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们在大陆干的最后一票。”
“那是自然。”徐远举一下子从颓丧愤懑中恢复常态,“过去都怪我们太手软,可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英雄所见略同。”沈醉高兴地说,“今晚请我去,正是送上门的好机会。说不定,总裁的制裁手令就要到了。探他个虚实,来日瓮中捉鳖,不愁不能一网打尽。”
烟波浩淼的滇池边,两行孤雁拍打着无力的双翅,缓缓掠过起伏不定的山峦,渐渐溶化在了天际边那抹灿烂的红霞中。沈醉定定地立在窗边,眺望着远景,心中格外焦躁。
墙上那滴答作响的钟声,像一把沉重的铁锤敲打在了他的心头,终于,他沉沉地叹口气,急步走到电话机旁,缓缓拨通了绥署其他几个处长的电话。出乎意料,嗡嗡的电流声中,他得到了明确而肯定的答复,那几位处长没有接到张群邀他们去卢汉官邸开会的手令。再问张群,随从称他正在开会,不便通话,并让他准时去开会,有话当面说。
放下电话,沈醉跌落在沙发中,同为处长,为什么只邀请了自己一人去开会?难道因为自己是手握情治大权的强力人物,很快,他又摇了摇头。那几名处长哪个不是掌控的强力部门。惟有一点,他心中顿时明白开来,外界传言,军统四大金刚齐聚昆明,定会有大动作,而自己是军统在这里的代言人,连张群也指挥不了。今晚特别邀请他,主要是冲着自己的军统背景。
想到这里,他虽不十分肯定,但明白了其中隐约暗含的玄机。张群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测?可是,以他和卢汉的私谊,事情不会做绝到如此程度哇。
可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又不那么简单。正待他苦苦寻思之际,副官悄悄走上来,提醒他,开会时间到了,车已准备好,请马上成行。
第十二部分 蓬山此去无多路第63节 拥护卢汉起义
他点点头,让副官在庭外静候自己。徐远举此刻睡得格外香甜,如雷的酣声几乎穿透了屋宇,沈醉朝他的房间掠了一眼,便起身走到桌前,给毛人凤草拟了一封他在军统的最后一封电报。
毛局长人凤先生钧鉴:
滇省局势危如累卵,糜烂混沌已非人力所及。所经昆明之航班业已停运,机场、油库等为卢汉保安团把持,许多官员及亲属悉数被扣,种种迹象展示,卢汉确已投共。职虽殚精竭虑,然判断失当,有亏职守,无法完成任务。倘情势所迫,职当竭尽操守,尽履职责,以期完成应变图存之大任。
职部沈醉
民国三十八年十二月九日夜草
拟完这封电报,沈醉立即差人交电台发往成都。随后,他煞有介事地召集了手下的大小特务开了个短会,令他们作好预防于万一的准备。并称,如当夜11点没有电话回来,便把档案名册等资料一并销毁,然后全副武装冲到附近的国民党余程万指挥的第二十六军部队中去。
布置完后,沈醉又将他一直潜藏在手、从不离身的手枪、日记本、密电码交与其副处长。那位副处长惊疑地问道:“处座,这些东西你带上方便些。”
沈醉故作轻松地答道:“去了那里,这些还用得着吗?你们不要担心什么,我很快就会回来。”
但他这一次却注定回不来了。
硬着头皮的沈醉驾一辆越野车穿过夜幕,直朝五华山驶去。结果,省府的人告诉他,开会地点在卢汉青云路官邸。沈醉一拍脑门,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居然连通知上的地址都搞错了。他立即掉转车头,驶往青云路卢汉家中。
奇怪!当沈醉好不容易将他硕大的越野车塞进卢公馆后院时,刚探出头,却蓦地发现四周如临大敌,全是荷枪实弹、游弋不定的军警,他认得出来,这些人俱是卢汉的卫士营。
沈醉心里“格登”一下,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多年刀口舔血的魔窟生涯令他顿感不妙,下午的设想就要成了现实。于是,他缩回头,欲将车倒出去,溜之大吉。
这时,一名排长持着卡宾枪,快步上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礼貌地告知他,外面还有车进入,不便倒车,可将车停在这里,卢长官、张长官等正在楼上会客室等他。
说着,不待沈醉反应,那名排长便越过他,将车门打开,礼貌而又不容置辩地将他搀扶了下来。随后,又有四五名卫士拥上来,恭敬却又不容他有丝毫挣扎地将他簇拥着,带到了二楼的会客室。
沈醉被拥进了会客室。浓浓的烟雾令他双眼迷离,他不停地用手挥散着烟雾,定睛一看,屋中已坐满了七人。这些人服饰整齐,胸前挂满勋标,他们一言不发,猛抽着烟,面面相觑。
这些人俱是在云南手握兵权的国民党中央军高级将领。内中计有:国民党第八军军长兼云南编练司令李弥,第二十六军军长余程万,第二十六师长石补天,宪兵副司令兼宪兵西南区指挥李楚藩,其参谋长童自莲,空军第五区副司令沈延世。
沈醉眼巴巴地望着这几位平时熟悉得无法再熟悉的高级将领。此刻,他们全都阴沉着脸,不发一言。失望之下,他猛地瞥见了正独坐一隅的张长官张群,他穿一件银灰色的西装,打了一条鲜亮突兀的红领带,嘴上含着一根硕大的雪茄,乜斜着眼,似笑非笑。
沈醉逡巡的目光捕捉住他时,张群取下烟,把双肩一耸,吐了吐舌头,双手往外夸张地一摊,便苦笑开了。
这些迹象再也明白不过,他们被扣留了。沈醉如同掉进了冰窖,全身顿感凉透了肌骨。他的老友、正拼命吸烟的国民党第二十六军军长余程万这时狠狠将一支烟头掐灭在烟缸中,然后嘲弄似地叹道:“这里又送上来一个受骗上当的人。”
沈醉往外一看,猛然看见了门边的电话机。他顾不了其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准备给军统云南站挂个电话。岂料,刚刚握住话筒,两名卫士便礼貌地走上前,劝道:“沈处长,请坐下来,上峰有令,一律不许会客见客,更不许通电话。请上坐,别让弟兄们为难。”
沈醉只得悻悻地寻了李弥身旁的一处空位,坐了下去。突然,不远处的空军第五区副司令沈延世恍然大悟般地弹射起来。大家“刷”地一下,将惊疑的目光一齐投向了他。
沈延世地从军装内的贴身口袋中摸出了一张机密电,他略为迟疑一下,便递给了李弥等人。
究竟是什么宝物?沈醉心中暗忖,他偏过头,好奇地和李弥、余程万三人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不看犹可,一看令他大惊,原来是蒋介石上午从成都发来的紧急密电。
这天下午,蒋介石得知昆明巫家坝机场被禁航后,立即由空军电台转拍急电通知李弥和余程万,务必不要逗留昆明,返回宣威、曲靖,然后率部向昆明进发,对卢汉形成武力压迫之势。
李弥看完后,脸色顿时气得铁青。他一把将电报往地上一摔,当即责问道:“为哪样这时候才通知?早干什么去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延世赦颜一笑,低眉顺首答道:“我当时找不到你们。又想到今晚上开会,在这里可以碰头……我就……”
“你搞个卵!日脓包。”李弥听他这一争辩;愈加愤怒;他站起身几乎是指着沈延世的鼻子骂道,“党国大业就是毁在了你们这帮饭桶手里。”
“你说清楚,谁是饭桶?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样,还能是国家栋梁?当年徐蚌会战,哪个不知你李弥是败军之将,这时候来鸡脚神戴眼镜,假充正神。”沈延世也不甘示弱,索性将李弥当年从淮海大战的阵前侥幸逃生的老底都端了出来。
李弥更加愤怒,跺着脚跳起来,恨不能立刻将沈延世打倒在地。余程万忙起身,往两人中间一横,做了个息事宁人的手势,劝道:“都到这个时候了,争来争去有什么用,你们不怕别人笑话,我还怕呢!”
沈延世与李弥经这一劝,这才气呼呼坐了下来。
一会儿,卢汉的警卫营营长带着十多名卫士齐刷刷冲了进来,他们人人手持双枪,胸前还挂着一把卡宾枪。那营长端庄地行过礼后,便宣布道:“请各位长官别动,我们奉命检查。”
说完,他一挥手,便以两人为一组,开始对他们搜身。
沈醉首当其冲被带到大厅中间,当着他的面,他们首先将他挂在外面的大衣提溜进来,仔细搜查了一遍,然后,那营长端着枪,张开机头,对准沈醉。两名卫士上前将他全身搜了搜,结果除几两黄金外,并无其他。
营长用枪拨拨帽沿,不解地问道:“你天天挂在身边的手枪在哪里?”
沈醉故作轻松地笑道:“我早放在家里了。你我都是靠手中的这二斤半吃饭,遇到这种情况,带上它又有什么用?”
警卫营长点点头,便朝座位努了努嘴,沈醉识趣地坐了回去。
事后,沈醉回想起这一幕,至死都觉后怕。如果当时他有什么丁点举动,那些卫士会立刻将他打成马蜂窝。据起义后的卢汉回忆,因沈醉善使双枪,又会武术,国民党上下颇负盛名,对他的防范搜查与拘捕,事先都由卢汉自己给那警卫营长反复交待了多次。沈醉个人值得万幸的是,在那一刻,他识了时务,表现出了少有的合作与温顺。
夜半2时左右,恹恹欲睡的几个人拥在沙发中度日如年。卢汉派来自己的副官,不露声色地将军阶、资历最望的李弥与余程万请下了楼。须臾,一阵尖利的马达声响过后,沈醉往窗前一望,见这二人被拥上车拉了出去。
“政变都这样。李将军、余将军肯定被他们送去上路了(枪杀)。”沈醉不由得闭上眼,喃喃自语。
这时,副官又带着卫士走入室内,将沈醉和李楚藩二人带了出去。沈醉整整衣冠,脑中惧死的概念已过了临界点。走到走廊,他暗自思忖,过去冷血杀人,从不手软,如今落到自己,真个是应验了那句话“君以此始,必以此终”,看来是躲不过这一关了。要死索性死个痛快,可不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两头受罪。于是,他从口袋中掏出那几两黄金,趁其余人不注意,立即塞进解他的那名卫士手中,求道:
“兄弟,枪打准一点,拜托了。”
那卫士瞅瞅黄金,又瞅瞅一脸怪异的沈醉,最后伸手将黄金挡了回去,然后将他向前推了推。
沈醉只得尴尬地揣好黄金,跟下了楼。
上了车,随着五华山卢汉官邸的临近,沈醉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明白,这是将他们几人趁着夜幕转移到此,不会有性命之虞。果然,到了五华山卢汉官邸,他们被安置到了卢汉的办公室,而且,早到的李弥、余程万已盘腿坐在了行军床崭新的褥子上。
次日上午10时,一名叫杨文清的省府委员将一份事先拟好的起义通电摆在了沈醉面前,希望他能认清形势,顺应潮流,交出军统在昆明的人员、电台、图册,拥护卢汉起义。
对此,沈醉在事后有这样的记述:
“他们代我拟好的通电,有一些语气与过去军统习惯的行文法有点出入。我考虑了片刻,心想如果照他们代拟的这份文件公布出去特务们一看就知道不是我写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