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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允许第二次犯傻
赵姬吞了口口水,强自镇定,脸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来,柔声道:“我们哪里说了谁跟谁私奔了,是你听错了。“
“你们还真当老夫老了,耳朵聋了。刚刚你们明明说…”水重天一咬牙,这种事真是叫他羞于启齿。
“老爷你先别生气。”赵姬看着他气得变成紫檀色的脸,连忙走过去伸手抚着他的胸口,帮他顺气的同时柔声细语,“我刚刚是和小芸说些王府的事情,没说谁私奔。”
水重天炯炯有神的目光盯得赵姬心虚的低下头不敢正眼看着他,只是万般无奈的叫了一声,“老爷”
水重天怒气冲冲的看了看赵姬和小芸,“你们还想隐瞒我到什么时候。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
“老爷”小芸扑通一声跪倒,口中急道:“老爷,二小姐只是不见了,我敢以性命担保,她决不会跟青王私奔的。”
水重天对小芸的保证不予理会,心里兀自气得半死,继而大声朝赵姬道:“你去吩咐水府所有的人,就算找遍整个金阳城也要将他们两个给我找出来,否则就别回来了。”
赵姬点头,心知事态严重,这回水欣蓉怕是要挨重罚了。
目送赵姬离开,小芸眼巴巴的看着水重天,期待着他能够相信她。
天底下有那么多的男子,为何他的两个女儿要喜欢上同一个男子,而且还被人称为人面罗刹甚至嫁给他后只能活过三个月。
想想那青王虽然人不错,家世富贵,可那些比起仅有一次的生命也显得太渺小了,但水欣蕾和水欣蓉居然甘愿用性命去换取跟他三个月的相处,值得吗?真的值得吗?
水重天忍不住捶胸顿足起来,他眼睁睁看着长大的两个女儿为什么都这么傻?傻,他已经看着水欣蕾傻了一回,此次绝不能让水欣蓉犯傻了。他不仅要将她从青王那块沼泽地里拉出来,而且还要打醒她骂醒她,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
傻瓜
看他这样,小芸低下头,心里苦恼到了极点。尽管她始终相信水欣蓉不会对青王有任何好感,可眼下所有人都觉得她是跟青王私奔了,她好怕,好怕下一秒后她也会认为水欣蓉跟青王真私奔了。
水欣蓉说过她想帮水欣蕾,想要水欣蕾幸福,可如今跟青王私奔这说得过去吗?她这么做对得起水欣蕾,对得起自己对她的信任么?
跪在冰冷的地面,迎着炽热的阳光,小芸看向了无边无际的蓝空,心里在祈祷水欣蓉赶快回来,回来告诉所有人她没有跟青王私奔。
当水欣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
伸手抚着昏沉沉的头,一会儿后脑海里浮现出在河水中青王为她挡过一箭的惊险画面,她触目惊心地腾地坐起身,睁眼四处张望,寻找青王。
然而她看到的是一个十分简陋但是很简洁的房间,房间不是很大,但是空气流畅。
夕阳的余晖透过一层薄纸从窗户里射进来,房间里变成了好看的橘红色。
没见到青王水欣蓉急忙下了床,顾不上穿鞋就奔出房间,跨出门槛,她一眼看到青王躺在对面的房间里,几步走过去,水欣蓉看着床上那张熟悉的脸,心头隐隐作痛。
是什么样的理由,可以驱使青王奋不顾身的为她挡下那奋力的一箭呢?
眼眶不觉间红了起来,水欣蓉真不知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不是应该非常非常讨厌憎恨她,为何还愿意救她呢?一步一步走过去,水欣蓉的心便一点点下沉,口中轻声叫道:“江若飞,江若飞”
青王一动不动,闭紧的双眼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在酣睡又仿佛陷入了昏迷。
轻轻地走过去,在床旁坐下,他苍白的脸色令她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脸好冰,火热的心刹那间掉入冰水,连忙伸手朝他鼻息探去,好在还有呼吸。
可是他脸色的血色似乎被人抽走了一样,显得十分惨白,令她不由得心疼,伸手拉过青王放在蓝色被褥上的手,水欣蓉才发现他这只长满茧子的手,好几次都救过她。
你不醒我走
比如说那天骑着追风险些丧命时就是这只手挽救了她;那日在雪阳宫若不是这只手搭在她的肩膀带着她出宫,她大概还不知道擅入宫闱者,格杀勿论;今日在胡家庄的河水里,同样是这只手仅仅搂住她救她于生与死的关口…
此刻,看着他一副不愿醒来的样子,水欣蓉缓缓开口道:“江若飞,你醒醒啊,你不是说过我们再见面时,不会让我看到你的尸体么?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你怎么能够跟胡三郎一样说一套做一套呢?
江若飞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要舍身救我?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被你感动,就会嫁给你么?我告诉你,你休想,迄今为止我心里也只有裕王而已,我是不会被你打动的。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一个人离开。”
见他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水欣蓉气恼的起身就走,她就不信他不醒来。
果真就在她要远离他时,他的手指动了动,水欣蓉欣喜的立时转身看向他,见他睫毛眨动,明白他有些知觉了,连忙坐下,握紧他的手后在他耳畔连声呼唤,“江若飞,江若飞”
模糊的视线里,水欣蓉的面容那么模糊,模糊的令青王分不清水欣蓉在哭还是在笑?后背几近麻木了,他无法挪动一分一毫,只能伸手用尽全力的拉紧水欣蓉的手,不愿松开。
“江若飞”水欣蓉笑着大声叫道,“你真的醒了。”
睁开的双眼就像是一条缝,好窄好窄,似乎稍稍不注意那双眼便随时会阖上,“江若飞你不可以再睡了,要睡也要等我将你送回王府才可以。”
青王想摇头,无奈后背连同脖颈都是麻木的。况且此时喉咙口干舌燥,他无力的说不出话来。
水欣蓉没见他反对就当他是默认了,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欣然道:“你可以起来吗?“
要江若飞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养伤,她一点也不放心,毕竟他伤得太重,唯有在王府才能够得到最佳的治疗。
青王只能用双眼看着她,嘴唇翕动间无人听得到声音。
是千里之外吗
勉强笑出来的笑在水欣蓉的脸上只能是短暂的绽放,不一会儿后,水欣蓉眼中噙满了泪花。
昔日高大威猛动作迅捷的青王,此刻变成了动一动都困难的病患,而且还是由她一手造成,她怎么能够不伤心不愧疚呢?
但是她按耐住内心的难受,苦笑出来时不无调侃的道:“我看你挺傻的。竟然用性命去救一个跟你毫不相干的笨蛋。”
她对他来说怎么是毫不相干呢?青王很想开口告诉她,但是喉咙里似乎有团火在燃烧,叫他难受无比。
“你现在疼死痛死也活该,因为笨蛋可没让你舍身相救。”说话间,水欣蓉的眼睛湿润了。她尽量掩饰着内心的难受,可是失败了。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模糊了视线,“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带着哭腔的话语,青王多么想起身为她擦掉眼泪,抹去悲伤。
他自知水欣蓉为什么要哭?
但是那一箭射来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就舍身救了她,他也不知缘由。直到现在看到水欣蓉,他忽然间明白了。
这个傻瓜怎么可以拒绝别人对她好呢?
转过头,水欣蓉不想让青王看到她的眼泪,便一个人嘤嘤哭泣着跑开了。青王很想追出去,挣扎着要起身,可惜他的身体不允许,几次因为动作过大牵动后背伤口而倒回床上。
这里的床好硬,一点也比不上王府的床温软。
右手握做拳头重重的敲打在床沿,他好痛苦,不是因为伤而痛苦,是因为无法给水欣蓉一个可以哭泣的怀抱而痛苦。
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是为了报复水欣蓉,才要跟她在一起,才要救她。
他没想过他的心里除了幻婷还能够接受其他人,但是事实证明他的心渐渐的接受了水欣蓉。
这个可以让他连命都不要的女子,是应该得到他的守护的。
极目朝房外看去,水欣蓉此刻正蹲坐在对面的门槛上,背对他哭泣着,他不由伸长手,可惜才十步之遥的距离在此刻显得千里之外一样,让他无法靠近,“蓉儿…”
好不容易挤出的两个字,无力的除了他能听见外,再没第二个人听见。
一箭道情
那一箭本该射进她的身体的,可是青王却替她挨了那一箭,并且替她承受着那一箭带给她的痛苦。
水欣蓉想想泪水就流个不止。
自打出生以来,从没人肯无条件的为她做些什么,承受些什么,可是青王却用生命在为她付出,为她承受,以至于她现在感动的一塌糊涂。
从那天在阴阳巷里,青王甘愿为他忍受七人围攻,她就知道他今后有可能为她付出更多,可是想到他已是姐姐的夫君,她胆怯了,她不敢跟青王说任何一句感激感谢感动的话。
用不满不悦的口气跟他说话,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了,他的付出那么大,她接受不了,因为她无法回报他任何情谊,自然无法不去顾及他的感受,更无法去伤害他。
不,她绝不能表现出任何的动容,她要做回原来的水欣蓉才可以。
原来的水欣蓉多好,嘻嘻哈哈,快快乐乐的,不知痛苦为何物?每个人见了她那张笑脸都会觉得快乐。
快乐?是呀,江若飞现在最需要的不就是快乐嘛。
迅速地抬手抹掉泪水,深吸一口气,水欣蓉勉强自己笑开来,可是还没开始笑,泪花又噙满了眼眶,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哭。
与之同时,脑海里不禁呈现出青王用肉体硬生生替她挡住那支羽箭后,一根根血丝如同红色线条自他后背溢出,缓缓往水上上升,不一会儿,河水变成了红色,桃花一样的红。
可就算在那最为痛苦的一刻,青王依旧不顾自己的伤痛,奋力地夹住她,势要将她带出胡家庄!
他这算是哪门子的姐夫吗?他怎么可以为她做这么多事呢?这些事他应该对水欣蕾做啊,为什么是她呢?
毕竟他们才是夫妻,值得彼此付出一切的夫妻…
为何要她欠下他这么多的情份,可她偏偏什么都还不了。
起身,水欣蓉不敢回头去看他,因为没勇气面对他。
脑海里情不自禁的不停闪过青王的影子,或是邪魅或是阴沉或是残忍或是罕见的柔情…
也许有些东西是虚假的,但是他对她的这份情是真实的。以前她可以忽略可以装作不知道不在意,但是现在他在用他的生命告诉她,证明他对她有多爱护有多溺爱。
怎样自处
水欣蓉抬头,茫然地望向木窗外天际的五彩云霞,喃喃道:“我真的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吗?”
答案一直在她心里,他的确将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否则他不会那么做。
猛地摇摇头,水欣蓉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骗自己说只要不去想,就能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她的姐夫,她跟他在一起,为的仅仅是为了帮助水欣蕾,不是,不是要横刀夺爱,更不是要成为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她绝不要承认青王对她有情,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