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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也不象传闻所说的轻狂浪荡,我更没想到随歌是个那么懦弱无情的人,好多事情我都没有想到。我一向自认为聪明绝顶,却不知原是做了那么多年的井底之蛙。”
“你……”虽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迦洛却能肯定,这次绝非耍花样扮可怜。就在几个时辰前,这少年还是那般神采飞扬嚣张不可一世,那种自信满满的模样,让人嫉妒的恨不得扁他一顿,可现在,他那么颓丧,眉梢眼角再也见不到狡黠笑意,竟会让人觉得若有所失。
这个少年身上有种邪恶的力量,他所有的光华皆是由此孳生,一旦他收敛了张狂无赖,便也逝去了那种令人虽然可气却又不得不为之惊艳的魅力。
“你希望得到永至不渝的爱情,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都不是凭你偷看姑娘家洗澡、起居便能得来的。要人以真心待你,也得你先真心待人才行。”
卞胥这次没有反驳,只是涩涩道:“也许你是对的吧。也罢,我跟你去见龙姑娘。”
迦洛声润如水:“如果真心悔改,又何需他人在旁监督?”
卞胥眼睛一亮:“我明白了。”说罢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朝迦洛笑了一笑,然后从容离去。
这一笑似流光溢彩,似明珠生辉,嫣然的仿佛已不在人间。
迦洛整个人一悸,那种自刚才起就萦绕在脑海里的混乱迷离在这一笑中变得清晰起来。
“难道……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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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看,是那个卞胥……”客栈大堂的柜台前,囫囵与叶琪枫正在结帐,便见着卞胥自后门走进,穿过大堂匆匆离去。他的青衫裂了条很长的口子,在腰间扎束成结,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你看他那身打扮,真是斯文扫地,不知道钱家是怎么选的,这种人也能跟公子平起平坐?”
“好了囫囵,君子不言人之恶。我们走吧。”叶琪枫付了银子转身刚想走,眼前忽然一亮,“啊!是他……”
囫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咦,那位不是……那个迦二爷吗?”
叶琪枫朝迦洛走了过去,抱拳道:“没想到能在此地遇见兄台,上次解围之恩,还未拜谢,请容琪枫谢过。”
迦洛笑道:“你哥哥的病好些了吗?”
“兄台认识家兄?”
“曾有数面之缘。”
叶琪枫低声道:“家兄的身子比以往更见衰颓,薛神医断言他最多只剩下两年寿命。”
迦洛皱了皱眉:“上次见他时,不是说已有转机了么?怎的……难道青砚台那边依旧拒人千里?”
叶琪枫这才真正吃了一惊,没想到此人竟对他哥哥的事情如此了解,连青砚台都知道。当下脱口问道:“阁下是——”一个名字忽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是迦洛郎!”
“呵呵,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只是天下第一败家子罢了。”迦洛摸摸鼻子,回想起卞胥叫他败家子时的模样,那眉儿一挑,眼儿一瞪,薄薄双唇似笑非笑,表情就是与人不同,别有一番风味。
“怎么会,家兄曾对我说过,天底下的人中他只佩服三个,迦兄就是其中之一。迦兄以倾国之资换取了冀、周、达殷三城的永世安宁,别人纵然不知,家兄却是一同参与过的……”一想到眼前之人那些极富传奇色彩的经历,叶琪枫的声音都变得哆嗦了起来。他自第一眼见到此人起,便有种说不出的好感,现在得知他就是倍受兄长推崇引为当世第一奇人的迦洛,更是多了几分景仰。
“都是前尘旧事了,提起做甚。”迦洛微微一笑,神情颇多落寞,似是对往事不愿多谈。但叶琪枫太兴奋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微妙心理,依旧喋喋不休道:“家兄一直很挂念你,时常提起,若他得知小弟这次竟能遇见你,必定高兴的很。对了,不知迦兄可否有空,待小弟此趟京城事了,与我一同回舞柳城如何?”
迦洛忽道:“京城事了?你指的可是钱老夫人七十大寿上为三孙女选婿之事?”
叶琪枫脸上一红,很是不好意思:“是,不过小弟自认为才识品性都不及其他几位公子,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中屏者定是他人。”
“慕枫对此事有何看法?”
“家兄认为缘是天定,不可强求,让小弟尽人事听天命。”
迦洛沉吟道:“那么你对钱三小姐,又知道多少呢?”
虽是奇怪他为什么会对此事如此好奇,但叶琪枫仍是有问必答:“家兄曾派下属打听过钱三小姐的事情,但是所得甚少。她没有两位姐姐有名,也鲜少在人前露面,但三个孙女中,属她最受钱老夫人的宠爱,想必是有过人之处。”
迦洛笑了起来,眼神竟是极为清朗:“过人之处?哦,是的……的确是很‘过人’……”
“什么?”
“没什么。我还有事要办,就不与你多谈了。请代为向你兄长问好,我有时间会去舞柳城看他的。”
叶琪枫只觉眼前一花,迦洛就不见了,不由大感失落。不过,他答应了要去看哥哥,那么以后还是有再见的机会的。一想到这,心中又宽慰了不少。
转身四看,这才发现囫囵不知跑哪去了,刚想找他时,就见囫囵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口中大喊道:“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客栈大堂里此时已有不少客人,听得呼喊声纷纷朝囫囵看了过去。
叶琪枫不喜欢受人瞩目,当即皱起了眉:“禁声,打搅到别人了!出什么事了?”
囫囵咽了口唾沫,飞快的说道:“刚平安镇关卡处贴了张告示出来,说是昨夜风七少被人暗杀了,京城里现在正在四处搜捕凶手,因此全城戒严,公子,我们这回可进不去啦!”
此话一出,客栈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叶琪枫更是乍然一惊,抓住囫囵的手道:“你说什么?”
“京城戒严了,咱们进不去啦!”
“不是这个,你是说风七少他——”
“风七少昨夜回家的路上被人暗杀,当时他身边有四大护卫,十二随从,却无一人知道那刺客是怎么冒出来的,他们只听轿中一声闷响,走出数十丈后发现地上竟有血迹,掀开轿帘一看,这才发现七少他胸口插着一匕首,已经死去多时!”囫囵见大家都看着他,更是卖力,说的活灵活现,仿若亲眼见到一般。
叶琪枫松开他的手,脸色惊悸未定,喃喃道:“死了……他竟然死了……这个时候……”
囫囵道:“公子,你怎么这幅伤心表情?你又不认识他。”
“虽不认识,但听闻他是一代翩翩浊世佳公子,百年不见的绝世姿容,就这样死了,真是令人惋惜。”
囫囵翻了个白眼,公子真是善良,连情敌死了都这么难过,要换了他囫囵,心里还巴不得呢。
叶琪枫走到客栈门口,抬头看天,天边一抹红霞似血,心中那种不祥之感更加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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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的半里地外,卞胥正骑着匹马匆匆赶往龙门,途经一处密林,外边阳光灿烂,但一入林中却是阴沉暗淡。虽是四月天气,亦让人觉得浑身发冷。
卞胥忍不住缩了缩肩,就这一分神间,猝然事发。
一道绿光自林子深出射出,不偏不倚击中红马的眼睛,马儿吃痛,前蹄猛得扬起,将卞胥从背上抛了下来。
虽是事出突然,但毕竟身手不凡,卞胥在地上几个打滚,立刻跳了起来:“谁?”
红马厉声嘶叫着,重重倒在地上,四蹄抽搐,口吐白沫,眼见是活不成了。卞胥掠上前一按马头,又即刻缩手,但已来不及,一双手在瞬间变成了青色,想不到那暗器上的毒竟如此厉害!
“是谁?哪个卑鄙小人竟敢暗算你爷爷!”连忙自怀里摸出把匕首割开手腕放血,他伤在右手,左手持刀,动作却仍是又快又准,一时间,血流如泉,竟全是青色的。
林里起了一阵笑声,那笑音冷冷,不带丝毫情绪。
卞胥心中更是惊恐,怒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暗算我?”
“来不及的。”声音很怪,像铜锣相磨,说不出的刺耳。
“什么?”
“你即使把血放光了也没用,放血的速度远远不及毒发的速度。”那声音停了一停,又道,“不过,你倒真是个角色,这点令我微感惊讶。”
“你……”刚说得一个你字,眼前黑天暗地,所有影像如同泡在水里的颜料一样,由浓转淡,由淡化无,消失不见。
“啪”的一声,卞胥整个人硬邦邦的倒在了地上。
一双洁白无尘的靴子慢慢的踱到他身边,靴上左右各绣着一朵银丝梅花。
与卞胥身上所穿同色的青缎长袖落了下来,袖中两根手指修长如玉。这两根手指伸到卞胥鼻边探了一下,确定他已没有呼吸后,又缩了回去。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是钱家女婿的候选者之一。”与之前那破铜锣般刺耳的声音完全不同,此刻这个声音变得非常动人,带了三分清贵三分从容三分优雅和一分冷漠。
那人低低而笑,白色靴子踩着与来时相同缓慢优雅的步子慢慢离去。
阴幽林内,重归静籁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卞胥的手忽然动了一下,腕上血还在流,将身边的半个地面都染青了。
“救……命……”声音微弱的几不可闻,卞胥抬起另一只手,点了右手伤口处的几个穴道,血势顿时缓和不少,他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将伤口包住。只这么几个小动作,便似已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他翻了个身,平躺于地,头顶上枝叶繁密,把天空遮的丝毫不见。这么偏僻的地方,十天半月都未必见得会有人经过,靠外力帮忙的希望渺茫,只能自救。
“触之即中,见血封喉,中毒者全身青黑,身体却烫热如火,这是天下排名第二的暗器碧火流……怎么办?此毒当世只有四个人能解,一人匿迹多年,两人江湖游荡漂泊无踪,剩下那个自然是害我之人……难道真的是劫数难逃?”
眼神凄蒙,声音衰弱,虽不肯放弃,但也知道只是垂死挣扎,唇角不禁轻轻勾动,凄然一笑。
“真是舍不得就这样死了,而且连杀我之人是谁都不清楚。我要的幸福也还没得到呢,老天,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咦,是你?”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两匹快马奔到他身边时停了下来,真是冤家路窄,马上人竟是木严和昊子三。
想来也是,这是从太平镇往龙门的必经之处,若说能有什么人能从此路过,也该就是龙门的人了。只是可惜,碰到的偏偏是这两个。
“哈哈,报应,没想到你这小子也有这么一天!”昊子三幸灾乐祸的说道,继而看到了旁边的死马,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毒,好生厉害!”
木严不答话,只是看着卞胥,目光闪烁着犹豫不定。
“木大哥,我们走吧,这小子死了活该。”昊子三说着打马就想离开,木严却道:“不,救他回去。”
“什么?”
“七姑娘交代了,一定要带他回龙门。”
“可是……”
木严面色一冷:“没有可是。”他本来就脸黑,一板起脸来更是阴沉的吓人。昊子三虽是不甘愿,却也没有办法,只好依命下马前去相扶。他心里知道必定是卞胥之前的一番话让木严对他起了戒心,因此这种时候,还是尽量不要违抗他的命令的好。
他的手刚伸出去,卞胥便摇了摇头:“不能碰我,毒会传染。”
昊子三吓得连忙把手缩了回来。
“这是碧火流,触之即中。”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