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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骨头抚摸你作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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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对嘉宝如此,男人对女人如此,昆老对法语如此,我对张一律亦如此。
  
  他越不爱我玩这套,越叫我爱上玩这套,玩定了。他对我的警告,反倒有那欲迎还拒的效果,尽管这其实非他本意。
  
  他想等下次?那下次他就会挫败地发现他的话基本白说了。
  
  我想得正欢,他又抛出问题,竟然还是刚才那个,“在想什么?”
  
  我默不作声继续分析:原来这人还有非典型强迫症(自创,区别于普通强迫症的概念)——非要什么事情都按部就班地照他的步骤来,否则他就不安生。现在他想知道我在想什么,那我就不能回答出一个不在他计划内的答案,第一次不令他满意,那第二次我就必须在他的臆想所能及之范围内回答,否则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在想你。”我大言不惭,因为这是实话。其实我之前说的不也是实话么。
  
  他显然僵了一下,可他的声音僵中带柔,“现在去哪儿吃?”
  
  “你对女性总是这么照顾么?”我不答反问。
  
  他反应很快,“想知道什么?”
  
  我甩出安宝的调调,“你的旧事。你的深爱。”
  
  “你怎么就断定我有‘深爱’?”
  
  我笑了,口气贼贱,“据说张先生视女人如衣服。”
  
  看看他脸色,毫无二致,我继续说,“这样的人,大多曾遭受过深爱的女人的抛弃或背叛。”
  
  这人依然无动于衷,“张一律,”这是我第一次叫他全名,“我想知道,那个女人对你做了什么?”
  
  他忽然转过脸来,对着我,“你再叫一次。”
  
  “什么?”
  
  “我名字。”
  
  “张一律。”
  
  “再叫。”
  
  “张一律张一律张一律。”
  
  他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是一句巨找抽的话,“她也是这么叫的。”
  
  我俯身把脸埋进手里,我告诉自己:忍住,忍住,受过重大创伤的男人都属于残幼等级,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零
  张一律三个字,难易程度是小学三年级水平,她的叫法和别人怎么就有不同?他解释道,“那个一字,她读成一声。和别人不一样。”
  
  ‘一’字单独念,要念成一声;在四声字前,是念成二声的。这是常识。可把‘一律’当成一个词,还是把‘一’和‘律’看成独立的两个字,是个问题。别人都叫他张yí律,只有她叫张yī律。哦对了,还有我,何其不幸,触了他没藏好的伤。可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仅仅是因为她与众不同地对待他的名字么?
  
  “当然不是。”他竟然浅笑起来,他竟然会笑,他的脸部线条竟然也可以柔和!原来再严肃的人,也会因为心爱的人而软下来。
  
  “你说说她罢。”
  
  “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你问我答。”
  
  我想想,“她现在哪里?”
  
  “不知道。”
  
  “呃……那为什么分开?”其实我不太会八卦。
  
  “我对她不够好吧。”猜想的句式,语气却肯定。
  
  “这是她说的?”
  
  “嗯。”
  
  “那你就改啊,对她好点啊。”
  
  “那时候没当回事儿。”
  
  “然后她就离开你了?”
  
  “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可她离开后你心里还有她?”
  
  “是。”
  
  我真想骂他:女人多好哄,稍稍用点气力花点心思,她就会满心欢喜。嫌你对她不够好,那你就对她再好点啊,怎那么轻易就放手了,这是其一。其二是,你个张一律,你TMD心里有别人,你还来勾搭我作甚!这才是我最不能容忍的。
  
  我的右脑告诉自己,骂他质问他硬处理他,我的左脑却说,冷静点,凡事必定出有因。最后左脑战胜右脑,我尽量缓声,“知道自己放不下,怎不去追回来?”
  
  “没把握住她留给我的时机。等后来想追时,已经迟了。”
  
  我了然,又一俗人——非自己主动放弃的失去,必定成为最爱。我挺不屑的,为啥就不能来个脱俗的?
  
  “她有了别人?过得好?”
  
  “嗯,再找她,身边有人了。”恨自己后知后觉吧。
  
  “所以后来就对女人完全转了态度?”
  
  “嗯。可都找不到对她那感觉了。”
  
  K,我可真瞧不起这句话。
  
  我左右脑再次交战,但这次右脑胜出,口无遮拦,“你这就是犯贱!拥有时不珍惜,失去了后悔。你这样的人,活该得不到爱情!”我清楚得很,我的激动不是只针对他。
  
  他显然不适应我的语气急转,脸上憋屈的样子,欲言又止了好几回。
  
  车里愈加窒息。
  
  他开了窗。
  
  晚风习习而入,像冷情却温柔的情人,抚过我的脸,掠过耳廓,探入领口顺着脖颈沉下,笼住衣物里的身体。
  
  凉意熄灭了我的怒火。“对不起。”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在骂他。”
  
  “………”
  
  “你还爱他?”
  
  “不爱。”我答得干脆。
  
  “确定?”
  
  “我不能容忍背叛。他跨出了那一步,就该知道没有回头路。”其实沈东宁的背叛,何尝不是给了我们双方一个大台阶?
  
  “很好。”
  
  。
  
  一对对匆匆而过的车尾灯交织出红色幻影线,低低地蜿蜒着浮在马路上。他说很好时,我正盯着那线条出神儿。他的话有如幻音,配着那幻影,隔了好一会儿,含义才到达我大脑尚未被催眠的那部分。一个激灵,我猛地抬起头。
  
  他看着我,眼神矛盾,带着点笃定,又有些期待。
  
  我喜欢这矛盾。无关此人。
  
  我不说话,移开目光。他也没说什么,送我回家。道别时他说,“好象你还需要时间。”
  
  我想想,这样答,“需要时间的是你。”
  
  “你可挺清醒。不过,是清醒地自以为是。”
  
  。
  
  这个晚上,我突然很想听治疗的摇篮曲。张一律就是只大蜘蛛,我就是待被吞噬的美餐。虽然我还没弄清楚他“不会了”的含义,可不论是哪个,我都逃不掉不是。
  
  我把碟柜从上到下翻了个遍,也没找到。绞尽脑汁才隐约想起来好像很久前被王二拿去过几张盘,一直没还我,大概就在那堆里。我估算了一下,我如果去他们村里找他要碟,那我将付出的车费+饭费+烟费+替他缴还赊账费,将大于我那几张碟的价值。所以我决定,不找他要了,再买吧。
  
  很久没联系老张了。自从我毕业,口袋鼓了,盘却买得少了。互联网的发展与MP3的兴起让打口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不会再为淘到一张尖儿货而欣喜若狂——MySpace上,一切都来得不费吹灰之力。摒弃了年轻时的躁怒,取而代之的是静敛,可激情也随之而褪——对此我却估算不出,得到的与失去的,孰多孰少?
  
  我翻出老张的号码,拨了过去。空号。
  
  然后我打给盘友李四,他说,“你不知道?去年底老张的店被举报了,他被警察抓了个正着,进去蹲了几天,罚了钱,出来以后不干了。”
  
  我放下电话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睡觉。
  
  夜里我做了个梦,那龙门客栈,被推土机铲平;那大片荒地,被某新楼盘广告板围了起来;广告上是此房产公司大老板,我看着眼熟——是老张的脸。
  
  。
  
  第二天睡到十点。
  
  哦忘了说,我是SOHO一族,做平面设计的。上学的时候就断断续续接活儿,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工作,干脆毕业就直接SOHO了。爸妈对我这选择很不满意——他们一直对我的任何选择都不满意——尤其是我妈,她认为我们这个由教授和公务员组成的家庭,虽不是什么富裕或权贵人家,可也不能容忍孩子的工作不正经。在她看来,女孩子只要不去朝九晚五有规律地上下班,那就不是正经工作。
  
  我当初费好大劲才让她明白这是新世纪的一种工作方式,很BIO,减少资源浪费,降低空气污染,环保又有效率。
  
  这样工作一年有余了,挣的钱刚够吃喝玩乐,跟一般小白领差不多。我并不是很努力地找活儿,大概因为我没有房屋还贷的压力——毕业后跟沈东宁住着,现在又回来跟父母住着。我知道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可这样的生活我过一天便享受一天,真的不想去想将来。我妈说我没有忧患意识,体现在各方面,比如学习,比如工作,比如沈东宁。以为一次得手就是永生拥有,不知进取不加灌溉,迟早失去。对此我还真没什么可反驳的。
  
  读书时,我的成绩总是波波折折,夺了次冠,便以为坐稳了,不再努力,下次便被别人甩在后头,于是奋发冲刺,却不吃教训,考好后又松懈下去,再被甩在后头……如此反复。
  
  对沈东宁亦是如此。以为得手便可永恒,不懂经营,甚至于他越是反感,我越顶风上(详见上章提到的至贱情结)。结果换来他的背叛,和旁人默批我自作自受的目光。
  
  对工作,我不是没考虑过多接点活儿攒些钱,一旦失业起码还有点积蓄;或者找个大公司,天天去坐班,求个安稳的心理安慰。可都终归只是想想而已,要我放弃现下的小安逸,我做不到。
  
  再次得出同样的结论,我对自己这鼠目寸光的坚持很满意。穿好衣服,出门,去李四介绍的新街口一家店子看盘去。李四说很容易找,就在街面上,我说这种店怎么敢开街面上去?他说你去了就知道了。
  
  的确容易找,以至于我怀疑他耍我——大大的招牌,还是那种浮雕金字儿,门脸是明晃晃的玻璃门窗,整个一财大气粗的普通音像店。
  
  进去,还是直接走?
  
  我正犹豫着,身边唰地停下一摩托,车主隔着盔镜看我。
  
  我也看看他。
  
  他迎着光,阳光将湛蓝色头盔照得闪亮,将幽黑的挡风镜刷成镜面。我努力看,却怎么也看不见镜后的眼和脸。
  
  从摩托上下来,他近一步站到我跟前。
  
  他像个战士。
  
  居高的身姿,临下的架势。
  
  无形中我被制住了似的,一动不能动,只能扬着脸,和他对峙。
  
  ……………………
  
  ………………
  
  一万年过去了。
  
  哥们儿终于摘下了头盔。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轮到男主出场了………久等 …_…
回脉脉:我自己做哒 :0 
                  一
  阳光下,我看见一张年轻的脸,棱角分明,目光炯炯。
  
  好像有人向我掷了颗炸弹,霎时我全身被炸开,四肢、器官、筋血,支离破碎地飞散。
  
  只剩心脏,跳动。
  
  还有眼睛,无法转动。
  
  战士像团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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