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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都不是玩意儿。”
愚笨的刘伯龙哪里知道,蒋介石的大西南防务棋盘上,贵州本就被置于不显眼的位置,相对于四川、云南而言,布防经略要差了许多。这时,川、滇、康诸省的地方军阀们暗流汹涌,都在静观待变。蒋介石无暇顾及贵州的事,更不会将他刘伯龙放在心上。
10月底,解放军二野五兵团已在湘西集结完毕。谷正伦预感到卢焘生前提及的战事演变会由贵州首起,凭他那些装备差、人员不整、战斗力弱的保安部队,根本不是人民解放军的对手。至于驻防黔省的两个国民党军,一个布防贵阳、安顺一线,一个远在滇黔边,即便能抵挡一阵,可也挽回不了失败的大局。
老谋深算的谷正伦权衡利弊,知其不可为,决定走第三条路。既不为蒋介石做无谓的陪葬,也不愿和平起义,因为他出身情治系统,共产党接纳起来特别忌讳。惟有一条他认准了理,一旦贵阳失陷,黔省不保,他就携带半世为官敛集起的巨财,到香港或者海外做寓公,过那后半世舒适无虞的生活。
11月1日,二野五兵团首先突破天柱,继而席卷黔西南,向贵阳进发。沿途的国民党保安团和地霸武装溃如蚁穴,根本不堪一击。
谷正伦在贵阳再也坐不住了,他召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同他从宪兵司令任上一道赴任的国民党贵州省副主席兼保安司令韩文焕密商,韩文焕也认为走第三条路是最可行、最妥当。
谷正伦正中下怀,决定逃离贵州时,大捞一把。人称贵州“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该省在历朝历代都是地瘠人贫的代表。但穷一省之财富而富一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不然,贫穷的贵州,从古至今,为什么出名挂号的贪官会层出不穷?
当下,两人经过密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命人打造好百余只木箱,将贵州省府掌控的黄金、白银、大洋等硬通货劫掠一空,装箱封订,然后打通关节,将其中大部藏匿于香港。
刘伯龙获悉后,如丧考妣,深悔自己愚笨,咋就想不到这一招呢?凭他的实力,他就是明抢,谷正伦也奈之不何。官司即便打到蒋介石那里,上面也至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刘伯龙气得暴跳,“谷胡子屁眼儿太黑了,一个人就吃了整笼心肺。我们八十九军还在贵州担当防务,要的是军费,共军又打进了贵州,叫我们八十九军咋办?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让出省府主席一职?”
随后,不满自己锱铢未获,垂涎贵州省府主席职位的刘伯龙决定赤膊上阵,公然向谷正伦“逼宫”。他一面草拟了一封措辞强硬的形同最后通牒的信给谷正伦,一面将部队布置在贵阳通往昆明的各关隘上,逼谷正伦就范。
谷正伦此时已将省府由贵阳撤出,搬至市郊的晴隆县。明里说是便于指挥,实则是为出逃做准备。接到刘伯龙送来的信,他读过后,当场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匹夫一个,想趁火打劫。前日他杀了卢老先生,我未做计较。方方面面的人都骂我恋栈富贵,忘恩负义,背了多大的黑锅!也罢。无毒不丈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早料到他会有今天这一手。”
谷正伦当即命心腹韩文焕悄悄把八十九军副军长张涛找来。八十九军是一支组建不久的部队,中高层军官不是刘伯龙一手提拔带出来的,大多由其他地方临时抽调而来。这些人早就不满刘伯龙的飞扬跋扈和行事手段,尤其副军长张涛与另外两名师长,虽碍于大义,但却并不对刘伯龙俯首贴耳。刘伯龙自以为驾驭部队有方,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甚至公开宣称,要把自己的心腹、八十九军副参谋长王易森提起来,升任副军长,挤走张涛。
谷正伦久历宦海,长期混迹军界与情治系统,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早就对八十九军的情况了如指掌,并以前辈、长官的身份谦虚作态,卑辞厚币交好了张涛和部分中高层军官,为的就是在关键时候对刘伯龙来个釜底抽薪。
张涛此时已获知自己地位不稳,而他又不愿做无谓的抵抗,准备和手下的一些师、团长拉出部队,走起义之路。
第九部分 石破天惊夜郎国第48节 得到了善终
他悄悄来到晴隆后,谷正伦将刘伯龙的“逼宫信”交与他。张涛读罢,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谷正伦做事岂会落于人后?
谷正伦恨恨地说道:“犯上作乱,天地难容。刘伯龙如此嚣张,就不怕遭天谴?”
张涛轻蔑一笑,“谷主席,跟这号人讲道义,纯属多余。”
谷正伦一听,心里有了底,他进一步试探道:“刘伯龙想集贵州军政大权于一身,拉上八十九军的弟兄去当炮灰,去做徒劳的抵抗,哪还管得了大家死活?”
紧皱着眉,张涛感慨系之,“国民党军队好像是一只内胎已损破的烂车,而国民政府又是一支已经坏了的打气筒,坏打气筒是不能为坏胎打气的,即使偶尔打进一点点,很快就会泄掉,还会使坏了的车胎雪上加霜,坏了的轮胎弄得更坏。卢焘老先生讲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打,刘伯龙自己去,我们八十九军大部分弟兄不会由他胡来。”
“张军长说的是肺腑之言。”谷正伦向韩文焕会目示意,单刀直入道:“我谷某人政界、军界混了大半生,谁料想是这个结局。眼下,我连贵州都出不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误国误身。”
“谷主席何出此言?”张涛大惊,忙倾身真诚相挽,“你是黔省人杰,深孚众望,何不领着弟兄们寻条生路?”
“生路?”谷正伦苦笑一声,“他刘伯龙来信逼宫,又截断我的退路,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嘛!”
“这个刘屠夫!”张涛怒然作色,手一挥,“谷主席,你待我张某人和八十九军兄弟不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说怎么办?我张某人决不含糊。”
谷正伦走上前,心头一热,紧紧执住张涛的手道:“张军长,贵州沦陷在即,我们确不能再干以卵击石的蠢事。刘伯龙已搞得天怒人怨,做事太不尽情理。我已呈请总裁,以非常手段处置他,留下的八十九军军长一职由你接任。总裁已回电同意了我的方案,你只需掌握好部队,到那时,以主帅身份与共产党谈判,或者走起义之路,或另觅出路,没了刘伯龙这样愚钝狂妄的人来搅和,事情就好办多了。记住,回去掌握好部队,不要再生出事端,刘伯龙由我来处置。”
张涛一听,霍地起身,拍打着胸脯保证道:“主席放心。八十九军我一定掌握得住,杀了刘伯龙,不会起什么风浪。”
谷正伦冲张涛感激地点点头,连便宴也未留置,就让张涛迅即回到了贵阳。
次日大早,谷正伦的回复就送到了八十九军军部。
刘伯龙迫不及待地展开信一看,但见上面写道:
“刘军长伯龙兄钧鉴:
局势糜烂如此,书生无用,误国误公。尔今,贵州何以处之,上峰指示不明。伦已老迈,更兼胃疾,实置一躯壳尔。不然,定当和共军搏杀阵前,马革裹尸而还。与其偷身尸位,莫如主动让贤,以免枉做将军挡道之障。省府主席、绥靖主任两职,伦息索再三,应由将军屈就。如此,军政大令畅然舒通,八十九军尽在将军俯仰之间,足下即可立足苗夷腹地,誓与共军周旋到底,大展鸿图。如斯,则国家幸甚,正伦幸甚。将军造福黔省苍生,完成党国复兴大业,当作中流砥柱耳!”
情势紧迫,书不尽言。请将军屈尊而往晴隆,具办一切交接手续,望以党国事业为重,万请勿辞。
谷正伦顿首
民国三十八年十一月十日
读罢信,刘伯龙高兴得大叫:“就谷胡子手中那几根吹火筒,想跟我斗,他小厮儿还嫩了点。”
“易森,”刘伯龙将信递给八十九军副参谋长王易森,满心欢喜道:“我们这就动身,下午去晴隆,我当了绥靖主任、省主席后,你暂委屈一下,做省府秘书长如何?”
王易森出身军统,本是读过书的老牌特务,不似刘伯龙这般愚拙,他读罢信,掩卷沉思,老半天黯然无语。
刘伯龙不耐烦地嚷道:“你快去准备一下,通知谷胡子,我们下午去晴隆办交接手续。”
“军长,”王易森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劝道,“非是卑职多疑。此信看似诚恳动听,但不知背后有没有阴谋。别忘了,谷正伦有“宪兵之父”的称誉。此人在南京,就以阴谋迭出而为人所诟病。他会这样轻易交权?我说不上什么,但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刘伯龙上前抓过信,往桌上一放,满不在乎地说道:“他谷正伦到了这时还能翻天?就他那几根吹火筒,满打满算也就我八十九军一个营的人马。你不要多心,这个怕死鬼,早裹了金银细软准备到香港享福去,被我们八十九军挡在了晴隆,他不乖乖交权,能走得出去?我夺了权不放人,要把他抓起来送到委座那里,告他个贪赃徇私,也够他受的。”
王易森见劝诫不进,又以“晴隆”与“擒龙”二字谐音相近,力劝刘伯龙不要成行。他捻着嘴角的一撮山羊须,不无忧虑道:“军座,我以为不可唐突而去。谷胡子,杀伐决断,阴谋迭出,不是等闲之辈。”
“怕他个鸟。”刘伯龙满不在乎地答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他翻不起浪了。”
“话虽这样说,不得不防啊。”王易森见刘伯龙听不进去,又以谶语相劝,“晴龙,擒龙,不大吉利。徐蚌会战前夕,邱清泉说什么都不愿驻防河南商丘,甚至连委座的军令都敢于抗争,还不是冲着商丘与伤丘的谐音相近。”
“那是哪码事情。”刘伯龙早已不耐烦,挥手打断了对方,“邱清泉最后还不是被共党给毙了?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该多读那几句,办起事情来前怕狼,后怕虎。”
刘伯龙已高兴得近乎于癫狂,哪还听得进王易森的劝诫。好说歹说,他答应带上两个警卫连,由一名团长负责下午就赶往晴隆,分乘几辆卡车。
这天下午,刘伯龙来到晴隆县政府大礼堂门前,谷正伦、韩文焕身着长袍马褂,一副士绅打扮。他们立于台前,看见刘伯龙得意洋洋地走来,大老远便满脸堆笑,双手不停地抱拳作揖。
见此情景,刘伯龙颇为不屑地对警卫团长道:“易森书读迂了,小题大做。就他们这样子,能翻出跟斗来?你不必担心,招呼好弟兄,别惊了谷胡子他们,免得我面子上过不去。”
说完,他大踏步走上前,腆着肚腹洋洋自得地和颤微微的谷正伦假眉假眼地握手寒暄。韩文焕则手捧一方托盘,用黄绢遮上,闪身至前,恭贺道:“刘军长,我和谷主席等你多时了。印、信在此,请速办交接手续。”
刘伯龙巴望着韩文焕手中的托盘,哈哈大笑:“不急!不急!兄弟还要聆听谷主席教诲,搞好贵州防务。一俟大局初定,谷主席还得回桑梓之地主持大局。”
“刘主席言重了。”谷正伦满脸堆笑,一双松树皮似干枯的手拱得老高,“正伦华容亡命,有负党国,更负桑梓父老。刘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