿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来,但眼角的那一滴泪,却终于忍不住落下。
南承曜自是察觉到我的异样,隐忍着停下所有动作,我虽是紧紧闭着眼,却也能感觉到他深深的注视。
我知道他是强自隐忍着的,他的身体紧绷,有汗水大滴大滴落在我的胸前。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他的吻,终于轻而密的落在我的眼睫,怜惜而缠绵。
他的声音响在我的耳际,叹息一般,那样不真实。
他唤我:“清儿……”
恍惚中,现实与梦境,错乱的重叠在了一起。
我想起了五年前,当我还在鬼门关外徘徊,正是这一声呼唤,让我睁开了眼睛,前尘如梦,情意殷殷,曾经,我以为这就是我的所有。
我因为这一声呼唤而依恋上一个人,如今,却也同样因为这一声呼唤彻底清醒。
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回不去了。
身体疼痛而欢愉,这样陌生的感觉让我无能为力,在迷茫与眩晕之中,我别无选择的攀上南承曜修长有力的臂膀,任由他带领着我,看情欲之花在黑夜中恣意盛放,任由他带领着我,斩断过去,那段与山水星辰为伴的日子。
自此之后,这世间只有,南朝三王妃慕容清。
第二十七回
“殿下,宫中急召,皇上命殿下即刻进宫觐见。”
天色方微微泛白,寻云的声音便响在门外,我一时之间有些迷糊,掀开眼帘,却不意看见自己与南承曜的缠绵姿态,慌不择路的又急急闭上了眼。
“进来吧。”他淡淡道,一面轻轻把我从他怀中移开,披上中衣掀被下了床。
一经动弹,我才发觉身子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微睁了眼偷偷看去,只见寻云捧了朝服进来正帮他换上。
他原本是要举步出门的,却不知为何突然的一回头,我吓得慌忙重又把眼睛闭上,却听见他似是低笑了下,然后脚步声渐渐往塌间移来。
我一动不动,打定了主意要装睡,可是,当他的气息渐渐将我包围,我不受控制的想到昨夜种种,脸颊也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他笑出了声,虽是没有拆穿我,但我知道他必然是知道我的假寐了的,我的小心思在这个人面前向来什么也不是。
明白再装下去也是无益,不过徒然让他看去自己的羞窘和无措,于是索性睁开眼睛,恰对上他的眼,心里还是不由得有些微微的慌乱,面上却是力持平静的微笑开口:“殿下还不入宫,可要迟了。”
他忽而就倾下身来,带笑的气息拂在我细致的颈项间:“若是王妃像那晚一样留我,那么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本王也不舍得出这归墨阁。”
我大窘:“殿下!”
他大笑着举步出了门,正遇到前来服侍我起床的疏影,疏影整个人都愣住了,连礼都忘了行,愣愣叫了一声:“殿下。”
他也不以为意,一笑开口:“时候还早,再让你家小姐多睡一会。”
一面说着,一面径直向归墨阁外走去,寻云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对我行了个礼便跟着退了下去,面容微微低垂,看不出任何情绪。
待他们走远,我看了看仍站在门外的疏影,有些不自然的开口唤她:“愣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进来。”
她回过神,脸上神情由怔然转为兴奋,一面快步进来,一面扬声问道:“小姐,这个时辰三殿下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昨夜是留宿在你房里的?难道你们圆房了……”
我羞窘万分,一把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口无遮拦:“你轻声些,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她笑着拉下我的手,声音倒是放轻了,可是说的话却是促狭万分:“不愧是小姐,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我有些头疼而无奈的看她,她忙笑着讨饶:“好小姐,我知道错了,这就出去不扰了你睡觉,殿下方才可是说了的,要让你好好休息……”
她一面说着,一面作势就要往外走,我含笑瞪了她一眼:“别闹了,快帮我把衣服拿来。”
她笑着应声去了,我掀开锦被,却看到塌间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血迹,心内不由得微微怔忪。
疏影拿了衣服过来,我忙拉了被子企图掩住那抹血迹,却还是被她眼尖的看到了。
不消说我,就连她脸上也飞快的染上了两朵红晕,她红着脸替我更衣,倒是一句话也不说了。
我看着铜镜中的女子,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这样如花一般娇美的妩媚,竟然有些不像我了。
虽然昨夜云雨过后,南承曜曾抱我到屋后玉露殿的温泉池中浸泡清理,可如今身子依然酸痛不适。
反正如今他在宫中面圣,而我在王府亦没有什么事情,便带了疏影到玉露殿,想让温泉舒缓一下自己身上的酸痛。
玉露殿离我住的地方不过几步之遥,殿中汉白玉温泉池很大,终年冒着氤氲热气。
我让疏影守在门外,自己轻轻褪了外面的衣裳,缓缓步入池中,让水波将昨夜欢爱的痕迹掩住。
其实这池里的水,并非天然温泉,而是有专人昼夜不停的将加热得温度恰好的水倾到池中所以而成。
这样的奢豪之举,不过是因为南承曜喜欢,而郦山温泉宫路远,不易时时过去,所以他在王府之中仿温泉宫的样式建了这玉露殿。
自然是有无数人对他此举揪住不放的,可他并不理会,漫不经心的笑着依旧故我,时间久了,那些诟病的人也就乏了。
况且,就连当今圣上对他的所作所为都不追究,一味偏袒,其他人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在这一室温暖的氤氲之中,我闭上眼彻底的放松身子,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第二十八回
这个时间,疏影正守在玉露殿外,不得我的叫唤,是不会进来的,更遑论默不作声的就放别人进来,即便那人是南承曜,也是不可能的。
我一把扯过池边衣裳裹住自己仅着裘衣的身子,迅速回头,却在见到来人的时候不由得心下一松,漾起温暖笑意。
母亲一面往我身边走,一面笑道:“傻孩子,我吓到你了是不是?我特意不许疏影通报,原想着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哪里知道反倒是吓了你一跳。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戒心,也不知道是随谁了。”
“母亲怎么来了?”
我一面微笑着问,一面就欲从水中起身,母亲却紧赶了几步,伸手扶住我的肩,就势把我按回水下:“快别起来,我都听疏影说了,多泡一会你会舒服些。”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有些不自然的道:“这丫头好的不学,净学人家说这些有的没的。”
母亲笑了起来:“你也别怪她,是我自己觉得奇怪这个时候你泡什么温泉呀,问了半天,她才支支吾吾的说,是三殿下昨晚留宿在你房里了。不过你们也该节制些,怎么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我大窘,低垂着眼眸,看水面倒影中,自己的面容红得几欲滴血。
母亲撑不住笑出了声:“你这孩子也真是的,都成婚那么长时间了,况且我又不是外人,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我心下微微一松,看来疏影并没有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出去,母亲大概还不知道我与南承曜一直以来并无夫妻之实,我倒并不是想要刻意隐瞒的,只是不愿意他们再为我担心罢了。
触及这个话题,我到底还是有些放不开,红着脸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母亲见了我的样子,似是欣慰的轻轻一叹:“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看来这几天倒是我白白担心了去。”
我微微一怔,母亲一直对我心存愧疚,也因此,她总是担心我在这三王府中会不会受委屈,这我是知道的。
可她方才,说的却是,这几天。
我回想起中秋赏月宴那晚,也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她脸上欲言又止的复杂神色,心底微微一沉,开口却是平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母亲惊觉自己的失言,忙掩饰的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和滟儿,有哪一天是让我省心的。”
我静静的看着她,片刻,轻声开口道:“母亲曾经说过,我与滟儿不同。母亲也说过,有些事情,我迟早会知道,迟,不如早。所以,请您不要瞒我,不论发生了什么,清儿都能承受得住。”
她怔怔看我片刻,终是长长一叹:“清儿,你这样聪明,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有些时候我宁愿你糊涂一些,不要那么懂事,也不用看那么透,那样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
我笑笑,没有说话,而母亲面色仍是有些犹豫,迟疑的问道:“清儿,你在清和殿上的那一曲琴音,是从何处习得?是苏先生教的吗?”
“中秋赏月宴上,是清儿第一次听。”
我摇头,平静的重复昨夜对南承曜说过的话,心里却是微微一凉,知道必然有什么事情不对了。
母亲停了半晌,目光缓缓的转向窗外,声音听来有些飘忽:“你不会明白我们那时的感受,如同做梦一样。五年之后,这世间,竟然又现,惊鸿琴音。”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觉得心中某一个角落,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终于冷寒一片。
母亲目带怜惜与不忍,却仍是接着开了口:“那支曲子,正是前朝公主宁羽倾所做‘惊鸿歌’的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