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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芳说:“刚才我见街上的人一阵乱,可是不知道是甚么事。”
店掌柜就说:“杀了人啦!杀的是城里的袁秀才。平常袁秀才虽是个才子,喜欢跟人开玩笑,可也不至于得罪人,刚才他在人群里看龙灯,不知是被谁在后腰上扎了一刀!”
铁芳听了,也不禁一惊,因为记得刚才自己在人群里也被人将后腰揪了一下。
店掌柜又说:“袁秀才是城里有名的人,平日又跟本县的县太爷常大人有交情,常大人办事最认真,衙门的捕役也都个个厉害,现在起,就在各处查拿凶手了,待会儿就许查到我们这店里来。倘或要知道你不早不迟单在这时候走,那可就许有人疑惑你了,本来你们在这儿办喜事,就有不少人都在胡疑瞎猜。”
铁芳一听,觉著店掌柜说的这话也对,同时又想春雪瓶既然还能驱走了强盗教官眷,今天又随著官眷走了,可见她的病不重,没有甚么不放心的,在这里再停留一天,明天往东快些走,也许还能够追上她们。于是就点头说:“好!现在我们就不走了,免得落嫌疑,明晨我们再走。多谢掌柜的把这事告诉我,不然我真不知道。”
当下店掌柜就出去了,铁芳在屋中却不住惊疑。他知道必是有仇人在这里,刚才那人群中的仇人本来想要杀我,可是因为我一躲,他的刀才扎在那秀才的身上。今夜要待防备。
于是他又去到邢柱子的屋里,告诉他们今天不走了,详情也没有说,但当县衙里的捕役们气势汹汹地查到这店里的时候,他反倒自然地出屋去看,倒没有人疑惑他跟刚才那件事有其么关系。他到晚间就将一辆往东去的车订好了,并付清了店账,可是他这一夜剑不离手,又未得安睡,次日晨起,雇的车来了,马也备好了,于是他同邢柱子夫妇才离开了这地方而往东去。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半空中飘著太多的乌云,走在大道上,也许因为元宵节才过,商家还不大交易之故,所以路上的人很是寥寥。
铁芳就催著赶车的快些赶,他骑著马在车后边也走得很急,风倒不大,可是很冷,天上的乌云一片一片往一处凝结,渐渐四下无光,又要落雪的样子,赶车的倒说是:“不要紧,快到正月底还能够下雪吗?”
铁芳却看著这阴天就有些发愁,依著他是道午饭都不吃,就急速往下走。可是他多加钱赶车的也不干,赶车的原来有规矩,是一天至多走八十里,像这天气,能走七十里就算是很勉强了。
铁芳虽然急,但赶车的他照旧跨著车辕抽旱烟,还自言自语地说开话儿,这条路上每一棵树,甚至每个喷头、石头,他都熟悉极了,数得出来。到了中午,他自然就赶到一个村镇上,这里有他的熟饭摊,不容铁芳不歇下来,他先跟铁芳支钱,吃饭,吃完了饭还得喝茶,跟镇上的熟人谈天。
铁芳没有法子,只得与邢柱子夫妇也都在这里用了点锅饼稀粥之类。铁芳就向这里的人打听那官眷车的去向,有人就说:“你打听的是陕西调到京都去的那孙大人的家眷吗?昨儿比这还早的时候就由这里过去了,六辆车,七八匹马。”
铁芳就故件惊讶地问说:“那么许多的人?”
这里的人就说:“人家是知府,是四品官,调到京里更得升一级;再说那位官太太娘家的官更大,又是丫鬟,又是婆子、奶妈,净底下人就占了四辆车,跟随保护的人更不计其数。听说过黄河的时候还遇了劫啦!本来这一带颇不平静,西边的道上有毛疙瘩,喽啰有七八十,东边有比毛疙瘩更厉害的呢,恐怕那官眷的车,拉著那么许多只大箱子,走在路上哪个贼不眼馋呀!还得出事!”
这才喝过茶的赶车的,却说:“大爷!我想咱们也不要再走了吧?天气可不好呀!”
铁芳生气地说:“天气不好你就不能够赶车了吗?”
赶车的说:“我能够赶,骤子也能够走,我还不愿意耽误一天赔饭钱呢!可是走不了可怎么办呀?”
这里卖饭的人也说是:“常出门的人都能够知道,路上的人既少,又是这天气,可真是不能够走。这镇上有店,现在就有人住下了。”
铁芳确实也有一些犹豫,可是邢柱子因为是新娶的亲,急著要找事做,他就不肯放过前面的官眷车辆。他在车上先著了急了,就嚷嚷著说:“我看这是东来西往的大道,绝不至于出甚么事,甚么打杠子套白狼的小毛贼,也绝不敢劫咱们,成群结伙的强盗可又不能把咱们看得上眼。据我说自管往前去吧!本来昨儿就已经耽误了一天啦!”
于是铁芳也决然说:“走!赶车的!你若能够再赶出五十里去,我就加给你五钱银子,多走十里多加一钱。”
他悬出的这个赏额,不算是小,当时这赶车的也就振奋起来了精神,铁芳又连他所吃的饭钱,喝的茶钱,全都代给了,他更不能够不多卖点力气,于是一车一马就离开了这镇街,又向东紧紧地行去。赶车的只挥鞭抽著骤子,也不再说闲话了,可是天色却越来越阴沉,又行下有二十余里,竟然簌簌地落下冷雨来了。这个地方是四外辽旷,可以说是“上不著村,下不著店”,又冷又荒凉。
铁芳又想起来他去在甘肃的那件老羊皮袄了,觉得若在手里,穿上了也好,邢柱子在车里缩著手脚,他的太太荷姑把新棉被也打开了给他围在身上。赶车的却为了十里一钱银子,倒没有甚么怨言,反倒赶得更加起劲。
这时路前路后,简直再没有别的人,可是他们又向下行了一会儿,忽听身后蹄声杂乱,自远而近。铁芳惊得一回头从马上隔著烟雨望去,就见由西边飞驰来了四匹马,铁芳还以为也是冒雨赶路的,他倒没有十分介意,可是不一会儿,那四匹马就越来越近,人身马影已露在烟雨之前。他就将胯下的剑柄按住,并吩咐车里的邢柱子说:“可能有强人来了!你们不要怕!保护住你的妻子就是了!”
这时赶车的也吓呆了,几乎将鞭杆儿扔在地下,铁芳却锵然一声亮出来那把宝剑,就冷笑著说:“用不著怕!你看我手里拿的是甚么东西?难道还敌不过他们四个人吗?”说话之间,就听“忽喇”
的一声,后边的那四匹马都已来了。四个人也都跟水耗子一般,连头带身全被雨淋湿了,铁芳一看,其中就有钩镰桧焦衮,另两个年轻人他不认识,但有一个老人,胡须都向下垂水,较旁挂著双钩,不用问了,这老家伙当然就是弥陵镇著名的老侠客,人称为“钓侠”的吕慕岩。
铁芳此时极从容镇定,勒住了马,持剑准备著,却先冷笑著,同焦衮说:“真想不到咱们又在这里见了面啦!雨很大你们追赶前来,是有甚么事?”
焦衮就从他的鞍旁摘下了钩镰枪,刚要上手,吕慕岩却亮出来护手双钩赶过来,说:“焦衮你且退后!让我来跟他说一说!”
便指著铁芳说:“你认得我吗?我就是潇陵镇的钩侠,我的儿子便是被你跟春雪瓶害死在祁连山中的吕通海!……”
铁芳说:“我久闻你是陕中有名的老英雄,令郎铁爪鲲鹏也是一位好汉,我们是凉州府遇著的,他死在祁连山中的详情请你听我说!”
吕慕岩几乎要跳下马来,暴躁著说:“你快不要说!我不愿听人提我儿子惨死之事,听了我就要心痛。我谅你韩铁芳的武艺也不是我的儿子的对手,必是春雪瓶那女贼杀的他!”
铁芳也忿然说道:“你儿子若不帮助山贼,春雪瓶也不会把他射死,春雪瓶原是一位女侠!”
吕慕山石就哼哼地哈笑,说:“你也不必替她说好话,等我见著了她,我们再算账,可是她现在甚么地方!你不但得告诉我,还得带著我们去,见著了她,我才能放了你,你听见了没有!快些把手中的剑扔了,听我的话!”
铁芳冷笑著说:“你虽年老,倒真厉害!你说甚么,我就得依甚么!天下哪有这样容易的事?我自从在黄河沿大王坝与你们分别之后,我就同著车上的这一对夫妇……”
吕慕岩又摆著钩说:“这件事你也用不著提!昨天告诉你……”向旁边一指说:“这就是我的徒弟飞夜叉张保,若不是你小子命不该绝,昨天你就死在孝义城的大街上了。”
铁芳又冷笑。吕慕岩又说:“后来我们都已知道你住的那处店房,如果是你跟荷姑一同在那里住,当夜我就去取了你的首级。可是听人说,你给荷姑找了女婿,那附近知道你的人都说你好,因这事,我看你还不愧是萧仲远的徒弟,还有点侠义之风。你既是如此,我也不作小人之事,荷姑的事都不提了,咱们的事与他夫妇无关,现在叫他们自管走,我管包没人再寻找他们!”
铁芳拱手说:“佩服!佩服!你说的话确实爽快,由此可见你钩侠之名不虚!”
吕慕岩瞪眼说:“可是我们却不能放走了你!若是寻不著春雪瓶,你就休想活命!”更喝一声:“快些放下宝剑!”
说话之间,他就以钩向铁芳的手上去钩,但铁芳将剑一抬,当时两件兵刃交碰在一处,锵然作声。铁芳不由将马向后边退了一退,因觉得这老头子腕力很大,钩也很重。当下那钩镰枪焦衮,飞夜叉张保,也都怒目横眉地要奔向前来。
吕慕岩倒是将他们全都拦住了,说:“这个地方虽没有别的人,可是我若叫你们帮助,那就是坏了我在江湖上三十年的名气!”
铁芳说道:“吕慕岩!我可无意与你打斗,因为你的年纪已很老了!”
吕慕岩狠狠地说:“我虽然老,难道竟怕你这个少的吗?我知道你自恃走过天山,到过祁连,吴元猛都莫能够将你奈何,你就也看不起我,好!咱们就在这里斗一斗,除非你跪地求饶,乖乖地领著我去见春雪瓶,不然我就叫你尸横道旁!”说时双钩齐来。
这种护手双钩,又名“虎头钩”,乃是兵刃之中最厉害的一种。两面有刃,可以当作剑用,头儿上又是钩形,可以钩压对方的兵刃,还能钩对方的腕臂,把子上是戟形的护手,刀剑都休想伤得著他,而把子的下端又很锋锐,如同枪头,更加短刀,可以反过来刺人。如今吕慕岩使的这对钩又特别重特别长,银光闪闪,与铁芳所见过的吕道海及飞虎鲍坤所用的不同,是分外的厉害。当下雨丝愈粗,天气愈冷,路上愈多泥泞,天已愈发暗,邢柱子的车已赶出百步之外去了,焦衮等人也都退后很远,这里的老钩侠就在马上展开了他的双钩,同著铁芳钩来。
铁芳也在马上拧剑刺去,吕慕岩以钓就锁,然而没有锁住:铁芳的马向前撞来,剑如飞腾掠翅,侧面砍来,吕慕岩急用双钩去架,趁势擒拿,但铁芳的剑忽而撩挑,忽而抛冲,总不令吕慕岩的变钩占胜。他的马又极好,腾跃自如,吕慕岩就更怒了,又大喝一声:“下马来打!”他虽老而腰躯却非常伶俐,一跃就跳下马来,举著双钩,威风凛凛地说:“小辈!你也下来吧!”但是韩铁芳实在无心跟一个老头儿赌这口气,何况焦衮那三人又跑过来了,反正无论如何,今天自己一人也要敌他们八只手。
此时邢柱子在那边就要下车,喊著称:“大相公不用跟他们斗气了!他们一定要拼就叫他们冲著我来!”
铁芳冲那边摆手,却向这边发出一声冷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