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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为难她,于是我点头说:“走吧。”
她领着我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一路都在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偷瞄我,我几次想问她,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我想我需要江辰来告诉我,我需要他来告诉我,我需要他。
我很自私,我不能像伟大的女主角那样一听到自己有什么病就找借口分手然后自己躲起来治病,我要和江辰共度一生,我需要他能和我一起面对一切,我也相信他能够和我面对一切,如果他不能够,那我就不要。
护士领着我到了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门是关着的,她也不推开,只是抬手敲了几下后就把我推倒门前,“进去啊。”
我莫名其妙的推门进去,江辰站在两张病床中间,双手捧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姿势有点像古装剧里准备向皇帝献上人头的刺客。
我站在原地不动,江辰注视着我,眼神温暖,“陈小希。”
“嗯?”我吐出一个带着哽咽的字,其实我现在只想扑进他怀里大哭。
他笑出一个深深的酒窝:“嫁给我好吗?”
我困惑地眨了一眨眼睛,悬在睫毛上的泪就滚了下来,基本上我没有料到他会求婚,因为根据我有限的常识分析,一般人不会抱着纸箱求婚,即使真有抱着纸箱求婚的,纸箱上也不会写着“一次性无菌注射器”纸箱……
面对着这样随性的求婚我半晌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倒是泪水比我激灵得多,滚滚不绝。
“都说你哭是因为我没有你求婚的。”他还是捧着那个纸箱。
我抹着眼泪问:“谁都说?”
“以苏医生为首的女权分子。”
“可是我生病了。”我说。
他皱了一下眉头,“所以呢?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先解决求婚这事。”
“如果我死掉呢?”我低头轻声地说,“生病很容易死掉的啊。”
“别乱说话!”他突然提高音量,吓得我后退了两步。
江辰长叹一声后把手里的纸箱往床上一搁,走过来立定站在我面前,然后弯腰偏头,对上我低垂的视线,“那也没有关系,我们找到了很多人一直找不到的爱情。”
我推开他凑得很近的脸,“你怎么会讲那么煽情的话?”
他笑着拉住我的手,“她们教我说求婚都要说这样的话的。”
我继续抹眼泪,“可是我害怕。”
“一切都有我,有什么好害怕的。”江辰拉下我揉眼睛的手,“好了,再揉眼球都揉下来了。”
江辰之于我,仿佛就是一种信仰的存在,他说了没什么好怕的,我就觉得真的是没什么好怕的。只是我想象了一下他描绘的场面,觉得眼球揉掉下来这事还是很可怕的。
他一只手抓了我两只手在掌中,另一只手抬起来看手表,“好了你快点答应,我待会儿有个手术。”
我这人催不得的毛病我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说了,所以他一催,我就点头说:“哦好啊,那你快把戒指拿出来。”
他回头抱起那个那个“一次性无菌注射器”纸箱走到我面前,说:“打开。”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要是没有买戒指就算了,不要用针给我扎出一圈戒指,这种血腥的浪漫我欣赏不来。”
他瞪我一眼,我乖乖地去撕纸箱上的封箱胶。
纸箱打开,箱子里缓缓飘升起三个乳白色的手掌状气球,每个气球都有脑袋那么大,都竖着五根手指,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底下长长的绳子系着一卷成棍状的纸条和一枚戒指。
我有点傻住,看着气球慢慢地升到顶到了天花板就停住了,剩下那根绳子系着戒指和纸条悬在我和江辰中间微微晃着。
虽然我心里很想先去解下那个戒指,但是我觉得这样会显得我太物质了,所以我就先去解纸条。
摊开了看是连着好几页撕下来的处方签,我翻了一下,上面空白无一字,我不解地看着江辰:“空的?”
他说:“不然呢?”
我火了:“什么都没有写你系在上面干嘛?”
“保持平衡,不然气球升得太快。”他笑,带着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
后来江辰解下了戒指套在手指上,样式很简单的一个白金戒指,波浪型的指圈,中间旋嵌了三颗小小的碎钻。
戴完戒指之后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突然觉得有一点害羞,于是我推一推他说:“你不是有手术。”
他摇头说,“我骗你的,你这人不经催。”
“哦。”我低头轻轻地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据说那里有一根血管通向心脏,“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些东西的呀?”
“今天早上。”说着他拉我往病床上一躺,搂了我在怀里,“累死我了,又要买戒指又要搞什么浪漫。”
我强忍下“所以你称这为浪漫?”的吐槽,指着还飘在天花板上的那三个诡异的气球,“你去哪买的气球?”
其实我想问的是“你去哪买这么丑的气球?”,但鉴于我现在生病了,处于需要积德的状态,所以我就省略了一些修饰词。我想他能够在这个世界上那么多花花绿绿、形状各异的气球中找到这么丑的,也是一种难能可贵。
江辰说:“我哪有时间去买气球,早上开会而且又有门诊,中午才挤出时间去买的戒指,回来刚好遇到李护士,就是刚刚带你过来的那个护士,她非说每个女人都期望一个浪漫的求婚。我想了半天,只好拿了几双橡胶手套想办法打了些氦气进去。”
我咋一听觉得哦这么随手啊,过了几秒反应过来才觉得妈呀,什么叫做“打了些害气进去”?
于是我问他:“害气是什么气?为什么不打无害的气?还有气球为什么会飘起来?”
他很无语的样子,“陈小希你高中化学课都在睡觉吗?氦气是一种比空气轻的惰性气体。”他说着拉着我的手用食指在掌心边写边说,“上面一个空气的气字,下面一个辛亥革命的亥字,不是害怕的害。”
他说完之后我更加觉得妈呀,什么叫做“打了些氦气进去”?氦气听起来就很牛啊……
我看着顶在天花板的那三个肥手掌,“江辰同学,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冷淡的语气介绍这么与众不同的气体?而且,你去哪里找的氦气?”
“医院的核磁共振设备需要氦气。”他说。
我哦了一声,并不准备追问,因为我说过了,当对话上升到专业角度时,我就听不懂了。
江辰打着哈欠说:“我睡一会儿,两点叫我起来上班。”
午间的阳光挤过百叶窗溜了一些光斑在他脸上,我觉得脸上干了的泪痕有点发痒,就把脸埋在他手臂上蹭了两下。他翻身把我搂实了圈紧在怀里,“别闹,我都睡着了。”
他当然没有“都睡着了”,我当然也有很多话想要问他,但是我还是顺从地选择了窝在他怀里安静不动,因为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次机会可以乖乖听他的话。
后来我睡着了,再后来我被江辰摇醒,他的脸因为凑得太近而被放大了很多,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眉间拧起的“川”字上有细细的绒毛。
“梦到什么了?还是哪里疼?怎么哭了?”他说。
“没有啊。”我一开口才发现我的声音沙哑得很,伸手一摸脸竟是满手的泪水,只好随口胡诌说:“梦到求婚的事。”
我真的不记得梦到什么了,只是醒来还残留着那种悲怆到无法言说的心情。
江辰叹着气帮我擦眼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啊?没求婚你也哭,求婚了你也哭,你到底想怎样啊?”
我不想怎么样,我想健康,我想陪他到他再也没有英俊模样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自己又看了一遍,我个人觉得真好看,是吧。
第四十九章
擦完了我的眼泪后江辰无奈地看着自己衣服前襟那一大滩泪迹,“陈小希你属水龙头的啊?”
我抽着鼻子回答:“十二生肖里面没有水龙头的。”
他似乎已经被我磨到没有了脾气,苦笑着说,“你就在这个病房待着休息,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我得去上班了,下班我过来找你。”
他出去的时候还臭着脸把天花板上那三个胶手套气球扯了出去,他的解释是:“得处理掉,被别人看到了不好。”我还听见他还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浪漫个鬼啊浪漫”。
下午还是断断续续地睡觉,梦很多,也有把自己哭醒的那种梦。但有一个特别可怕,因为我不记得了,不记得的一定最可怕,因为记忆自动把它屏蔽了。
这里要提一下一件事,在我睡觉的中途苏医生来看过我,她进来得很匆忙,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你快点听我的声音。”她说。
我从床上弹起,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是动画片里坏女人的配音。
“哈哈哈,我的声音多有趣。”她说,“我刚刚用针戳破了江辰的手套气球,我特别喜欢感受气流从针孔吹进鼻孔的感觉,没想到江辰里面灌的是氦气,哈哈哈哈。”
虽然我也觉得她的声音很好笑,但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的声音会变成这样?”
“人吸入氦气声音会变尖细啊,因为声音传播的介质改变了,声音震动的频率改变了,哈哈哈,我的声音好好笑啊。”她自己边解释边捧腹大笑,“哎哟,笑死我了,我特地跑来分享给你听的,我对你多好啊,哈哈哈哈……”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是啊,谢谢你。”
直到她离开很久,我的耳朵里还萦绕着她又尖又细的笑声,像是白雪公主的后母跑到我耳朵里拼命奸笑似的。
江辰大概不到五点就来了,手臂上搭着外套,偷偷摸摸的样子很可爱,他说我们溜回家吧,主任说要开一个很无聊的会。
我愣愣地问他,“可以回家吗?”
他边脱白袍边说,“可以,就是一个关于元旦联欢之类的会,没事的。”
“可是,我不用住院吗?”我问。
他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为什么要住院?”
我也疑惑地看回去,“我不是生病了吗?”
“就一个多喝点水就会好的小感冒也要住院?”他说,“你那么喜欢医院?”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地转动因为睡太多而特别钝的脑袋,然后突然抓住他的衣服说:“苏医生!苏医生下班了没?”
“不知道,她又不跟我一个科室。”他拍开我的手,把白袍脱了下来。
我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跑,横冲直撞地找到了骨科,苏医生正趴在桌子上摆弄着几根骨头,见我来,挥舞着骨头地招呼我,“小希,你看这是胫骨,就是小腿上的骨,不知道这人死了多久,来给你摸摸。”
我默默地后退了两步,“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她曲起食指敲那块骨头,“不知道炖汤还有没有味。”
我又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虽然我知道这动作一定能引来她哈哈大笑说“开玩笑的”,但我实在是忍不住……
她果然哈哈大笑说“哎呀这是塑料的我怎么会拿去炖汤”。
我配合地扯了一下嘴角,决定单刀直入地问她,“我中午在厕所听到你和你爸爸在打电话,说要把苏锐送出国的事。”
“是啊。”她挠了挠头,“怎么了?”
“为什么要把他送出国?”
“因为小希快死了,怕他难过。”
呐!重点就在这里了。
“谁是小希?”我追问,因为讲话速度太快还差点闪着了舌头。
苏医生显得很困惑,“苏锐养的宠物蜥蜴苏小蜥啊,你不是见过吗?苏锐还说你和小蜥很合得来。”
啊!呀!哇!噢!哈!呵!
我用力地的抱了她一下,然后转身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