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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我能怎样?”鸿萧默默走在草间,衣摆片刻间已经脏污一片,“我不能让她再有事,若是失去她,还不如让我死。”
096 万里江河(一)
庞辉摇了摇头,看着他眉宇间的愁色,不禁感叹起情爱害人。
“明日我便能抵达桥东,”鸿萧沉吟一下,忽然道:“你回去吧!军中不可无主帅。”
“可是……”
“这是命令,”鸿萧转头,浅浅笑着,“三日后,让楼誉兵退桥东,记住了么?”
庞辉双手抱拳,恭敬垂首,“属下遵命,”似乎是犹豫了一下,他又道:“殿下,何不再晚些,等到赫氏暗人全部到齐,与楼军两败惧伤,既可打击楼誉,又可消磨太子妃的暗中势力,如此不正是一举两得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都是一个道理么?
“到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鸿萧感叹一声,笑意更浓,“可是你觉得,你都想到了,吟婉会想不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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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东,将军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吟婉安静的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可一双漆黑的眼瞳却在灵活的转动着。
人虽静,思绪却没有一刻停止。
该怎么办?
她这样做,鸿萧可能懂?
鸿萧,你可能懂得?
我看不穿的,是这魂魄的失落。
我猜不透的,是你瞳孔的颜色。
生命是如此变幻莫测,我却不想让爱在黑夜中淹没。
我们都是在赌,你赌你的江山,我赌你的心,楼林赌的,是一份没有结果的蛊惑。
自从我恋上那一撇惊鸿,注定与他不能再相拥。冥冥中排下的相逢,难道是天意作弄。山河间风起云涌,却不能患难与共。是不是不该心动,相信谁情深义重。狠不下心,结束这繁华一梦。恨不起他,枉生于高旋门中。也许是这爱恨真由命,再痴情只能穷尽此生。或者是地老天荒一醉不醒,我不配有始有终……花开花落,浮香涌动,烟雨如梦,数年光阴,竟成了这般光景,煞的我眼睛通红……
“郡主,你醒了?”
予启端着药碗忽地出现在吟婉床前,一双眸子中透出微微欣喜,“一天一夜了,也该醒了。”
吟婉似乎已习惯他的无声无息,也不再被吓到,稍一抬眼,轻声道:“外面怎样了?”
她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和困惑,说的似乎有气无力。
予启走上前,在床边坐下,显然明白她问话的意思,却没有急于回答,只伸手扶起她,将碗凑到她嘴边,“先把药喝了吧!”先把药喝了吧!
吟婉闻言,思绪一恍,仿佛回到红叶林的小屋中,曾有个让她感到无比安心的男子,端着一碗药,直把她逼到墙角,威胁着说,你喝不喝,不喝我可硬灌了啊!话音尤在耳边,久久回响,可是人在何方?
往事历历在目,我在你心中,你却不在我身旁!
关山重重,你可是一缕魂魄随风飘荡?万里江河,我却不能做一叶扁舟扬帆起航……
我曾有过的野心,我曾有过的愿望,已在今日尽数实现,你为我历尽艰辛,让我站在顶峰不负众望,可当我赢尽世间一切,却再也寻不到你一丝芬芳。予樟,今日如同昨日,明朝也是如今,你,是不是会化作一缕清风,陪着我再叹世事无常……
“我不想喝,”吟婉偏过头,淡淡道:“我没事了,楼林怎样?”
予启也不勉强,随手将药碗放在一边,“他也没事,郡主虽刺他三剑,却都不在要害之处,只不过是失血过多,调理一段时间既可康复。”“这样就好,”吟婉叹一口气,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予启,这次真要多谢你!”
“谢我什么?”予启诧异,挑眉说道:“救郡主是应该的。”
“我说的不是这个,”吟婉抬眼,正色看他,“我是谢你救楼林。”
予启一怔,随即温和一笑,“郡主的心意我还是懂的,若是真想杀他,也不会这般手下留情了,既然郡主不想杀他,我自然是要救他的了。”吟婉点点头,眉眼舒展开,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道:“赫氏暗人现在何处?”
“应该快到了,”予启想了一下,才回答她,“算起来,明日清晨可抵达桥东城外。”
“明日清晨?”吟婉手下微微用力,撑起身子,口中吩咐着,“你现在去做两件事情,”她眉头蹙起,稳声道:“第一,派人通知予广,暗线人马原路撤回,不许入桥东地界。第二,立刻去备马车,送楼林走。”“现在就送?”
“对,现在就送。”
097 万里江河(二)
史书记载:天运十四年,八月,楼章王自北关边起兵叛乱,当朝太子定其为谋反之名。
同月,章王之子,镇威将军楼林,于桥东城内逝世,是为太子妃赫吟婉亲手毙之。
'一'
“史书,有很多时候,记载的都是假象,”微风如熏,吹乱吟婉如绸的长发,她站在一辆不算华丽,却足够宽敞的马车前面,有些怔然,“自此别后,天长地远,你要保重。”车内的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无声的望着她,仿佛看上一生一世都不够。
许久许久,阳光已从浓烈转为稀薄,云朵也渐渐染上颜色,楼林才总算低低的叹息一句,“吟婉,这是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吟婉垂眼下帘,黯然道:“我不想让你死,更不想有负于我夫君,所以只能偷偷的放你走,再用我的一生一世还他今日对我的纵容。”他心深如海,怎会不知她的用意!
他情深义重,怎会不顺了她的心!
“吟婉,你是知道的,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楼林伸手拉住她手臂,话语有些急切,“今日他并非因为爱你而对你纵容,而是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他在背后安排出的,他一石二鸟,隔断了我们,隔断了你除他之外的所有不舍,他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想要的,又岂容他人染指,吟婉,你聪明一世,怎会在此刻这般糊涂,你当真以为你的予樟是被……”“我没有以为,”肃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吟婉蹙起眉,正色道:“楼林,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他好,他善良,他聪明,他拥有些什么才去爱他,而是连同他的恶,他的狠毒,他的一切,你都要去爱的。如果你只爱一个人的光芒,而不爱他的黑暗,这是爱吗?如果我只贪恋他的宠爱,迷失于他的纵容,这是爱吗?”她目光坦然,话语坚定,“不是的,爱不是这样的,我要的爱,也不是这样的。”“楼林,对你,我曾经眷恋过。我敬你,欣赏你,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但我从未想过可以与你厮守终生,就连我最相信的予樟,我也只是依恋他,习惯他,却也不是真的在爱他。我的爱,在我大婚当日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明确,爱是一辈子的事,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放弃了,也不能再拾起,你明白么?”“我明白,”楼林缓缓点头,眉宇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哀伤,“所以无论他做了什么,无论他有多么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你都不会怪他,也不会离开他的,是吗?”“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出答案,吟婉侧过脸,定定望向远方,“我爱的,只是赵轩这个人,是因为我爱这个人,所以就要爱他的任何样子。”“好,好,”楼林骤然闭上双眼,身子向后靠去,“他双手染满血腥,一身罪孽,居然还能得到一个如此执着的你,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重重的舒出一口气,楼林轻声道:“吟婉,若他能抛下数十万大军前来救你,我才是真的输的心服口服。”“不必说输,”吟婉微微一笑,目光澄清,“他必在前往桥东的路上。”深看楼林一眼,吟婉向左右吩咐道:“护送将军出城,走吧!”“吟婉,”楼林忽地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一把将她搂在怀中,“你所说的爱,我全都懂得,”他眸光流转,声音沉稳有力,“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在爱着一个人。”吟婉目光复杂的侧首望他,很想不去看他的脸,却无论如何也挪不开视线。
“这样的爱,有两种结局,今日你全都见到了,”楼林突然把头凑到她耳边,偏首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随即低声道:“可我却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这样的爱,有两种结局,今日你全都见到了……
可我却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
一直到马车远去,吟婉都没有回过神,站在原地远远的望着天边,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走了,在她给予他的绝望和伤心中,走了。
她说,鸿萧必在前往桥东的路上,说的那般肯定,可是心里,真的确定吗?
没有的,她没有的,她只是想要楼林走的干脆,走的死心,其实她的心里,没有那么坚定的。
自古以来,帝王霸业这四个字,在君主的眼里,有多么的重要,她是知道的。
红颜倾国,只不过是一席传奇佳话,肯为一个女子,而放弃江山的人,真的存在吗?
即使是存在,会被她赫吟婉遇到吗?
098 万里江河(三)
呜!!
一阵号角声忽然响起,深沉厚重,吟婉周身一震,蓦地抬头看向远方。
“楼誉动兵攻城了!”
吟婉知道大事不秒,心中一颤,此时桥东城内兵马与城外相差十倍有余,即便是死守,也守不过明天。
“郡主,我们往回撤吧!你的安危重要!”予启急声劝道。
“冲啊!”
惊天动地的吼叫声,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吟婉分不清是哪个方向,只感觉阵阵杀声就在耳边吹响。
桥东战乱,
他,没有来。
“不行,我不能走,”吟婉紧咬下唇,将声音压到平稳,“这城中百姓皆知我在此,若我弃城而逃,桥东必定沦陷。”桥东沦陷,你可知道?
我心沦陷,你可在乎?
当日我柔情千转留词于亭中栏上,今时难道要心死此地荒凉断肠?
十日之约,君可知否?关山重重,君心可依旧?
我不走,不是因为我不能走,而是我在等你,等你给我们一次机会,让我回头。
“那现在……”予启担忧的等待吟婉的决定。
吟婉垂眼,沉吟半晌,忽然将目光转到城楼之上,“上去!”
'三'
凌晨时分,冷风骤起,漫天黑云压境,狂风暴雨卷席而来。
大雨倾盆而下,雷声震天。
桥东内外笼罩在一片昏黑之中,分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
楼章王十五万大军攻城,势不可挡。
吟婉默然站在城楼上,任雨水染透周身,打湿长发,阵阵吼叫声,撕杀声响于耳畔,却入不了她的心。
整整一夜,楼军三次攻城,次次鲜血淋漓,尸横遍野。楼章王耐性已尽,进攻一次比一次凶猛,成千上万之人脚踏云梯攀爬于城墙之上,城中之兵更是不惧生死般殊死抵抗,不肯投降。城楼之上撕杀无数,血溅各处。入眼皆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一夜,血染四方,血染心中……这一夜,吟婉似乎用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力气,支撑着自己至今尚未倒下。
她来这里,九天。
十日之约,还有一天……
他若爱她,怎会不原谅她?他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