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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爱跟便跟,由他了……
“地浮萍、龙麟草、雪风藤……”
长满各式药用植物的林子内,单薄纤瘦的身影每念一种药名就弯下身采摘,才一会儿工夫,跟随在她身后的高大男人所背的竹篓子便已有了八分满。
“回阳草、凤尾花、白茅根……”
女子未曾停歇地忙采摘,男人却仰起刚毅脸庞,透过林叶观看天色,继而低首在女子耳畔道:“圆儿,该回去了!”已是午餐时刻,她身子够瘦弱了,若再少用一餐,岂不风一吹便给刮走?
“啊!”只觉耳边一阵热气酥麻,任圆霍地捂耳转身,却刚好撞入他紧随在后的怀里。
“投怀送抱?”双臂一揽稳住她,越原懒洋洋地泛笑。
“胡、胡说什么?”耳根泛热,忙不迭地推开他,力持冷静纠正。“不许你叫我圆儿!”今儿个他是怎么回事?从以往的任姑娘改口成圆儿?圆儿这称呼向来只有爹爹唤过,他这一改口,顿显得两人有多亲密似的。
没想到光一个称呼就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越原甚觉玩味。“我不介意你唤我原。”说得好似条件交换般,摆明此事底定。其实他是真不想再叫她任姑娘,总觉生疏。
她从没想要叫他原!睇看一眼,任圆真不懂他心思在转些什么?
“越公子,你叫我何事?”转移话题,同时还马上抛出“越公子”这三个字,表明自己立场。
“唤我原。”眉头一皱,意念一起,便很想听听由她那张无血色的小嘴叫唤他名儿,不知是何种滋味感受?
哪知任圆根本不想理会他,紧闭唇瓣就是不开口。她总有种感觉,觉得只要唤了一声他名儿,两人之间将会纠缠不清了。
这女人还挺倔的!凝视她抿得死紧的唇瓣,越原不禁笑意顿生……他有法子让她开口的!
咦?他为何突然笑得如此诡异?任圆方才感到古怪,忽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听到“啵”地一声,而且唇瓣还一阵温软湿润……
温软湿润?双眼瞠大,她蓦地连退好几步,抚着因惊愕而微张的唇瓣,瞪向那一脸笑痕的男人,苍白粉颊泛起淡淡嫣红,后知后觉地警觉到自己被人给轻薄、占了便宜。
“你……”脑中一片空白,顿时不知该说什么?
瞧!这不开口了吗?噙着笑,越原浓眉飞扬。“我怎么?”
“你不是君子。”强装冷凝,酡颊却泄了底。
“江湖上何时曾传言我越原是君子了?”丝毫不以为杵,眸底闪着炽亮精芒,瞬间欺身向前,将她锁在自己怀里。“唤我一声原,快!”最好她继续坚持不肯,好让他有机会偷香威胁。
“啊!”娇声惊呼,想脱身已不可能,抬眸对上他侵略感十足的双眼,瞧出未道出口的威胁之意,任圆简直想叹气。
“快说!”
断不可能让自己再让他轻薄,又挣不开他的钳制,她只能屈服了。
“原……”低唤的同时夹杂着几不可闻的叹息,让这名儿出自她口显得有种独特而迷人的腔调。
没想到自己之名经由她一唤,竟如此惑人,越原听闻的瞬间,只觉心下微颤,有股不知名情潮悄悄蔓延……
“可以放开我了吗?”如他所愿,可以放人了吧?
“再唤一次!”呢喃要求,他喜欢听她唤他的名儿的独特嗓音。
“原……”如唤似叹,疑惑的美眸直凝视他脸庞。
心神一荡,越原真被她的低唤给蛊惑了,禁不住再次低头啄吻她一下。“我喜欢听你这么唤我,以后就这般叫吧!不许再称呼我什么越公子了!”
“你——”又被偷香轻薄,任圆想斥责却想不出词儿来,只能瞠眼嗔瞪,从方才就不曾消褪的绯樱色泽不禁又加深了一层。
“我要回去了!”免得继续被他占便宜。虽然他的吻有种刺麻的奇异感,老实说并不让人讨厌,甚至……甚至觉得温润而美妙……啊,不能再想了!多羞人啊!
这平日冷凝、淡漠的女人,脸红的模样真的很迷人哪!嘴角勾笑,眼眸不自觉漾着柔光,越原放开了她,右臂却揽上了纤腰。
“是该回去了!”本就是要送她回去用午膳的。
眸光低垂,睐上了腰间的黝黑大掌,很想出声要他收回,却又怕引起他蛮性,再被夺吻,只好暗自叹息,当作没看见,任由他揽了。
但见一娇小瘦弱、一高壮矫健的身影相傍,悠然漫步在林间。忽地,一道诡奇却细微的枝干折断声乍响,让敏锐的男子揽在女子腰际的大掌蓦地一紧。
“嗯?”不解腰际的力道为何加重了,任圆抬头迎上他刚好低垂的目光。
“没事!”淡淡应了声,搂着她继续前行,视线却不着痕迹地扫向发出声响的某棵枝叶浓密的大树。
是谁躲在这儿鬼鬼祟祟?轻功这般烂,发出震天价响的声音,还想要窥探监视人?真是不知死活!越原冷笑,因还不知来人有何企图,倒也懒得理会,反正只要别犯到他,他也没那种闲工夫去插手。
迳自前行,当作不知情,哪知才走没几步路,一道细小的暗器破空声自背后迅速逼近,越原连瞧也没瞧,大掌蓦然放开她腰际,右臂一甩,但见凌空而来的暗器竟硬声被原路逼退回去,其速快过先前好几倍,直射入浓密的林叶里。
“噗”地一道沉沉暗响传出,声音不大,却也足够让任圆察觉。
“什么声音?”直觉想回头。
“有吗?我没听见!”大掌再次揽回她腰际,根本不让她回头地直催促。“午膳时间早过了,肚子饿得很……”那暗器是直冲任圆来的!她生活一向单纯,会和什么人结下非置之于死地的深仇大恨?
“啊!抱歉,我没注意……”以为自己听错,又听他喊饿,转眼间便将方才那道声响给忘了。
低沉一笑,越原揽抱着她,足下运劲,朝林外电射离去,转眼间,两人便消失了踪影,独留一林子的虫鸣鸟叫。
许久过后,忽听“砰”地一声响,大树浓密叶丛间掉下了一名蒙面黑衣人,咽喉被自己所发的暗器给贯穿而毙命,连死前的最后一声惨叫都无法发出。
这阵子自己小心点……
他是什么意思?将竹篓子内的药草铺摊在地上曝晒,任圆脑中思绪百转,想不通越原送她回来后,要离去前所叮嘱的那句话是何用意?
唉……这男人性子古古怪怪的,连说话也让人摸不着头绪!然而最叫人猜不透的是,他为何要轻薄她呢?而且还连着两次偷香,一点愧疚也没有!
回想到先前两唇相触的心颤,任圆无意识地纤指抚唇,苍白粉颊再次染上淡淡醉红……
“任姑娘?”蓦地,一道高硕黑影立在她跟前。
闻声抬头,却见是那没受啥伤、仅被越原打晕,谁知醒来后,却不肯离开的沈聿。
“沈公子,有事吗?”缓缓起身,她收拾着竹篓子,问得淡然。
“任姑娘,那件事……”
“抱歉!我真的无法帮你。”不等他把话说完,任圆便冷淡地截断。
事实上,这个沈聿已经烦她许久了!自从他昏迷醒来,发现竹屋的主人——她就是坐在溪畔大石上的那位姑娘,心中便认定她和越原有着极深的交情,于是纠缠不清地央求她代为向越原求剑。
真是可笑!她只不过比他早几日认识越原罢了,能有多深的交情来央求人家赠剑?再说,她亦无义务帮他!
“任姑娘……”沈聿不死心,只因这些日子来,越原天天让人接她去用膳,若要说两人没啥交情,以他那种孤傲之人,怎么可能待她态度特别不同?是以央她代为求剑,成功机率应该会更大才是!
唉……他身为问剑山庄的少主,自小到大所见过的名剑何尝少了?可偏偏有回爹亲好友来山庄拜访,身上所佩带之宝剑便是越原所赠,当时爹亲好友高兴地让在场众人欣赏。而他有幸观赏,这才觉得以前看过、收藏的好剑根本无法相比拟。自此而后,他便一直希望能拥有越原所铸之剑,因而才会前来求剑。
“抱歉!我真的没办法。”再次冷淡拒绝,收拾完一切事物后,任圆拍掉手中脏污,婉转却冷漠暗示。“沈公子,你身子并无大碍,随时可以去处理要事了。”言下之意就是——你身子没伤没病,不用再赖在这儿了!
闻言,沈聿深觉奇怪地看着她,心中一直有着疑惑,这些日子,他注意到她并不会特别赶其他一些已经伤好的病患,可却偏偏遇上他,就会有意无意地暗示他应该离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似乎很不受她欢迎哪!不过……他自己倒还满喜欢她的,总觉和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警觉他的凝睇,任圆心中一凛,不愿和他纠缠下去,当下便想走人,哪知都还没迈出步伐,前方的“酒肉和尚”已经喳呼叫喊着她,一路奔跑而来。
“看来你还有事忙,我不打扰了!”沈聿很识相,笑了笑便转身离开。
“任丫头,和尚我找你许久了,原来你在这儿啊!”眨眼间窜到她眼前,恰巧目送沈聿离去背影,“酒肉和尚”摸着大光头疑惑道:“和尚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话了?”
“没有。”螓首轻摇,她一脸安然。“你找我啥事?”
“哎呀!”拍了一下圆肚子,“酒肉和尚”想起找她的目的,不禁神色一正。“任丫头,这阵子你得当心点,出去采药最好找人陪,知不知道?”
“为何这么说?”怎么回事?已经连续有两个人都要她小心了!任圆万分不解地柳眉一蹙。
“不就昨儿个嘛,和尚我酒瘾发作,便溜到山脚下小村落的客栈去贪了几杯,谁知却让我给听见有群陌生人正在向店掌柜的打听你的事。我瞧他们形迹诡异,本来昨儿个就想来告诉你……”说到这儿,他尴尬地笑了下。“可我一时贪杯,醉倒在客栈,直到现下才找你说。”
一群形迹诡异的陌生客?像似想到什么。任圆原本苍白面容此刻更加死白……是“她”吗?是“她”寻来了吗?
以为她担忧才会这般模样,“酒肉和尚”安慰地直笑。“任丫头,你放心!我想他们大概是想请你这女神医去医病,才会寻到这儿打探消息,应该不会对你不利。”
“外头的人怎会知道我?”她向来隐居于此,别人怎会知道她这个人?
“哈哈……任丫头,你自己怎不算算你救了多少被姓越的打伤的江湖人?”“酒肉和尚”有趣地哈哈大笑。“你自己也数不清,对不对?救了这么多人,江湖上人人口耳相传这儿住了名姓任的女神医,这一、两年,你在江湖上可有不小的名声呢!”
闻言,任圆心中更是仓皇……人人口耳相传姓任的女神医?她一直隐于此山野间,从来不知自己在江湖上竟也出了名!这不是让“她”更有线索寻来吗?莫非……莫非那群打探她的人便是“她”派来的?看来她告别此地的时间差不多也到了!
幽幽环视这住了五年的居所,任圆心中满是不舍,毕竟……毕竟这儿有着她与爹亲临死前的最后一段相处回忆啊……
不察她突兀的沉默,“酒肉和尚”还喳喳呼呼地说着话儿大笑,而她却仅是勾起了一抹悲凉凄笑,久久无语……
尸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