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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但如果你抛开这些附加条件呢?它其实像你所经历的其他爱情一样普通,一样是两个人,一样是认真经营的感情。何必抓着一段回忆不放呢?别处也有同样好的。〃
他借机为我上了一堂恋爱教学。
我静静笑着:〃你明知道昙花普通仍然放弃睡眠守在这里,你的大论与你的行为是不是太矛盾?是不是说明昙花还是有它独特魅力,而你说的那一种爱情也有它的吸引所在?〃
第46节:第三章 半朵,浅浅浓情(9)
他立刻站起来:〃明天还有工作,应早些休息。〃
我讽刺:〃学以致用,你真是冰雪聪明。〃
而他其实意犹未尽,坐回椅子里道:〃你总揭人短处,乐此不疲。蓝沉,讲一讲你的过去,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绕了一个地球,原来他目的在此。
〃那么你也要讲一讲你的。〃
他犹豫了。我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笑他:〃何必在乎呢?拥有现在不已足够?如果你知道我有一个不堪的过去,或许我在你心里不再值得去爱;如果我知道你有一段难忘的过去,或许我会嫉妒。如果过去会破坏现在的和谐,为什么要计较过去?拥有现在,一起看看未来,不好吗?所以不要问。〃
他点头赞同,因为每个人都有一段不想对人讲起的记忆。
梦与醒之间,我走进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听不见也看不见。我跌跌撞撞不知身在何处,低头,脚下有一层红色光晕慢慢扩散开来。滴答一声,一滴红色落进这片光晕之中。明亮的红色,腥鲜的红色之中,我看见许剑。他就躺在我脚边,白得像一具骷髅,黑得像一具僵尸。我分不出他的五官,但是为什么我就是知道他是许剑。他手腕浸泡在那层红光之中,液体从迸裂的皮肉中潺潺流出来。
我害怕极了,我想转身跑出这个世界,可他用流血的手抓着我脚踝,他说:蓝沉,为什么你不回来?
我惊恐地看着他,转眼他又躺在我家的床上,瞳孔放大,嘴唇惨白。他的手吊在床边,褐色的血染红了地板和床单。
我后退着,跌进一个悬崖从梦中惊醒。我喊着:〃许剑,许剑。〃我跳起来开门去看许剑,才发现自己还在游永家中。可刚才的画面如此真实。我的额头、脊背、手心开始流汗,一层一层汗,顷刻湿透衣杉。
游永被我的喊声叫醒,他从卧房跑出来,慌慌张张披着睡衣,连鞋子都没有穿。
〃我要回家,游永,你送我回家。〃我想着梦中情节,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跌下去。
我怎么可以把许剑留在家里?他身心虚弱,他需要人照顾。如果他有任何不测,我将不能原谅自己,我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受苦,永世不得超生。
半夜三点,游永二话不说跑去开车。路上他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对他讲了那个梦,他告诉我不要紧张,只是一个梦。
但我怕那血淋淋的场面,我怕那是真的。我甚至不敢独自上楼,我怕门打开的一瞬满地鲜血。
游永一直跟在我身边。我拿不稳钥匙,他按着我手,他说:〃我来。〃
死寂的楼道里一阵阴风吹过,然后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从未听过这样恐怖的声音,它就像鬼魂的尖叫或者身体坠落深渊的巨响。
游永跨进去。他说:〃蓝沉,你等在这里不要动,让我去看。〃他把灯打开,照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他朝卧房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是对死亡的宣判。忽然间我不想依赖他,我想要自己去看。无论发生了什么,我必须面对。
我冲进去,用力撞开卧室的门,客厅的灯火从这扇门射进去。照着地板,床单,照着床上的许剑。
这一刻我的力气全被抽空,虚脱的心脏似一部老旧的机器走完了它生命最后的历程,〃嘣〃地停了下来。
许剑还是好好的,他轻酣阵阵,陷在他的梦里。
我走过,抚摸他蜡黄的脸,他消瘦的颧骨高高凸起,过长的鬓发贴在唇边,眼泪落在他脸上,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承受不住刺激哭了出来。
客厅里初雪已经警觉地醒来,他摇着尾巴咬游永衣角。我抹掉眼泪关门退出去,收拾酒瓶。游永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我屋子里的男人和这满地狼藉已经说明一切。
第47节:第三章 半朵,浅浅浓情(10)
秒针滴答答地原地转圈。他等我解释,但他等不到,因为我无法解释。终于他问:〃蓝沉,这就是你曾爱过的男人?〃语气不屑。
〃是。〃但我爱的那个许剑早已经不见。
〃那么现在呢?〃
〃现在只有责任。〃
游永又沉默下去。他不反驳,他盯着桌上酒瓶,他像是理解我所说的、所做的。我用力把它们统统推进垃圾里,我恨这该死的责任。可这仍是我的责任,不想面对,却必须面对。在世为人,有几件事称心如意?太多不愿直面的是非,太多挫折和蹉跎,但如果不面对,你怎知道前面等你的是好是坏?
游永给了我一天假期。早上出门时他带着一对大黑眼圈回过头看我。我想他大概笑不出来所以面容僵硬,他说:〃如果有事可打我电话。〃
我点头,知道这样对他不公,但事已至此,我们没能力改变过去。
目送游永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我彻底觉悟了许剑当初选择谭盈的原因。面对一个依赖我,需要我保护、照顾的人,我无权选择爱情。因为如果那个人因此而受到更深伤害,即使我选择所爱也永远无法释怀。
我转身倚住门,怅然若失地站着。卧室门被打开,我还没收拾好脸上表情,许剑已来到我面前。
〃为什么不追出去?〃他神志是清醒的。
我低下头,试图藏起来不及掩饰的忧伤。
〃昨天睡得好吗?〃我答非所问。
〃我不是你责任。〃他淡淡说着,〃蓝沉,我听到你们昨晚谈话,我想了一夜,其实我已经想了无数个夜。你与谭盈我到底更爱谁?或许你们同等爱我,但是谭盈对我却更重要一些,你不要为我负责,我需要的也不是你的怜悯,我想要找回我的谭盈。而你应该去追他,不要重蹈覆辙,他才是你的未来。〃
我靠在门上眼泪啪嗒啪嗒掉下去,他说我无须负责任。我真的无须负责任吗?
他用枯瘦的手为我打开门,惨淡一笑:〃蓝沉,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你是自由的,没有人能够束缚你。〃
我抬起头看着他深黑的瞳孔,然后发疯般狂奔,发夹滑落了,不去管。还来得及吗?他是否已经离开?即使来不及,我还有明天和明天的明天。重要的是我自由了,我要选择我的所爱。
早晨的阳光带着浓浓绿意从参差的树影里落下来,落在车窗上,落在游永的西装上,落在他的手上、脸上。
他半倚着车,抬头望楼上我住的窗户。眼中柔情与失落交错在光线中,似一幅油画。
我远远停下脚步,他也有灵犀地看我,如释重负。
他向我挥手,我也向他挥手,他只好跑过来说:〃我败给你。〃
我满意地笑。〃你为何没有离开?〃
〃等一个电话,等好运天降。〃
〃那么,等到了吗?〃
〃是,等到了好运,而且一旦抓住我便永不放手。〃
我把手放进他的大手里,温暖荡漾开去。
第48节:第四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1)
第四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如果把所有躲在阴暗角落里发霉的秘密全部拿到太阳底下,
晒一晒日光。
也许你会发现,
你的朋友其实是仇敌,
你的情人其实另有情人……
许剑去找他的妻子,去挽救他破镜般的婚姻。我们彼此祝福。
搬家时收拾抽屉看到他的留信,但信封里其实并没有信,里面是半张旧照片。有他的那一半已撕掉,只剩一个我站在不完整的风景里,照片背面有他留言:〃我们要各自保存自己。〃
我嘴角上扬,把这半张照片放进钱包里。
信封拿走,露出下面的橄榄珠串,我欣喜,幸好当时没有丢掉与游永的这个共同点。那些你想丢但因为某些原因没丢掉的东西,冥冥之中注定是要留下的,某一天你再发现它,会庆幸它留了下来。
提着行李箱出门遇到杰克主人。他很遗憾地向我道再见,我本想说大概不会再见,但又想到缘分这东西很奇妙,难保哪一天它又把失散的人凑在一起。所以,不要对任何人说永别。
我告诉游永我已搬家,因为不想住在一个触景生情的地方。他淡淡地问为什么不干脆搬到他家住,还可省去房租。我想起熊岩也曾这样要求,可人不同,心情不同,同样的话听起来也完全两样。不过我仍婉言拒绝,因为我喜欢一个住,我喜欢保持这种微妙距离。
他说:〃这样也好,可爱得长久。〃我知他能够理解。
接着他又道:〃不如让初雪留在这里,你的房子会把它闷坏。〃
不远处的初雪跳着跑着,它对这里喜欢早已流露。狗狗不用费尽脑筋隐藏心思,令人羡慕。可我不舍得,考虑须臾终于脑袋开窍想出一个好办法:〃我们来猜拳,胜者可养一个星期。〃
他大为赞同,直说在工作上怎么没有用心想出这般别出心裁的好点子。
我骄傲,恋人们常喜欢制造一些共同点,有人合用一个通信号码,有人合写一本日记,而我们合养这一宠物,多么新颖的浪漫。我也心虚,为什么工作中没有这样的灵光一现?
大概因公司气氛严谨沉闷,实在不是开发智力的地方。大家各顾各忙,工作了一年能叫出名字的也没有几个,加之秘书本就与经理同出入,我们的恋情也因此不被察觉。
但每天上下班,出出进进,我总觉前台吴小姐的眼神不对。也难怪她不喜欢我,两次占了她职位,虽不属我愿,见她难免心虚。
有天我抱着游永的西装送干洗,吴小姐叫住我。她是爽落之人,开门见山问:〃你与游总在交往?〃
光天化日,没什么见不得人,我点头承认。
但她明知道答案还是气歪了脸,正告道:〃你不了解他的过去,你无权与他交往。〃
这个前台小姐实在奇怪,我无权与游永交往难道她有权利?自由社会,人人平等,何况爱情这东西不讲权利,只讲际遇。就像马路上的金子,又没贴标签,谁遇到谁算数。
〃我不在乎过去,他也不在乎。〃我丢下话走人,浪费时间浪费口舌的事我不做。
送完衣服还有一大叠文件要审改,游泳抱怨:〃送衣服也要这么久?就算溜出去喝咖啡也该为上司带一杯吧。〃
我抱怨回去:〃公司赌气,路上堵车,哪有闲情为你买咖啡。〃
他见我气得两腮鼓鼓,反为我倒一杯茶来。
〃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总裁亲自为你端茶倒水,公司谁有胆气你?〃他赔笑。
〃贵公司的前任私秘、现任前台都有这个胆子,还有谁不敢?〃
〃吴英?〃
〃正是吴小姐,她说我没权与你交往,我该不该生气?哪条法律规定恋爱要讲权利?〃
游永哈哈大笑,怎一个得意了得。
〃她还说我不了解你过去。〃
此话一出游永收敛了笑容:〃你有意愿了解?〃
〃做完工作或许有心情。〃我抱着文件出门去,其实不但不是无心情,而是一直好奇。但日子且长呢,等他想说自然送上门来。
早上他来接我去看一周未见的初雪。我等在楼下给他惊喜,他呆看我一刻,忙招手道:〃请问小姐,打扮这样漂亮要去哪里?〃
我穿着上次逛街买的新裙,原地转一圈。当初计划好初秋可穿,没想真从夏天放到现在。
坐上车去,初雪亲热地舔我,游永也亲热地说:〃我们干脆去跳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