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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时常是身穿一件舒适的旧羊毛衫,足登一双皮拖鞋,坐在安乐椅里看书报,面前的咖啡桌上摆着一摞当地或香港出版的报刊杂志,旁边有一杯茶。这种生活对于习惯了政治、军事生活的李宗仁来说,自然感到百无聊赖和难耐的孤独与寂寞。
第二部分 头号目标——李宗仁第10节 蒋介石缘何如此痛恨李济深呢
后来,蒋介石多次敦促他离美返台,但都为李宗仁坚拒。于是风声越来越紧,有好心人传言给李宗仁,台湾的越洋杀手随时对他虎视眈眈。1965年,在共产党的多方争取下李宗仁由美国归来。他在答记者问中,对蒋介石以及有关暗杀他的传言作了这样回答:“一个朋友提出关于台湾与蒋先生的问题,他提出问题时说‘蒋介石’,我觉得我很尊重蒋先生,应该加‘先生’两个字。台湾问题是中国的内政问题,对于台湾问题如何解决,中国早已宣布中外。我觉得目前蒋先生的处境很难过,我深望蒋先生同台湾的国民党同志好自为之。”
时逢特赦后的沈醉也出席了这天的记者招待会,他听完李宗仁的这番话很为感动。他以悔过自新的口吻向李宗仁谈及当年暗杀他的惊心动魄的那一幕,李宗仁大吃一惊。若非沈醉解密,他自始至终尚蒙在鼓里。垂垂老矣的李宗仁,直面已被雨打风吹去的半世风流,苍然叹道:“蒋先生喜欢打打杀杀,总爱用些江湖手段。”
1968年,李宗仁在北京谢世,得以善终。
军统广州站站长郭旭大喜,如此天气,真是上天安排。皇冠酒店沿途的巡警、保安还不早就龟缩进了家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对于李宗仁,蒋介石虽将他视为头号暗杀目标,但由于种种原因的制约,最后被迫放弃。可在心中,他对新桂系集团却恨之入骨。恰在这时,从香港传来了令他更加沮丧和愤怒的消息。
2月初的溪口,雾游剡溪,云绕丰镐房。这天,心绪烦闷的蒋介石扶杖晨游归来,却见挟了公文包的毛人凤正笨拙地立在门口,张望着,满脸焦急。
蒋介石的心陡地一沉,虽说连日来的不利消息,他已经了如指掌,但毕竟对于这位主宰华夏大地22年的统治者而言,他一直坚信自己能扶挽国民党这座将倾的大厦,重塑他东方大国领袖的形象。现在,见了毛人凤那副神情,他知道必定又有什么坏消息。于是,他用满口的家乡土话对身旁的蒋经国道:“看来又有啥事体了。不然,以毛人凤的性格,他不会一大早就来报告。”
说着,他加快步伐,漆风黑脸地迅速闪进了丰镐房。
毛人凤亦步亦趋,跟入内室,待蒋介石坐定后,便战战兢兢地从公文包中一面取出一纸军统台北本部发来的电文,一面硬着头皮检讨道:“报告总裁,学生无能,辜负了总裁和党国的信任。今天早上,我刚接到台北的报告,叛变投敌分子李济深已被共党接往北平,我们的同志没有完成制裁任务。”
“什么?李济深跑了?”蒋介石将手中的拐杖猛地摔在了地上,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名单上早就有了这个人,为什么不行动?”
“总裁,”毛人凤眼巴巴地唤过一声,唏嘘道:“我们已经派了广州和香港两地得力的同志去了,可共产党还是抢在了前面。而且,我们已经引起了香港当局的注意,有两位同志还被抓了进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毛人凤毛局长曾经信誓旦旦地给我保证过,决不会让李济深这些捣蛋分子溜出香港,可现在的情况呢?我的好学生都死光啦。倘使雨农在,事情不会办得如此糟糕。”
“我辜负了总裁的厚望,愿意接受任何处分。”毛人凤已是泪眼迷离。
“知廉耻,重气节。你毛人凤还是称职的。只不过,我们稍微的懈怠,就会给党国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总裁,”毛人凤掏出手绢拭了拭雾气弥漫的双眼,赶紧表白道,“李济深他们走的是第一批,人数不多。除了李济深之外,没什么重要人物。根据可靠情报,共产党还准备布置转运大批滞留香港的异己分子。因此,我们正全力以赴,按照那份名单,坚决制裁。”
蒋介石瞟一眼毛人凤,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木已成舟,也只好如此了。我们之所以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就是因为对那些危害党国的异己分子太手软。”
蒋介石说完,愤愤地挥了挥手。毛人凤如临大赦一般,抱头鼠窜而去。
那么,蒋介石缘何如此痛恨李济深呢?这与李济深一贯的政治立场有关。
李济深,字任潮,桂系著名将领。广西苍梧人氏,早年毕业于北洋陆军大学,后留学日本。回国投身军界后,成为国民党元老。历任粤军第11师参谋长、师长、黄埔军校教练部主任,1925年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1926年任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参谋总长、黄埔军校副校长。
综观李济深的历史,他曾多次策划反对蒋介石的数起兵变,与之分庭抗礼。特别是自1937年以后,李济深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一致抗日的主张,反对蒋介石政府的反共、独裁政策。1948年,他和大批国民党元老在香港发起组织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简称民革),并任主席。
李济深的反蒋大动作招致了蒋介石的特别“关注”,所以,在那张暗杀名单上,他的排位靠前,属军统暗杀的第一梯次的显要人物。尤其是在1948年岁尾,当沈钧儒等一大批民主人士悄然离港后,仍滞留在香港的李济深如退潮后的礁石,格外引人注目。
围绕李济深的政治动向,各种势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美国人积极拉拢李济深,想利用他影响未来中国政权的政策;桂系为了实现划江而治的企图,极力拉李济深加盟,希望利用他的声望和影响,加强自己的地位;国民党蒋介石方面则千方百计要把李济深扣留在香港,不惜置之于死地;港英当局,则是倾向国民党,但又处于西方价值理念的矛盾之中。
李济深的周围,一时风云诡谲,杀机四伏。然而,他倒向共产党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
这丝毫也不奇怪,这是李济深的政治定位与政治选择的必然结果。
他被蒋介石列入暗杀名单后,毛人凤就迅速派出了军统广州站与香港站的特务联手,务必要制裁掉他,更不能让他离开香港。
李济深此时住在香港著名的豪华大酒店——皇家酒店,他几乎包下了整层五楼。平时除了外围港英当局派来了保安外,李济深自己也带了不少追随他多年的卫士。防范特别严密。
军统特务潜入香港后,看见如此严密的保卫措施,顿时就有些泄气。信息反馈到军统本部,毛人凤严令粤港两地的特务们务必要尽快动手,决不能让共产党给接出香港。
1949年1月28日,军统特务们狗急跳墙。
这天,夜幕刚刚降临,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给一贯温暖如春的港岛骤然平添了几分寒意。军统广州站站长郭旭大喜,如此天气,真是上天安排。皇冠酒店沿途的巡警、保安还不早就龟缩进了家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于是,他带上五个别动队员,携枪前往皇冠酒店。一路上,真如他的判断,巡警、保安稀疏,可到了酒店,郭旭却大吃一惊,逡巡游弋的巡警与便衣一如既往。怎么会这样?郭旭心里暗暗叫苦。
怎么办?开弓没有回头箭,略一思忖,他决定铤而走险,先带着特务入住皇冠酒店,然后伺机行动。
说也凑巧,皇冠酒店在八楼正好有几间空房,郭旭带着五名特务住了进去,入夜,皇冠酒店内一片寂静,郭旭命一名特务收买好酒店的侍应生,与他一道走向五楼以送水的名义侦察了一番,结果出奇地顺利。那名特务居然将水送进了李济深居室,还见到了正在看书的李济深本人。同时,那名特务多了个心眼,佯称天冷水不够,马上再送。
郭旭得报后,兴奋得一把拍在腿上大叫:“好,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这就动手。”
说完他将五名特务分成了两组,由他本人带着两名特务,先到酒店门口叫好一辆车,准备接应,另一名特务望风,其他两名特务装作侍应生闯入李济深内室趁机下手。安排就绪后,他们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且说那两名特务走入五楼后,继续装作送水的人闯了进去。李济深的两名贴身卫士忙盘问道:“刚才不是有人来送水了?”
特务们忙答道:“因为天冷,要水的人多,我们现在才准备好。这不,马上就送来了。”
两名卫士挥了挥手,两名特务忙走过去敲开了李济深的房门。一进门,他们却傻了眼,外面房间突然多出了几名正在打扑克的卫士。正在惊疑之际,那几名卫士突然看到两个侍应闯了进来,心想怎么这么没规矩,怒声喝道:“你们……”
话音未落,那特务甩手就朝正在里屋洗漱的李济深就是一枪。子弹顺着李济深的耳朵飞了过去。李济深一把抓起沙发上的绣花靠垫,护住脑袋,顺势滚到一旁。
第二部分 头号目标——李宗仁第11节 军统特务暗杀李济深
几名卫士迅速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大家一拥而上,将那两名特务扑倒在地,动弹不得。搏斗中,一名特务咬碎了缝在衣服上的毒丸,当场毙命。此时,外面的保安在楼上听到枪响,一面封锁楼道,一面冲进了李济深的房间。大家七手八脚,将两名一死一伤的特务绑了个严严实实。
在楼道望风的那名特务一看形势不好,向楼上连发两枪,然后夺路而走。郭旭情知事情不妙,赶紧拉上几人,冲进出租车,一溜烟跑掉了。
次日,香港各大报刊登出了军统特务暗杀李济深的新闻,李济深虽然毫发无损,但港英当局面子上过不去,只得装模作样地谴责了一番。
有了这次事故,中共方面对李济深的保护工作不遗余力。中共中央指示在香港的潘汉年、钱之光等务必将李济深等民主人士尽快安排离开香港,一刻也不要耽误。
按照原定计划,从香港北上的民主人士是在大连登陆,然后取道哈尔滨前往北平。可是,就在第二批民主人士抵达大连海面时,苏联方面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居然以控制的大连港是“军事重地”为由,拒绝载有民主人士的“阿瓦塔尔”号停靠码头。最后,这艘挪威籍的货轮只好在大东沟靠岸。这就是当时震惊中外的“大东沟事件”
有了前车之鉴,这一次,周恩来特地事先发电报指示在大连负责情报工作的中共办事处,要求他们接待这一批民主人士时,要与苏联驻大连的有关部门交涉,一定要在大连港靠岸;要安排最好的旅馆,民主党派负责人要住单间,确保安全;要举行欢迎宴会并具体指定了座位座次。此外,北方时值冬季,天气寒冷,周恩来批示一定要为他们准备好皮大衣、皮帽子、皮靴等御寒衣物。
安排就绪后,周恩来电示远在香港的钱之光等,确定把第三批民主人士离港的时间,安排在一个周末的夜晚。此时,人们都在欢度周末,注意力分散,是行动的有利时机。
鉴于军统特务们已经对李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