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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冬目光灼灼的盯视下,子万以平生最快最节省水的速度漱了口净了面,忍着一身搔痒往哈依呶的房子走去,只希望早点解决完事情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纪十本想跟着,却被乌海拦住了。想到自己到底欠了这些人的情,她忍下心中的不耐,跟子万打了个招呼便往谷外走去,准备自己亲自动手弄点吃的。她连着两月都只能进些汤汤水水,肚肠寡得不行,侑人的食物完全满足不了她,如今除了自力更生外别无它法。
靠山吃山,跟子万一样,她完全不明白周围有这么一片大好山林,侑人怎么会生活得如此贫困。树挪死,人挪活,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他们就不知道住到水源附近去?不过不解归不解,但终究与己无关,她想过也就罢了,并没有打算做什么。那些人瞧她不起,她也懒得热脸去贴上冷屁股。
【第十三章 (3)】
在致远客栈的第一夜,梅六并没有等来她要等的人,因此不得不继续住下去。幸好钱有剩余,省着点还能支持不少时间,她倒不是太担心。第二天早上她带着十一郎去制衣店一人买了两套成衣,鞋,还有梳子以及束发的东西,快到中午才返回客栈。
一进租的房间,她便喂了十一郎一粒昨天让药局伙计做的药丸。打又打不过,绑又绑不住,躲估计也躲不了,那她只好想办法让他睡过正午这段被情欲操控的时间了。为了出任务方便,她们或多或少都会自己配制些简单而常用的药物,像蒙汗药,止血药,普通的解毒药等,再复杂的,除了柯七外其他人就不行了。
事实上她不过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而已,也不知道到底对他有没有效果,如果连这方法都行不通,等到她月事来时想想就让人头痛。
吃了药,没过一会儿十一郎便开始有些坐不稳了。这些日子他除了行走以及中午例行的运动外,便是闭着眼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里,从来没有躺下睡过觉。当然,坐着的时候有没有睡觉,梅六就不知道了。但是以眼前他茫然的表情来看,显然很不能适应犯困的感觉,明明身体已经在摇晃了,偏偏还要强撑着跟梅六一起坐在桌边,看上去十分可怜。
梅六摇头,走过去拉起十一郎,连她自己也没察觉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把人带到床边,按着躺下,弯腰给他去了鞋袜,然后自己也迅速地躺了上去伸手将其抱住。
原本还动来动去挣扎着想坐起的男人因为被她抱着一下子变得安分起来,僵硬着身体老老实实地躺在那里,眼睛定定地看着帐顶,直到再也撑不住沉重的眼皮。
看到男人终于闭上眼,梅六悄悄松口气,但却不敢马上起身,怕惊动他,于是无聊得只能研究起男人的脸来。自相逢以来,她其实并没有真正看清过男人的长相,每次入眼的印象除了丑恶与可怖外,便只有他那双曾经温和睿智如今空洞麻木的黑眸了,然而此时顺着他的侧脸线条细细一描绘才发现,依稀还能从这张早已面目全非的脸上寻找出当年的俊秀轮廓。
一般面部烧伤严重的人多会轮廓不清,唇眼鼻都会失去正常的形状,而且如果面部烧伤的话,头皮耳朵以及颈部等身体其他部位也或多或少会被波及到。但是十一郎却只有面部皮肤被毁损,形成坑坑洼洼可怕的疤痕,五官轮廓还有别的地方都完好无损。
梅六越看心中疑惑越甚,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直觉这伤并非意外,更像是人为伤害。
究竟什么人恨你至此?狠毒至此?柔嫩的手指感觉到那让人不适的疙疙疤疤,再想到当年的如玉少年,梅六心中酸痛难当,不由微微撑起身凑过去轻轻吻在男人脸上,用手温柔地摸了摸,又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怜惜却无比坚定地低语:“以后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若伤你之人仍在,这笔帐我必为你百倍讨要回来。”
男人一无所觉,不知她的心疼,也不知她的忧伤,安静的睡脸说不出的宁静。
正午到了,十一郎仍在沉睡当中,身体也没有发生任何异样的反应,显然他体内那股控制他行为的力道只在清醒时才会发生作用。确认了这一点,梅六终于放下忐忑的心,困意不知不觉涌了上来,于是动了动,找个舒适的姿势偎在他身边也睡了过去。
十一郎睡了两个时辰,申时醒的,梅六已经起来有好一会儿了,洗了澡,换上新买的衣服,久未打理的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挽了个松松的堕马髻,慵慵懒懒地斜靠在窗边拈着枝探进窗的枫叶嗅玩。
十一郎几乎是在睁开眼的同时从床上弹跃至地上,明明脸上木无表情,却给人惊慌失措的感觉,直到看见坐在窗边的女人身影,他才又在床边坐下,恢复成一惯的安静样子。
梅六在他醒来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了,因此将他的反应从头至尾尽纳眼底,虽然明知这非是出自他本心,仍不由得心升甜意,此时见他就这样赤着脚踩在地上,于是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
“以后起床要记得穿鞋袜,不准光脚踩地上!”一边拿过袜子和鞋给他套上,她一边佯作严厉地训斥,只冀望他能听进去一二。
十一郎对她的话虽然没有反应,一双眼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人,这让她少了些许挫折感,起码不算是自说自话。起身时,她为他顺了顺披散的头发,然后转身到门边叫小二打水。
水来后,梅六关上门窗,把十一郎扒光扔进水里狠狠搓洗了一通。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心里的那点羞耻和矜持早被消磨得干干净净,此时面对着赤裸鲜活的男人身体也能够坦然自若,何况这个时候的十一郎根本没有任何侵略性,干净得一如稚子。
手脚麻利地给他清洗完,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才撑开窗让他面窗坐下,自己则拿了干帕子站在背后给他轻柔地擦拭湿发。
窗外是一个院子,不算大,零零落落地长着几株枫树,此时叶色已然深红,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掌柜正穿过院子往前面走去,还不时回头絮絮叨叨地训跟在身后的小二几句,小二连连点着头,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院墙外面是一条僻静的巷子,再过去便是斗拱飞檐青瓦重重,亭台楼阁鳞次栉比,显然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
梅六在这里住的次数不少,一是喜欢这里的清静,再来便是因为极爱这窗外的景致,幽,不远离尘俗;雅,却无匠气。对面那家宅子她早已探过,知道是一户京城官宦人家的本宅,后来全家都迁去了京城,这里便空下来,平时除了几个看门护院的,几乎没什么人。但是这时举目看去,却隐隐约约能看到廊道上不时有人走过,多是中年的婆子,或是衣着鲜艳身段窈窕的丫环,大约是那家主人回来了。
梅六懊恼地撇撇嘴,为自己不得不取消带十一郎去逛园子的计划而惋惜。
第十三章 (4)
大约在傍晚的时候,梅六想见的人来了。是一个大玉器行的老板,他因为亲自去接一批货,所以晚来了一天。
女儿楼辖下的情报人员分布各行各业,此次撤离,为了不引人注意,只留下了这家隐藏得最深人脉最广的玉器行。除了老板本人,连他手底下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自家玉行与黑宇殿女儿楼有关系。
玉器行老板并没留多久,接了任务便离开了,并没多问。看看天色已暗,梅六便叫了饭,让直接送到房里,打算吃完饭便带十一郎离开。
每天中午都不得不有一段不算短的休息时间,所以必须抓紧其他时间赶路,以免夜长梦多,到时又遇到其他不可测知的麻烦,尤其是不久前才得罪过人。她可不相信少女被十一郎折断了手臂,那些人会就此善罢甘休。
这个时候城门已经关了,如果他们正大光明地结帐离开,只怕会被掌柜和小二劝说,甚至引起怀疑。因此吃过饭,等小二将碗盘都收拾走以后,梅六才开始将两人新买的衣服简单地打个包,把客栈放在桌子上给客人用的火石火绒也收了起来,同时留下一块远远超过两人食宿费的碎银子,才吹灭油灯,拿起两顶帷帽率先从窗口跃了出去。
十一郎紧随其后,没有丝毫迟疑,更不会多问一个字。
在穿过院子翻上外面围墙的时候,梅六将手中的帷帽给他戴上,一边将帷纱掀起,不让挡了视线,一边宠溺地责备:“你这傻子,要是我把你卖了也像这样一声不吭么?”
十一郎当然不会回答,但是一双黑瞳定定地看着她,在夜色中多了几分白日没有的深黝,就像是在应承她的话一样。
梅六不由嫣然一笑,又轻轻骂了句:“傻子!”转身正要跃下墙,不经意地扫了眼对面院子,身形突然顿住。
站在他们这个位置,视野明显没有在客栈二楼上好,但却能更清楚地看到对面大宅最外面靠近巷陌的这个院子。
院子本没有什么出奇处,几丛绿竹几树红枫几块白石而已,但那房屋却与它处不同,木架草顶,地板架空,出檐深远,看上去颇有几分古时风味,让人几疑走错了时空。梅六呆愣住当然不是因为这个院子,她早几年前便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了,甚至还知道那门是几代前的横拉样式,如今只在寺院中才有的。
她惊异的是那一直紧闭的门此时正敞开着,灯烛辉煌中,可以看到一个身着艳红长裙的女子正慵懒地侧躺在里面,怀里抱着把弦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在她周转跪坐着几个侍女模样的少女,或为她煮茶,或为她拈花,或奉香奉食,各司其职,却没发出一丝异响。
弦声不成调,粗犷中带着淡淡的苍凉,那女子明明一身如火的妆扮,身处锦绣堆中,却给人一种隐士高卧,看尽凡尘的感觉。
当然梅六惊异的也不是因为这副画面美得让人心中发颤,而是即便是在这种时候,身居内院,那个女子脸上仍蒙着面纱。那妖娆的身段,那散落在衣上的乌亮秀发,还有那举手投足间的妩媚,这一切都让梅六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想到一个可能性,手心因为这个猜想而激动得开始冒汗。
“阿郎,看那边!”她低声对身边的男人道,同时伸手指向女子所在的方向。
然而等了半会儿并没有得到期待中的回应,侧脸疑问地看向十一郎,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如同这些日子以来那样。这才想起他紧盯跟人的毛病,不由又好气又甜蜜,忍不住双手捧住他脸狠狠亲了一下。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才不会丢下你。”明知他听不懂,她仍轻轻道,然后又有些惆怅地嘀咕了句,“其实我更怕有一天你会扔下我。”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他这些日子的缠人表现是出自本心,这里面一定有某种原因。而当这个原因被去除之后,他是否还会像现在这样待她?这个问题她从来不敢去深想。
“走,咱们过去看看。”看着他呆呆木木的样子,梅六心中一阵难过,知道就算自己很喜欢现在的他,也不可能自私地让他保持这样无知无觉的状况一辈子。而对面的那个女人,若真是她猜想的那个人,她便不可能让他们错过。虽然她并不知道十多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他独居荒处,终年摆渡于一条罕有人迹的河道上。
她一动身,十一郎自然会紧跟其后,这一点她已是毫不怀疑。
院子里既然住着这样的女子,防守自然不会简单。因此虽然表面上看着安静无人,梅六却丝毫不敢大意,时刻注意着隐藏身形和气息,直到入于竹林中,她才松口气。至于十一郎,她倒不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