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来看,科学就必须用一种系统的方法,彻底思考一个独立于人的兴趣利益与欲望的真实的深度结构,同时在这个理论结构之中找到各种规律与定律,而且把这些规律与定律用在实际的生活之中以解决生活中的基本问题,甚至变更生活方式与组织结构。这样的发展在传统的中国可以说是没有的,因为此一发展已预设了许多政治与经济发展的条件。中国文化的基本精神,也可说中国文化与哲学的思考精神,并非一种反科学的精神,也不是一种反科学发展的精神。中国文化与哲学虽然是取向于道德与价值,而且形成一种民间的心理习惯,但求其究竟,却不外是基于经验对自然观感出来的宇宙生命论与天人合一论的反射。在此理解下,如果能够批判地把传统的观察与思考经验累积与综合起来,就有一定的科学性。对于累积的占卜经验来说,孔子说过“不占而已”,就显出了质的发展。当人们能知道如何观察事物,同时理会到涉及的各项关系,他们就不会需要从占卜中去寻求对未来的指导了。人需要知道未来。所以对如何在有限的经验的基础上去面对未来,就必须组合经验形成一种哲学,并整合人的价值方向。面对未来也是面对经验,更是面对自我,自然可以发展成为一套应用科学,而且可以进而开拓新的科学的思想空间,为科学的理论发展也提供了一个进程。在西方,科学的发展是非常独特的,它是在多民族、多文化的冲击竞争之中,追求财富与追求财力之下发展的。在西方的中世纪之后,各地方的民族国家兴起,彼此争胜,地方的教会也都要从罗马教皇的统治中解放出来,于是尊重知识,重视论证与定律发现,就成为科学发展的基本精神。简言之,没有西方那些非常反科学的非常负面的东西,西方科学也产生不出来。哲学是一种综合的学问,她孕育了科学。因之有哲学,也就有发展科学的潜力。从某个意义上讲,中国哲学蕴涵着一个丰富的人文价值宇宙与自然的万象世界,是一个能够完成自然性、人性与群性的实现文化。它不但不反科学而是积极地包容科学,只是在传统的中国当时没有感觉这个需要。今天,人类已自觉到了人类可以有多种需要,多种文化品味,也认识到今天的科学不是最后的科学,因之,人们可以更好地去发展科学,也更好地去应用科学。中国当然需要更多的科学,也需要更好的科学。从现在的眼光看过去,说中国的文化阻碍了中国科学的发展,我觉得是很不公平的。我在德国讲学的时候,德国人说德文最为逻辑,我说不然,中文也很逻辑,并没有谁最逻辑的问题。语言表达与语言发展是因应多种需要发生的。而逻辑的需要本来就是基本的需要,只是个民族传统表达的方式与明显度不同而已。同样,科学本来就是人的生活需要,只是不同文化对它先后发展的认识不同而已。
听众:我想说一件事情,正好同刚才说的运用有关,有人说宗教和科学打仗的时候,永远是宗教胜于文学家,科学家打仗的时候,科学家总是要胜利,仗是打不完的。这都是永恒的。科学家和文学家这个矛盾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人类之所以文明就得总是打仗,大家别想打完。
成中英:西方的宗教有这样一个特点,当西方科学越来越发展,西方的宗教就越来越超越。西方的宗教就成为一个超越力量,因为它知道,科学考虑的是自然的事物,是有限的时间、空间的事物,但人类往往追求一种无限性的东西,对生与死有终极的关怀。科学家理解这个情形,把它看成是一种感情,一种感性,想像,知觉,不需要与之抗争。这是西方宗教何以仍然有其力量的原因。文学作为表述生活的方式,必须面对生活,而且要直接面对现实生活中的各种问题,所以文学家可以直接发挥,为人们带来很多兴奋与紧张,也带来放松与欣慰。科学与哲学的冲突,文学与宗教的矛盾,都是发展与创新的泉源,也为我们的文化带来很多想不到的收获和成就。也许,我们应该感谢这些冲突呢。
1934年出生于中国南京,1956年毕业于国立台湾大学,后获美国华盛顿大学哲学专业硕士、哈佛大学哲学专业博士,先后受聘为美国夏威夷大学哲学系教授、耶鲁大学哲学系和台湾大学哲学系客座教授、夏威夷大学哲学系硕博士研究所主任、北京大学哲学系客座教授,1986年担任中国文化书院(北京)导师,1987年应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之邀担任中西哲学讲座,1991年与徳国慕尼黑大学合作主持第九届国际中国哲学会议,1993年应邀任日本国际基督教大学哲学与教育客座教授,1995年应邀访问俄国科学研究学院远东研究所并接受该所荣誉博士学位(DoctorisHonoris),1996年后应邀担任德国柏林大学哲学研究所讲座教授、香港浸会大学讲座教授、英国牛津大学哲学客座教授。
1965年在美国夏威夷大学哲学系开设中国哲学大学部与研究所,把中国哲学学科纳入美国高等教育与研究教育体制之中。1973年后创办及主编英文《中国哲学季刊》(JOURNALOFCHINESEPHILOSOPHY)、创办国际中国哲学学会(InternationalSocietyforChinesePhilosophy)并担任主席、创办国际易经学会(InternationalSocietyfortheYijingStudies)并担任主席。1988年致书中国政府倡议成立国际儒学联合会,终获支持于1994年在北京成立,并出任副理事长至今。
主要学术著作有:《中国哲学与中国文化》、《科学真理与人类价值》、《中国哲学的现代化与世界化》、《对真理正义与美感之探讨》、《儒家哲学的新向度》(英文)、《当代中国哲学》(英文)、《中国哲学百科全书》主要条目十三条(英文)、《中国文化的现代化与世界化》、《中西哲学的沟通与融合》、《论中西哲学精神》、《本体与诠释》第一、二、三集、《创造和谐》、《儒家哲学论:合外内之道》,其他中英文学术著作论文200篇以上。
第五部分大学课堂与文学教育(1)
张炜
现在文化界最关注的问题之一,就是教育的弊端,是它造成的一些后果。具体到文学教育,许多人认为其中有非常荒谬的东西(最近有一个观点,说文学是一种专门的、一般来说很难在大学传授的特殊技能。这种说法好像是有道理的,实际上可推敲的地方也很多)。
大学文学院既然要讲文学,也就不能以任何理由去肢解文学的鲜活的肌体。有些教学方式从局部看有一定的合理性,从全局看就显得荒唐了。如在大学里讲现代汉语、文字训诂,还可以相对剥离出来讲;而对待一部完整的文学作品就必须防止过分的技术操弄,不能随意把它“分解”和“量化”,不能以所谓的学术割伤诗性内容。中小学搞的分段法、段落大意、重点词语、主题思想之类,其机械性荒唐性延续到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那里,就成了自然而然的僵化的学术派,成了呆板的学院体系,不同的是变得更荒唐、更晦涩、更言不及义而已。面对文学作品,正常情况下主要是赏读和感悟,或喜形于色或愤而妄言,于情感冲动之中、于激赏喟叹之中沉浸和领会。离开了这些,舍弃了这些,文学课还不是要讲成化学和物理吗?美国著名的学者、作家苏珊•;桑塔格关于文学作品与读者的关系说过很好的一段话——桑塔格常有真知灼见,无论是谈“反艺术”、谈文学的“后现代”还是其他,都能服人——“不管艺术作品具有怎样的表现力,它都奇特地依赖于那些有此种体验的人的合作,这是因为,一个人或许可以看出艺术作品所‘说’的东西,但出于麻木迟钝或心不在焉,依然无动于衷。艺术是引诱,不是强奸。艺术作品提供了一类被加以构思设计显示不可抗拒之魅力的体验。但艺术作品如果没有体验主体的合谋则无法引诱他们。”经过她的解说,文学作品的魅力缘何而生,就成了非常好理解的一个事情,也成了很朴实的一个道理,只是很少有人讲得这么清晰。她的意思很简单:无论一件艺术品具有怎样强大的表现力,它还是要“奇特地依赖于那些有此种体验的人的合作”,艺术作品如果没有阅读者(或观众)的合谋,则无法产生吸引力和感动力。魅力就是在这个合谋的过程中滋生,并一点点展现出来的。而现在我们流行的文学教育正在做相反的事情,即不是将文学作品放到体验者的“合谋”之中,而是制造起一道技术的隔离墙,最大限度地把二者隔开。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完全忽视体验主体,或抹杀和扼制它,使它不复存在。在某些研究者和教学者眼里,好像任何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不需要合作、不需要“合谋”的,仅是一种独立存在的东西,一种类似于物理机械等工业制品。
网络时代的教育更像工业生产,从幼儿、初中、高中,然后到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生,严格讲它是一步步地机械化了,搞起了一个教育流水线。从应试教育中的什么“重点词汇”、“填空”、“选择判断”、“中心思想”,一直发展到大学里那些半通不通的所谓博导理论。从大学开始的教育就是急欲让你掌握一套方法、就范于一种系统。所有的方法和体系都是发明出来的,并有一个逐渐完善的过程,即认认真真地干一种可笑的事情。所有的研究都在按照这个“方法”来做,研究当代文学作品,即便作品与他的方法毫不搭界,也一定要挤到这个方法的模型里去,要使劲塞进去,到时候把模型一撤,一部作品也就成了一个凝固的形状,再也不得舒展。那些“胸怀大志”的老师总是急于教给学生一个“方法”。表面上看一个教师有一个教师的个性,但“方法”的本质却奇怪地趋向一致:同样是不能贴着作品走,同样是忽视了一个作品血肉相连的一体性,忽略了体验主体,而只用“技术”(方法)去肢解和圈套。
这是个批量生产的后工业时代、商业时代。与之相适应的是它的教育体制,所以必然会出现批量生产式的教学方法、流水线式的教学方法,所以须有极大的可操作性。这是显而易见的一个倾向。在这样的一个商业的信息技术的时代,我们会发现它有几个特点,这就是:
技术代替了科学——大量的实用技术得到非常的推崇,而真正的科学创建、真正意义上的基础科学,像上世纪80年代初期陈景润式的数学玄思,已不被社会所理解和重视。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那些东西,像最了不起的科学洞察和科学探索,在这个时期是很难纳入一些人的视野的,具体下来就是作为科研项目被舍弃或被轻视,因为不符合实用主义的社会。但是如果没有这些基础科学和理论科学的牵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科学家的存在,技术根本走不远。发明一个什么器物,明天就能转化为商业利润。而科学转化为技术需要一个过程,但科学是哲学和诗的孪生兄弟,技术还算不上。现在蔑视和轻视的常常是最根本的东西,这多么可怕。
知识代替了思想——它们之间的关系和技术与科学的关系差不多。商业时代一定是推崇知识的,一定是蔑视、抹杀甚至是排挤思想的。而思想却是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