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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王甫对她们做了不少工作,于是天子的枕边刮起了阵阵谤毁之风。九月的一天,王甫看时机成熟,便向天子密报了一件事:宋皇后因失宠和姑妈谋反被诛之事,怀恨在心,请了些旁门左道的巫师,天天在宫中诅咒圣上。
天子照例又震怒了起来,诏收皇后玺绶。皇后在冷宫中忧愤至死,皇后的父兄等亲戚并被诛杀。
第一个有反应的大臣,是卢尚书,他马上奏表,要求准许收葬宋皇后家属的尸骸,但未见成效。
宋氏作为皇后,平常对周围的中官们也是恩宠有加的,最后还是由几位黄门和常侍合资收葬了宋皇后的父兄。王甫自勃海王事件起,就开启了中官集团内部的争斗,这种争斗全为钱财和权势,毫无理想色彩,因而为自己招来了仇怨。
这年年底,本朝又发生了一件开天辟地的事,在曹节和王甫的鼓动下,天子下令在西邸公开以帝国的名义卖官鬻爵,初步定下的价格是:秩四百石的官职四百万钱,二千石的二千万,以此类推,一万钱一石官秩。如欲登三公之位,再加千万;登卿位,加五百万,这是全部自费的一类。如果是被朝廷征辟或是地方察举的官员,也要交纳一半或三分之一的费用。当然,价格还要看任职地点的经济水平而浮动。天子知道,买官是一种投资方式,这些家伙得了官职后,马上便会在任上疯狂地搜刮。但天子管不了这许多,他和中官们商议,在西园设了个秘密金库。富有四海的天子居然如此爱好聚敛财物,也是事出有因。天子出身小小的亭侯,日子并不丰裕,因此,天子常常为孝桓皇帝不懂得积攒私钱而惋惜再三;当然,这里还有他母亲董太后的缘故。这个侯王的妃子,其爱好也与民间妇人一般,老是鼓捣儿子积些钱财,以备个大灾小难的。不过她没有想到,儿子是天子,一旦开了盘子,帝国的金融便失控了。
这又引起了士大夫们的抗议,不过天子已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因为他已将帝国的政府结构彻底摧毁了。在这件开天辟地的事情之前,天子还在中官的指使下做过一次创举,那就是熹平四年(175),本朝宣布宦者可以为令。这意味着处于内廷的中官们可以合法而直接地参加到由士大夫们组成的帝国政府机构之中,而在此之前,中官们必须通过影响天子的方法间接地干预士大夫的外廷。党锢、宦者为令、公开鬻官,给帝国的主干——中央政府,砍下了致命的三斧头。
一天,天子来了兴趣,又演起了孝桓皇帝的故伎,他想听听大臣们对自己的评价。于是召来侍中杨奇,此人是杨震的曾孙、杨赐的侄儿。
天子问他:“朕比桓帝如何?”
“陛下之于桓帝,犹如虞舜比德唐尧。”
天子马上听出,杨奇的回答,是个大大的反讽,等于是说:“陛下与桓帝,是乌龟和王八,半斤对八两。”
天子讨了个没趣,只得悻悻地说:“卿的脖子硬,真是杨震的子孙。”
光和二年(179)三月,因为中原一带发生了大疫,照常例罢免三公,太尉桥玄、司徒袁滂被免,以太中大夫段熲和大鸿胪刘郃分别代之。段熲出自中官的安排,太尉掌兵,而段熲手上有兵,这是他依附中官的资本。
这些年来,大长秋和王常侍又在中央和地方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亲信,这些亲信很快就在任上胡作非为,把帝国的声名搞得一败涂地。其中最张狂的又与王甫有关。
此人叫王吉,是王常侍的儿子,但对王常侍这样的人来说,所谓儿子,只能是养子了。这次王吉被任命为沛相,他的心理残酷得有些变态。在郡中处决了犯人,还要将尸首大卸八块,放在马车上,贴上犯人的罪状,遍示郡中。尸首腐烂后,便用绳子串连骸骨,继续示众,人皆骇然。任官五年,杀人逾万。
一天,阳球和老朋友、大鸿胪刘郃同在岳父程常侍家中饮宴,程璜也感慨曹、王等中官太胡来了,一点不知收敛,搞得天下怨怒,对自己有什么好处?接着便讲了王甫以及王吉做下的一些事情。
酷吏最听不得这种事,果然,阳球先是咬牙切齿,继而拍着大腿,狠狠地说:“如果让我阳球做司隶校尉,这些王八蛋哪里还有安身之处?”
言者可能是无意,可听者却是有心。程璜有心,他怕女婿惹来祸害,连忙示意他不要胡说。刘郃更有心,阳球的话,使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刘郃心中一直埋着仇怨,因为他的哥哥,正是当年持节去河间迎立天子的侍中刘鯈,北宫政变后,因其与大将军窦武同谋而被处死。刘郃小心地做官,小心地周旋,但一直在寻求机会。不过,这些年来,中官势力的盛大,又让他有些灰心丧气,他的谨慎渐渐蜕变成了懦弱。今天听了阳球的话,他感到震撼,同时也感到恐惧。
回来以后,他马上去找两个靠得住的老朋友、前廷尉、现任永乐太仆陈球和尚书刘纳。
陈球正色说道:“公出自大汉宗室,位登台鼎,为天下人瞻望。公当镇卫社稷,岂能与庸禄尸位之辈雷同,无所作为?现在曹节等人放纵为害,而又久在天子左右,况公之兄长刘侍中被其加害,因此,公今可速速上表,奏请天子徙升阳球为司隶校尉,有计划地收杀曹、王等人,则政出圣主,天下太平的一天,可翘足而待了!”
可刘郃听了,面有难色:“这帮中官凶竖,耳目甚多,我怕大事未成,反而先受其祸啊!”
刘纳对刘郃的犹豫大为反感,他也变了脸,说道:“为国栋梁,倾危不扶,用你做公卿干什么?”
刘郃的胆子,被两个老友的正气扶正了,于是他去走动、联络。他的老成与智慧,马上使朝廷对阳球下达了正式的任命。
四月,阳球刚刚接到任命,便收到杨赐之子、京兆尹杨彪的举报,说王甫指使手下的喽罗们在京师一带欺行霸市,非法收入已达七千多万钱。阳球听了如鲠在喉,为之扼腕。他马上让人去打听王甫的动静,还特别关照手下去看看段太尉的情况。
回报令阳球十二分的满意:王甫回私宅度假,身为三公之一的段太尉因本月发生了一次日食,正在家闭门自省。阳球马上以新拜要职,必须面圣谢恩为借口,要求天子接见。他顺利地见到了天子而没有引起中官们的怀疑。他用坚定的口气说服了耳根相当软的天子,准许他逮捕王甫、段颎,以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辍ù俗忠簟八保肴サ簟懊拧弊峙裕┑热恕!
几天后,案犯陆续归案。除此之外,王甫的两个养子:沛相王吉、永乐少府王萌也被收捕至洛阳大狱。阳球喜欢用刑,而且爱好试验新的刑具,听到人犯的呼号,他就像三伏天饮冰一样痛快。一时间,洛阳狱中,捶笞哭叫之声,此起彼伏。
阳球怀着极大的兴趣,亲自审讯王甫父子。他根本不向人犯条列罪状,让人犯一一陈述交待,而是让他们自己招供。人犯当然想不出自己有何罪行,于是阳球顺理成章地对他们动起了大刑。他让人犯享受了审讯室里的每一套刑具,称之为五毒备极。
王萌见养父已经奄奄一息,他曾做过司隶校尉,便以前任的身分哀告阳球说:“我们父子既然都该杀头,还望阳大人看在我和你先后同事的份上,对我老父稍加垂怜吧!”
“你罪大恶极,死有余辜,还想凭借先后同事的名义苟且喘息?”阳大人冷冷地说。
王萌眼见这次难过鬼门关,又气又恨,血直往上涌。他将一口血啐向阳球:“你从前曾像奴才一样侍奉我父子,奴才敢反主子吗?今天你雪上加霜,落井下石,困扼吾辈,总有一天,这也是你的下场!”
阳球的脸还是冷冷的,他对手下说:“拿泥土将王萌的口塞上!鞭杖齐下!”
直到王甫父子三个都断了气,阳大人才打道回府。
次日,他宣布提审段太尉。可狱卒报称太尉昨晚已经畏罪自杀了。阳大人觉得很扫兴,便命人把王甫的尸体卸成几块,挂在京师西北的夏门上示众,并在旁边悬一木牌,上面大书四字:“贼臣王甫”。王氏的家财悉数没收充公,家族成员全部充军到帝国的北极——北景。阳球自信地对手下的从吏们宣布:“可以先将权贵大奸除掉,再收拾其他的奸小。至于那些横行京师的公卿大族子弟,比如袁绍、袁术那几个袁氏家族中的小儿辈,诸位可自行法办他们,哪里还用得着我司隶校尉动手!”
京师的风气一度又回到了李膺做校尉的时候,中官们不敢出宫,权贵们屏声息气。这是本朝多年来少有的大快人心之事。
第三章 风雨如晦风雨如晦(6)
四月下旬,孝顺皇帝的生母虞贵人薨,朝廷命百官会葬。回来时经过夏门,大家都看到了王甫的尸体。此时,有一个人在车中慨然落泪,他就是大长秋曹节。大长秋叹息道:“我辈可以自相残食,怎么能让犬狗舔舐汤汁!”
大长秋命身边的小黄门通知所有的常侍:不要回家,直接进宫。他带大家一起面见天子,控告阳球酷刑施虐,好为妄作,搞得京师民怨沸腾,不宜再任司隶校尉一职。
天子见这么多心腹之人指控阳球,大为所动。马上宣布调阳球为卫尉。这是个掌管禁卫宫廷的官职,与司隶校尉官秩相当。调令刚刚拟好,大长秋就让尚书令召阳球进宫拜任。尚书台回报说阳大人外出巡视先帝陵墓了,大长秋又命用快马急召阳球,不得稽留。
阳球知道后,如雷击顶。他迅速进宫求见天子。天子总算给了他面子。他跪下便道:“臣虽无清高之行,蒙陛下恩宠,被鹰犬之任。前时虽诛王甫、段熲等,但对陛下和帝国来说,这些不过是狐狸小丑,不足以宣示天下。恳请陛下假臣一月,臣必令豺狼鸱枭各服其罪。”说毕,只是不住地叩头。
大殿上传来了一个中官发出的让人寒颤的呵叱声:“阳卫尉想违抗诏命吗?”
这个声音回荡了好几遍,阳球才绝望地拜受了诏令。
殿前的青石上,殷红着一滩鲜血。
阳球拜诏后,大长秋便按熹平四年颁布的宦者可以为令的条令,自领尚书令,执掌帝国的人事和中枢大权。以朱瑀代替王甫作为自己的辅佐。
十月,阳球的岳父程璜架不住大长秋的厚贿和威胁,告发了刘郃、陈球、刘纳、阳球谋举阳球出任司隶校尉之事,天子大怒。十月中旬,四人被捕并死于狱中。
阳球事件之后,帝国的中枢再没有打击中官的力量存在了,无论是党锢君子们的道德力量还是酷吏的法制力量。大长秋此举,结束了由王甫挑起的中官集团内部的争斗,强化了中官的集团意识。
光和三年十二月,天子已经满二十四岁,宋皇后贬死也有两年多了。立后的问题不能再拖延下去。本月,后宫的何贵人产一子,这是天子惟一的血脉,天子非常高兴,因为和天子同枕共眠的嫔妃们多次地怀孕,却多次地流产;这个婴儿将结束大汉帝国国统屡绝的局面,而且也显示了当今天子超过孝桓皇帝的资质。于是诏下,册立何贵人为皇后。
中官们也很满意新皇后的人选,因为他们最不希望册立来自大士族的女人做皇后,以免再出现很有势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