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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半朵-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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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吧,随便拿两张纸就来乱咬人?!我既没有理由又没有条件,你凭什么血口喷人。”她义正词严。

我相信吴英不会害游永,不然她也不必等到现在。如果不是公司内部人员做的,那么李嘉文给我的两张表格是假的?他又是为什么误导我?不,他也是好人,我不能草木皆兵,wrshǚ。сōm被误解的心情我最清楚,怎么能再随便怀疑别人?

我想这些天的起起落落已经磨掉了我所有的理智。吃不好睡不安,每日诚惶诚恐,强咬着牙支撑到现在,但是安静下来仔细想想,我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爱一个人一定要爱得这么辛苦吗?不,人活着应该追求美好和幸福,如果爱情带来的只有痛苦,不如不爱。恋人之间的信任就像绑在两人脚上的红线,一旦它断了,爱情也会随之湮灭。我与游永的红线,就在他把表格丢掉的那一瞬间,轻轻断裂。

我一头仰在沙发里,累极了,再也拿不出力气挣扎。

给父母拨了一通电话,我恹恹道:“最近累得散架,想回去住段时间。”

母亲忙问:“女婿也来吗?”

我说不。

她没有多问,安抚道:“累了就回来吧。”

因为这一句话我几乎哽咽出声。即使全世界都离我而去,唯有父母永远是我的归宿。

当天我拖着一身疲惫退了房子,订一张车票,拉着行李与这个城市告别。走在楼下的时候秋风掠过,一片枯叶悄然划过我身边,爱情的结束也应如此静谧无声。我对自己说:蓝沉,不需留恋,你的根系不在这里。

回到父母身边我窝在房间,不想出门也不想说话。两老不吵我,不问我为什么突然跑回来。以前父亲常对母亲说,女儿大了,她的事情自己可以决定,我们插嘴不但没有帮助反而惹她心烦。与其动嘴不如动手为她做几样合口饭菜。

第三天一大早,我已经睡得饱饱。既然神清气爽起来做点事情总是好的,总不能学睡美人一辈子睡下去。而父母担忧的神色对我更是一种鞭策。

早早去晨市买回青菜,又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两老看到我终于又鼓起干劲也展颜,直夸道:“沉沉回来就是好,一家人在一起过互相有照应。”

我笑:“怕以后我要赖在这里不走了。”

两老相视交换眼色,心里已经有了底。父亲小心劝:“小两口吵架没什么了不得,我跟你妈到现在还拌嘴呢。”

我耸肩:“不是吵架,你们的女儿嫁出去又原装退回来了。”

母亲还想絮叨两句,我笑道:“你们放心,这件事我有分寸的。再说,跟谁一起生活也不比跟自己父母好。”

两老明白我不想讨论,也不再多说。言多必失,话说多了容易生事端,安安宁宁过日子才是真谛。

趁工作还没有着落,一整天拿来逛街,坐在以前常去的小咖啡屋里,想到以前总是与李娴一起来,十分有点想念。她大概正在家中听胎教课程吧?以前的时候每每都是她拉我逛街,现在,即使叫她出来怕也叫不动了。

这次回来我没有打算同她联系,一则不愿意重复一遍我与游永的事,一则两人联系越来越少,见了面没有那种无话不谈的感觉了。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二十出头的年纪从来不觉得谈心真是件累人的事?想想那时动辄与她聊通宵,只觉不可思议,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多聊不完的话题。

而现在呢,最享受的时光是一个人静静看书或者发呆,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者干脆什么也不想。考虑生活和工作的琐事太累人,能省则省吧。

续了两杯咖啡,我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工作日里客人少,服务小姐也格外殷勤,几次跑过来问要不要点一两道甜品,她们大概也很少见到特地跑来咖啡屋点一杯咖啡对着发呆的人。

续第三杯的时候,服务小姐又殷勤地问一遍:“小姐需不需要甜品?”

我礼貌的摇摇头。

这时候一个声音在服务小姐身后道:“要个甜品吧,我来请客,这样续杯下去咖啡屋要赔本了。”

服务小姐听得羞愧,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

来人毫不客气坐到我对面,指着菜单道:“抹茶蛋糕,她最喜欢吃的。”

我看着对面那张熟悉的面孔,久久以为自己身在梦中。可是,今天早上我明明起床了呀。

他五个手指头在我眼前摇一摇。我大叫:“许剑?!”

刚转身离开的服务小姐被我吓得碰在桌角上险些跌倒。

许剑双眉一锁:“不要做这种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我结巴着说不出话,因为面前的许剑已经不是我记忆中的许剑,不,应该说面前的许剑又变回我记忆中那个许剑。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他被我看得也打量自己。秋天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整洁帅气的西装,一切都那么舒服、得体。他道:“怎么?我有什么不妥?”

我忙摇头:“不,不,一年没见,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差了?”他温柔的笑容弥漫开来,我曾经那么爱看这个笑。

“当然是帅了。”

我太直接他反而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这一年还好吗?”

我拿起勺子搅一搅咖啡,仍然实话实说:“这是我最怕被问到的一个问题。”

他立刻明白我遇到一些感情挫折故不愿谈论近况,其实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他并不追问,而是干脆聊他自己。

“我与谭盈离婚了。”他说,“现在她与磊子在一起。”

谭盈与磊子?我惊讶。又想起去法国之前曾在游乐园碰到他们亲密走在一起,我后知后觉。而许剑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释怀的、愉快的。似乎这一两年的经历只是于他身边略过的一缕青烟,不留任何痕迹。

“孩子判给了她,大概那时候的我太落魄,连法官们都不愿意信任我,只给我每星期看次孩子的权利。”他像在说着一件不关己的事情一样轻松、洒脱,“从那天开始我知道不能任由自己堕落下去,休息了一段时间,调整好身心然后找了一份忙碌异常的工作,让自己完全淹没在工作的琐事里。说来,真是一段艰苦岁月。但挺过来了,再回头想想,又觉得那几个月其实也不算什么。工作比酒精更消愁。如果再往前想想更早的事,想到谭盈誓死要与我离婚的时候,想到我们之间经历过的是是非非,都是人生路上的风景而已。像学步、学说话、学写字一样,都是人生的经历,走过、看过再拍张照片纪念算数,不能抓着过去不放。”

我大受启发,笑他:“才一年不见,就变成哲学家了。”

他也朗声大笑:“我如果变成哲学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我故作不悦:“这是什么话,还记着仇呢?”

他一点不介意,直摆手:“不,不,是记功。”

他虽不在意,我心中还是有些自怨的,于是问:“但你们离婚却是因为我。”

“不,错不在你,是我自己让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他诚恳。

“可是你已经尽力弥补了,不是吗?”

他嘴角上挂起一个涩涩的笑:“破镜难圆。”

“破镜难圆”,许剑用这四个字概括了他那段失败的婚姻。这四个字由他口中说出的那一刻,也重重砸在我心里。回想与游永的相识相恋,一路走来也磕磕绊绊,少有平静。当我们之间的裂痕随着误解的累积越来越长、越来越多时,我也想过找一种方法弥补那些不完美的痕迹。可是,终究我连制止它们继续蔓延的方法都没有找到。终于在某一个时刻,累积的伤害足以致命,然后我们的感情在一瞬间碎成零星的镜片,想要拾捡都无从开始。破镜难圆,这形容真是恰切。

许剑看着我发呆,又伸手在我眼前晃一晃。

“沉沉,蛋糕来了。”

“什么?”我惊醒过来,忙赔个鬼脸,“谢谢,我不客气了。”

他又盯着我吃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他问:“喊你沉沉,喊习惯了改不了口,不介意吧?”

我摇头:“只要常请我吃蛋糕,喊多少次都不介意。”

他笑:“希望你未来老公也不要介意才好。”

“你还是祈祷你未来老婆不要介意吧,可不是每个女人都像我这么大方,自求多福吧。”

我们聊得投机,连柜台上闲来无事的服务小姐都不时向我们瞟两眼。许剑生来是走在人群中会闪闪发光的人,加之现在的他正当年华,潇洒倜傥,想让周围的女士不侧目都难。

可是为什么,我坐在这里与他聊天完全没有爱慕的心情?他的帅气我懂得欣赏,但他在我心中的位置却更像是老友,亲近却与爱情相距甚远的老友。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的思想,在阳光下眯着眼睛道:“为什么现在的我们都是单身,都已经成熟懂事,却不能再相爱呢?一切都刚刚好,感觉却不一样了。也许是以前爱得太深,也许是太过熟悉,总之那种感觉更像老友。我们相遇太早,是不是?”

我认真道:“或许吧,月老很爱开人玩笑,他结下的姻缘不是太迟就是太早,似乎每一段都难长久。”

许剑贫嘴:“如果每一段都是长久的,或许你又要骂他结下的姻缘都太平淡无奇。”

我吐吐舌头。他低头看一眼手表道:“时间不早,我要回去工作了。”

我对他的蛋糕表达了谢意,他递一张名片笑道:“以后想吃可以拨这个免费赠送电话。”

我目送他的背影出门、上车,他摇下车窗向我挥一挥手,然后车子行远,扬起一地的落叶。待我吃完蛋糕和咖啡起身的时候,服务小姐跑过来用菜单半掩着脸小声对我说:“小姐,你男友真帅。”

我礼貌地对她笑笑。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人眼里是不同的世界,难怪世上会有那么多误解和纠纷。

这一段偶遇是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许剑这个名字远了又近,近了又远,在我心间兜兜转转两圈,现在又回来了,却不是用以前的身份。

那天兴致来时我翻出大学的日记,里面满满的全是对许剑的倾慕。那样强烈而刻骨铭心的感情几经波折到现在也已变成一种亲切感,那么我与游永的这一段大概也会随着时间慢慢融进风里,飘散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静下来想一想,真的如许剑所说,生活中的大事小事都不过是旅途中装点人生的风景,看过算数。毕竟路总是不断向前伸展的,到达终点之前总要走下去。

我对着铺了一地的笔记和相册发愁,一早知道要收拾的时候会耗费大量体力,还是忍不住翻箱倒柜全部拿出来。

母亲在外面喊我:“沉沉,你看谁来了?”声音里掩不住喜悦。

我边把笔记摞成高高的一摞搬在手上一边喊:“谁来了?稍等下我马上就出来。”

刚刚移步到桌边,笔记还在手上,房门啪地被大力打开了。我整个跳起来,笔记也七零八落全部散在地上。我正要发飙,定睛去看,出现在我房间的人却是游永。母亲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立刻跟过来掩上我的房门,道:“你们好好谈,游永今天就留在这里,我去准备午饭。”

他看起来有点疲惫,呆呆地望着我也不说话。

他究竟来做什么?来跟我吵架?来跟我讨债?这样冒冒失失冲进来又算什么?他亲口说过我们完了,他说了那么多狠心决绝的话,还有权利擅闯我的房间吗?我心中涌上无数话要对他说,但我却听到自己冷冷说了一句最无关紧要的话:“哪天门坏了你要负责。”

说完我蹲下身来,收拾刚刚掉成一堆小山的笔记。我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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