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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十分惋惜的望了他们一眼,接着用类似迦垄说话的口吻道:“你们的修为虽然不错,只怕仍难抵达山颠。”
叶昊天也不明说,只是道:“待弟子试试看,实在不行也没有关系。”言讫告辞而去。
第二重金山色成玄墨,似乎是玄铁铸成。守关的是一个胖大的中年和尚,讲的经文是“空”的含义,以及佛家为何叫做空门。
胖和尚讲得口水四溅:“要想出去烦恼,首先要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时间的万物无一不是暂时由各种不同的因素集合而成的幻像。这些幻象使你感觉道事物的存在,其实存在的只是因素,因素在变,事物也在不断变化。如果明白了这个道理,你就不至于对称心的事物起贪心,对不满的事物起怨恨了。佛家所讲的‘空’字,并不是一切都没有的意思,而是要你在努力促成其事之后,不要把它摆在心里,那是去除烦恼的最好方法。”
叶昊天和兰儿听得维维称是,反正不管怎样都要听满一个时辰。
第三重金山色成紫红,好像是紫金铸就的一般。守关的是一个年长的女菩萨,讲的经文则是什么叫“无常”。
所谓无常,是指宇宙间的一切现象都是此生彼生、此灭彼灭的相待的互存关系,其间没有恒常的存在。事物的现象是暂时的各种因素的聚和散地活动。佛家说刹那生灭,就是一刹那中具足生、住、异、灭。刹那是极短的时间,弹一下指头的时间就有六十刹那。一个物体的生住异灭,一个世界的成住坏空,实际都是刹那生灭相续的存在。一切现象没有不是刹那生灭的。
女菩萨很喜欢兰儿,讲经的时候一个劲的问她有没有听懂。如果不懂就重新再来。
兰儿不敢让她在讲一遍,只好点头说大体懂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普通人的寿命至少有几十年,怎么是刹那生灭呢?”
女菩萨解释道:“如果将人的一生从生到死叫做一期,一期是由刹那禅相续而有的。对一个人的整体来说,他有一期的生住异灭,即生老病死;单从他的组成个部分来说,则是刹那的生住异灭,每时每刻都有不同。”
兰儿听后默然,想想也是,比如身上的毛发,每时每刻都可能有脱落,三万六千个毛孔,此时彼时各有不同。佛经讲得也算有道理,这世间确实很难找到永恒不变的东西。
第四重金山呈亮银色,好像是白金垒成的。守关的是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僧,讲的是“无我”。
老僧一面敲着木鱼,一面梵唱不绝。
叶昊天仔细倾听才大体明白他所讲的意思。
那是说,人类的烦恼之所以多于牲畜,是因为人的自我观念比牲畜强。自我的观念带来自私的行为,凡是遇到和这自私的行为相抵触的事物,便会引起烦恼。构成自我观念的基本因素首先是我们的肉体,再渐渐的向外扩张,有了我的财产、我的名誉、我的地位、我的事业、我的权势等等。人们为了维护这些“我”及“我的”观念,努力奋斗,也为此而招致烦恼。其实,当你感到痛苦而无法解决的时候,不妨换一种态度,试着想想“无我”。佛经上说:“世间一切的事物,包括每一个人的身心在内,无一不是由因缘促成的幻象,根本找不到‘我’的观念可在何处生根,所以是‘无我’。”
叶昊天听得频频点头,心中却在想:“无我的境界太高,很少有人达到。按照中庸的观点,正常人都有自我观念。可是有些人的自我观念实在太强了,强大到只有自己没有别人的程度,那就脱离常人进入魔界了。”
半天之后,他们已经抵达第五重金山的位置。这重金山色泽晦暗,看来是某种乌金构成的。守关的是一位身着紫袍、头戴黑帽、手持藤杖、相貌清奇的老者,讲得是“有漏皆苦”的意义。
叶昊天一面听经,一面仔细观察对方,觉得这个人能从在家的居士修成菩萨境界,真的是十分少见,端的是令人佩服。
中年人似乎饱经人世沧桑,所以感触很深,讲得绘声绘色:“‘漏’就是烦恼。佛家认为众生不明白缘生缘灭。无常无我的道理,而在无常的法上贪受追求,在‘无我’的法上执着为‘我’,或为‘我所有’,这叫做‘惑’,也就是烦恼。烦恼种类极多,贪贪欲、嗔嗔恨、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加上慢傲慢、疑犹疑、恶见不正确的见解,如常见、断见等为六根本烦恼……”
他讲的经文很短,后面就是现身说法,讲了个慢傲慢的例子:“想当年我自侍才高,待人傲慢。有一天去庙里参禅,遇到一个相熟的和尚正在打坐。我便在和尚对面静静的坐了下来,也跟着打坐。过了约一炷香时间,两人同时张开眼睛,结束打坐。由于刚打坐完,我觉得浑身舒畅,满心欢喜,于是问和尚:“你看我现在像什么?”
和尚答道:“我看阁下像一尊佛。”
我心中大乐,于是开玩笑到:“你道如何?我看你像一陀牛粪。”
和尚脸上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打坐了。
我自觉占了和尚的便宜,心中很高兴,回到家迫不及待的将事情的本末告诉了妹妹。
“哥,你被和尚占便宜了。”妹妹听完之后提醒我,“佛经上说,心中有佛,怎观万物皆是佛,所以看你像尊佛。那敢问大哥你,当时你的心中到底装了什么?”
故事讲完,他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正在侧耳倾听的两人。
叶昊天和兰儿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这故事很是有趣。
老者待他们笑声停歇,才意味深长的道:“我年轻气盛,傲慢无礼,将和尚贬作牛粪,其实自己心里装的才满是牛粪。这种‘慢傲慢’的偏见正是烦恼的根源之一。”接着他又讲到‘贪贪欲’,引用了一个32字的偈语:“出典入辇,厥莲之机。洞房清宫,寒热之媒。皓齿峨眉,伐性之斧。甘脆肥浓,腐肠之药。”
再后来,他还仔细阐述了执着于名利的“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讲经结束的时候竟然放声高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叶昊天先前还觉得有趣,后来越听越是骇异,听完之后禁不住目瞪口呆,心中不停揣测老者的来历。
老者能吟咏苏东坡的诗词,说明他身登佛界的时间不会太早。而且肯定是从中土来的;听他言谈不俗,出口成章,像是识见不凡的饱学之士;最为惊人的是那三十二字的偈语,那不是别的,恰恰是外祖父的家训,苏家家训从未见之于文章记载,不知老者是从哪里晓得的?外祖父是一代文豪苏轼的后人,苏家向来是书香门第,跟佛宗扯不上关系,怎么会突然冒出中亚国以为菩萨来?苏家的挚友又有谁具备修成菩萨的潜质呢?
来者讲经完了,面带微笑看着两人,静待他们发问。
叶昊天心念电转,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于是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也来说个‘贪贪欲’一念惹祸的故事。从前有个年轻多才的举人一直很想见到皇上。时值天时亢旱,皇上要在大相国寺设斋求雨。年轻人为了一饱眼福,决定混入大相国寺。
举行祈雨典礼那天,黄帝坐着龙凤轿子,在执宰大臣的簇拥下,来到大相国寺,被一众僧人列队跪接迎入大殿。年轻人见大殿行礼之时,拥拥簇簇,不曾看得真切,特地充当献茶侍者,就近瞻仰。
皇上从年轻人手中接过香茶,因见他生得身材硕大,方面大耳,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心中诧异,随口问道:“侍者,什么姓名?何方人氏?在寺几年了?”
年轻人开始一怔,随后急中生智,口头奏道:“臣姓林名佛印,字觉老,饶州人,新近出家的。今日幸得瞻天容,欣喜无量。”
皇上见他聪明伶俐,捋捋长髯道:“卿既名佛印,可通晓佛法?”
佛印奏道:“臣自幼读书,素喜礼佛听禅,佛学经典,略知一二。”
皇上道:“既然这样,朕赐卿法名了元,紫袈裟一领,金钵一只,羊皮度牒一道,就在御前披剃为僧吧。”
那佛印原是赴京应试,才华横溢之人,实指望金榜题名、建功立业的,但是君命难违,他又怎敢说我是假充的侍者?一时之间,他只得假戏真做,叩头谢恩,顷刻间由一名前途无量的举人,成为一个英俊的和尚。佛印一念之错弄巧成拙,可惜悔之晚矣。“
老者静静的听他讲完,面色丝毫不变,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结局跟你说的有些不同。佛印出家之后,先后在江州的承天寺、庐山的开先寺、润州的焦山寺出家,后来还做了天下闻名的金山寺主持,经过一番苦修,精研佛法,成为一代大德高僧。而且,如今他已是九地菩萨,说不定会参加佛宗大会呢!你说,出家对佛印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昊天听得心中激动,眼见老者跟佛印很熟,会不会是佛印本人呢?可是佛印怎么是俗家打扮?
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眼见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只好站起身来按照中土的礼节揖手行礼道:“晚辈的外祖父是诗词大家苏东坡的第七代孙,请教长者如何称呼?若是识得先祖,还请不吝赐告。”
老者听得一震,严重放出咄咄精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最后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我不认识什么诗词大家,只知道有一个东坡居士,曾经做过几首歪诗,经常卖弄聪明,嘴喜欢糊弄人。”
叶昊天哭笑不得,再度躬身道:“敢情长者赐告东坡居士的下落,晚辈不胜感激。”
老者迟疑片刻缓缓答道:“东坡居士平生好佛,曾经积累了不少的佛心,所以临终之际尚能一灵不寐。幸的佛印及时感到,将他的灵魂引入佛国,如今东坡居士也是八地菩萨了。经历了那么多沧海桑田的变迁,他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文豪,甚至完全忘记了自我,你们又何必执着相询?”
叶昊天心中激动,知道眼前的老者可能就是苏轼本人,可是他不肯明言,怎么办呢?
兰儿忍不住道:“师父有所不知,几年之前,苏家还是一门七进士,交友满天下的大家族,可惜一场劫难降临,百余人口全部罹难,只剩下公子一人逃出性命。苏家……已经没有人了……”
老者吃了一惊,面色变了两变,禁不住闭目合掌,口念佛经不止,随即又掐指不停,似乎在筹算什么东西,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目注叶昊天,语声亲切的道:“修了这么多年,差点被你们两个小鬼给弄坏了,唉,‘离别苦’,‘嗔嗔恨’,生死离别,最难堪破。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不提也罢。”说到这里,他探手从蒲团之下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叶昊天道:“多年以来,我一直没有升入九地菩萨,只因有一件事一直萦绕于心。我是由儒入佛的,所以一直堪不破佛和儒,总想将两者融合起来。这本书是我思考多年的一点心得,现在就交给你了。苏家是书香门第,儒为根基,修佛往往遇到这些问题,希望能对你的修行有些好处。”
叶昊天接过书来翻了翻,见前面都是些经文阐述,后面附着不少的佛诗,看来老家伙“恶习难改”,出家还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他知道这本书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于是收入乾坤锦囊,然后对着老者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