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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能先生忙说:
“我正要说呢!请再忍耐一下。那晚雾很浓,但还没有稍晚那么浓。我和那人正好擦身而过,他本来正大声地自言自语,此时突然转身向着我,这令我感到很奇怪而且不舒服,尤其他脸上的表情很狂乱。我尽可能和颜悦色地对他说:‘今晚雾很浓,先生。’他回答:‘是呀!是的。今晚雾很浓,很适合从事黑暗而有益的行动。’这个句子非常奇怪——‘黑暗而有益的行动。’”他期待地看着验尸官。
“哦,布能先生,这就是你要说的?你有没有看见他走向哪个方向,譬如说国三角的方向?”
“没有。”布能先生摇着头。“我得诚实地说并没有看见。他和我并列走了一段路后,过了马路就消失在雾中。”
“可以了。”验尸官和善地说:“谢谢你来此告诉我们你认为这么重要的消息。”
布能先生行了一个有趣而老式的鞠躬,下面的人又是一阵窃笑。
在他走下台的时候,还看了验尸官一眼,张开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其他人则窃窃私语着,但是班丁太太清楚地听见他说:
“先生!我忘了说一件事,这点很重要。那人左手提了个袋子,是一个浅色的皮袋,大约这么大,里面可能藏着一把长柄刀。”
班丁太太看了看记者席,她突然想起,她曾告诉班丁关于史劳斯先生的皮袋不见的事。幸亏没有记者写下布能先生这最后一句话,他们都没听见,这倒令她松了一口气。
此时,最后这位证人又举手要求发言,大家又沉默了一会。
“还有一句话,”他颤抖着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位子坐,我看证人席上还有空位。”
未等许可,他已经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班丁太太抬头吃惊地看着他。她的巡官朋友弯腰对她说:
“或许你该走了,我想你还是不要听医生作证,听了会让人很难过。而且验尸报告一结束会很拥挤,现在我可以送你悄悄离开。”
她起身,放下帽边的薄纱,遮住她苍白的脸,顺从地随他走出去。
走下石阶,她来到了宽敞的楼下,这里现在空无一人。
“你可以走后门,我想你累了,回家喝杯茶吧!”
“不知道要怎么谢你!”她的眼眶含着泪水,真是百感交集,“你真是太好了!”
“这不算什么,”他难为情地说,“我想你经历了一段相当痛苦的时间。”
“他们会再找那位老先生谈话吗?”她低声问,以期盼的眼神看着他。
“天啊!不会了!这人简直疯了。我们对这种人感到不胜其烦,而且他们通常都有个滑稽的名字。他们一生忙着工作,到了六十岁便退休,整天闲着没事做。这样的人在伦敦可找到上百个,晚上走出去随便都会撞到一些。”
“那么你不认为他说的话有任何价值了?”她问。
“刚刚那个老先生?天啊!当然不认为。”他好意地笑了。“若不是时间不吻合,我倒认为第二个证人真见到了凶嫌。但是,甘特医生肯定被害人被发现时已经死亡数小时了,另两位医生也持相同的看法。他们必须这样说,否则谁相信他们?如果时间许可,我会再告诉你一个因甘特医生的误判而使嫌犯脱逃的案例。那事我们都知道是谁干的,但是根据甘特医生研判的时间,这家伙却能提出不在场证明!”
20
由于验尸侦讯准时开始,班丁太太出来时,时间还不算太晚,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前往依苓区了,她觉得筋疲力竭,脑中一片空白。
她慢慢踱步走着,仿佛自己已是个很老的老女人,正无精打采地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她觉得呼吸新鲜空气比坐火车好多了,虽然这会延迟回家的时间。现在,她有点害怕回家,因为一回到家,她得编一套合理的情节以符合看医生的过程,还有医生对她说的话。
和许多其他同阶层的人一样,班丁很关心别人的病况,尤其他自己是那么的健康。如果爱伦役告诉他医生所说的每句话,班丁会觉得受到伤害。
她沿路走着,似乎每个转角处都有人在贩卖下午的报纸给欲一睹为快的读者。
“复仇者验尸侦讯!”他们叫卖着。“最新的证据!”
人行道上铺了一排报纸,她停下脚步看了看。“揭开验尸侦讯,什么是复仇者的庐山真面目?”还有其他一些讽刺性的标题:“复仇者验尸侦讯,你认识他吗?”
这些斗大的字和标题令班丁太太极为不悦,这辈子从没这么不舒服过,她转身走进一家酒馆,花了两便士买了杯冷水喝。
走在亮着街灯的路上,她心思所系,并不是刚才的验尸侦讯,也不是复仇者,而是那些被害人。
她仿佛看见两具冰冷的尸体躺在太平间,似乎也看见了第三具,虽然它仍是冰冷僵硬,但总比前两具稍微温暖些,因为昨天这个时候,那个被害人还好端端地活着,就像报载她友人所说的,她还显得特别地高兴开朗呢!
在这之前,班丁太太的脑中从来不曾有受害者的影像,如今,这些人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这鲜活的恐怖感,是否会加深那原本已日夜盘据她心灵的恐惧。
快到家了,远远看见这房子,她的精神突然轻松了起来,这土褐色、窄小的房子被其他类似的房子所保护,似乎能够深深隐藏住所有的秘密。
有好一会儿,复仇者的被害人从她脑海中消失。她不再想这事,只惦记着班丁和史劳斯先生,不知道她外出时发生了什么事?房客有没有摇铃,如果有,班丁是如何应付他的?当他见到班丁时又有什么反应?
她慢慢地踱步走着,内心汹涌着回家的喜悦。她猜班丁可能已从窗帘后看到了她,因为在她敲门之前,班丁已将大门打开。
“我很替你担心,”他说:“爱伦,快进来,你一定累了一天了,你很少出门的,你看过医生了吗?他怎么说呢?”他关心而焦急地问。
班丁太太脑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她不疾不徐地说:
“没看到医生,依文大夫正巧不在,我等了又等,他一直没有回来。这是我自己不对。”她很快地补充着。她心里告诉自己,虽然自己有权对丈夫撒谎,但并无权去低毁这位数年来一直很友善的大夫。“我应该在昨天送张卡片给他,不应该这样贸然前去,以为医生一直都会在那儿看病。他们有时候也会出诊呀!”
“希望他们招待你喝了茶。”他说。
她又犹豫了,自忖如果这医生有位称职的仆人,一定会招待她喝杯茶,尤其在她表明与医生是旧识之后。
“是啊!他们给了茶。”她的声音微弱而疲倦。“但是,班丁,我当时并不想喝。现在倒想喝,你能否为我准备一杯热茶?”
“当然没问题。”他忙说。“你进来坐下休息,亲爱的,先别急着放东西,喝了茶再说。”
她听了他的话。
“黛丝呢?”她突然问:“我以为这女孩会在我回到家之前回来。”
“她今天不会回来。”
班丁脸上带着奇怪又神秘的微笑。
“她有没有拍电报回来?”她问。
“没有。是千德勒刚刚到这里告诉我的。他去了那里,你相信吗?他竟和玛格丽特成了朋友。爱情的力量真伟大,不是吗?他到那里准备帮黛丝提行李,玛格丽特却告诉他,主人给了钱让她看戏剧,问乔晚上要不要一块儿去。结果他们一道去看了哑剧,你听过这种事吗?”
“真好。”班丁太太心不在焉地说,但她心里很高兴。“那么,她什么时候回来?”她耐心地问。
“千德勒明天早上好像也放假,今晚得通宵工作。他明天一早会带黛丝回来吃早餐,你觉得怎么样,爱伦?”
“好的,没有问题,”她说,“我不会剥夺她那少许的欢乐,毕竟年轻只有一次。对了,我不在时,房客有没有摇铃?”
班丁本来在烧开水,转身回答:
“没有。说来真有意思,爱伦,我根本没想到史劳斯先生,千德勒回来告诉我关于玛格丽特的事,我们又说又笑,谈得很高兴。你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些事。”
“还发生了些事?”她吃惊地问,同时站起来走向丈夫,“发生了什么事?有谁来过吗?”
“介绍所的人来了消息,问我今晚能不能在一位年轻女孩的生日宴会中服务,他们一位瑞士籍的侍者突然离职,要我去取代他的工作。”
他憨厚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微笑。接掌了班丁朋友在贝克街生意的那个人,对班丁极不友善,虽然班丁登记工作有好一段时间了,而且过去颇得好评,但是这人从来不给他工作,连一次机会都不给。
“希望你索价没有太低。”他妻子嫉妒地说。
“不,不会,刚开始我要求较高,这家伙面有难色,最后,他答应给我十二便士再多一些,我很满意。”
这对夫妇开心地笑了,他们有许久不曾如此开心了。
“你不介意一个人在家?我不信赖房客,他不太好——”
班丁担心地看着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爱伦最近很怪,不太像她自己,否则他不会担心她一个人在家。过去班丁工作忙的时候,她也是一个人在家。
她怀疑地看着他:
“你认为我会害怕?当然不会!有什么好怕的呢?我向来都不怕,你问这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班丁?”
“哦,没什么,我只是以为你会觉得一个人待在楼下很奇怪。昨天千德勒打扮成那个样子前来敲门时,不就把你吓得半死?”
“如果他只是一般的陌生人,我也不会吓成那样,是他说了一些话才把我给吓到的。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她喝了口茶。外面听起来很吵,传来报童的叫卖声。
“我现在就出去,”班丁抱歉地说,“去看看今天验尸侦讯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他们或许对昨晚发生的恐怖案件掌握了一些线索。千德勒除了谈到黛丝和玛格丽特以外,还和我谈到这些。他今晚要到十二点钟才上班,看完戏后还有充裕的时间护送她们两人回去,如果时间太晚,他也会送她们坐上计程车,并为她们付好车资。”
“他今晚要上班?为什么?”班丁太太问。
“你看,复仇者习惯接二连三地作案,他们认为他今晚会再度动手。反正乔只是值十二点到五点的班,他还是会把黛丝接回来的。年轻真好,不是吗?爱伦。”
“真不敢相信他会在这样的夜晚外出!”
“什么意思?”
班丁问,眼睛瞪着她,爱伦说话很奇怪,好像是说给自己听,语调又那么激动。
“什么意思……”
她重复着班丁的话,心里感到非常惊恐。刚刚她说了什么话?
“为什么奇怪他要出去?当然,他得出门。他还要去看戏呢,如果警察因为天冷就不出勤,那还真是笑话一则呢!”
“我……我是想到了复仇者。”班丁太太说。
她看着丈夫,有点忍不住想吐出心中的话。
“他才不在乎什么天气,他只是一心想要复仇。”
“这就是你对他的看法吗?”她看着丈夫。这两人之间危险的对话相当吸引她,让她很想继续下去。“你认为他就是那个女人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