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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唯生一跨入沈醉家楼上的会客室,毛人凤便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握住他的手,一个劲地摇晃着说:“蒋先生气度不凡。以如此之身,匿于市井,不光屈才,还屈命。请坐!请坐!”
蒋唯生心中稍为宽慰了一下,紧挨着毛人凤坐了下来。其他人反身叩上门,知趣地离去了。
毛人凤问过他的经营情况后,装作叹息一声,便亲切而淡淡地说道:“你和老主席龙云将军还有联系吗?”
“有的嘛?”蒋唯生惊疑地望着毛人凤,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树倒猢狲散,他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联络了又有哪样用?”
“这就对了。”毛人凤心中有了底,他压低声音道:“蒋先生是读书种子一个,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如果不是跟随龙云,也还不会被耽误成了这样。不过,像你这样具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人被他耽误,大家都替你叫屈呀!龙云危害党国,长期与总裁作对,治滇几十年,与中央长期闹分裂,弄得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完全搞起了他龙氏的小朝廷。这类人多一个,便会对国家多一分危害。”
蒋唯生一听,忙苦着脸起身辩解道:“毛局长,我一个小秘书,可没有做过对不起党国的事。”
招牌似的笑意又涌上了毛人凤的脸,他轻轻拍了拍蒋唯生,扶他重新坐定,把手一摆,大度地说:“蒋先生不必惊慌,这些我们都清楚。现在有个机会,你既可以立功,还能成为英雄。”
蒋唯生瞪大了眼。毛人凤继续说道:“你协助我们的同志,大义灭亲,制裁龙云。到那时,我们保证安排你去香港或台北,给你大笔钱,让你后半生衣食无虞,悠然林泉,过得不比那些香港的寓公差。”
蒋唯生一下张大了嘴,愣在了那里。他本能地摇摇头,连连摆手,“这不行,这不行。龙家势力大。再说,传出去,我蒋某人也无法存世立身呀!”
“书生气,书生气。”毛人凤把头一摆,苦口婆心道,“你这是大义灭亲,为党国和总裁分忧。仔细想想,你跟随龙云这么些年,得到了什么?他对得住你吗?卸磨杀驴,用不着你了就一脚踢开,让你落得如此景地。你只要协助我们的同志,利用老交情,接纳上龙云就行。这对于你而言,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我们决不会亏待有功于党国的志士。事情了结,你去香港、台湾都行,那笔赏金全是黄鱼,硬通货,随便你一辈子也花不完。识时务者为俊杰,蒋先生是聪明人,这是为国家也是为自己,一举两得,公私兼顾,最好的一笔大买卖。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我们不会亏待你。”
见利忘义,蒋唯生在毛人凤的胁迫下,耐不住那巨额资金的诱惑,终于应承下来。
毛人凤当即派蒋唯生于谈话的第三日,便乘飞机去了广州。这时,他已化名刘蔚,自称是失业教师。国民党军统广州办事处主任郭旭接机后,蒋唯生也不多言,他将毛人凤亲笔写好的信交给了郭旭。
毛人凤在信中写道:“介绍刘蔚前来,希面洽,并妥为招待,协助赴港与叶翔之接洽。”
郭旭看过信,心中明白大半,他问蒋唯生,“刘先生,你们策划好了吗?”
“当然。毛局长派我到香港协助叶处长制裁变节分子龙云。你们这里,得协助我弄到毒药。”
郭旭遂把办事处副处长袁寄滨找来。蒋唯生提出,因龙云喜好他特别泡制的昭通药酒。为此,他与毛局长商量妥了,打算将毒药置入酒中,饭后不会马上发作,过几小时毒发后,即无法医救。可是,为了慎重,这种毒药又不能用市面上的。
袁寄滨明白后,决定先送蒋唯生去香港,先与叶翔之接上头,回头他在广州把毒药搞到手后再寄往香港。
蒋唯生走后,袁寄滨便动手搞毒药,岂料,广州各大药房均以此药是毒剂,非有医生证明,无法购上手。军统特务路子倒是多,广州站通过一名女特务,找到其任医院院长的义父,开具出了处方,一下子就买到了手。很快,消息传到香港,叶翔之派人取走了药。
再说蒋唯生到了香港,联络上叶翔之后,叶翔之当即命他住进龙云家,一则打探动静,再则温习旧情,一俟毒药到手,即可悄然下毒于龙云的饮食中。
蒋唯生藏匕图中,装出落难书生的样子,顺理成章地跨入了龙家。龙云原本就信得过人,见是故旧来投,唏嘘感怀之下,即命家人安顿好蒋唯生。
第八部分 彩云之南的追杀令第42节 屠龙刀
可是,卖主求荣,毕竟做贼心虚。蒋唯生在龙家,早没了往日的练达随和,他探头探脑,东打探西打探,言谈举止多有反常之处。这引起了龙云大儿媳的注意。有几次,他尝试下厨为龙云做“火爆脆羊肚”的拿手好菜,却为龙家婉拒。
叶翔之很是着急,他招来蒋唯生,“药到了,你赶快照方抓药,把药酒送给龙云,看着他喝下去。”
于是,蒋唯生捡来中药,找来一个精致的酒瓶,泡制好了这坛药酒。待出色出味后,便将毒药搅得相配。
荆轲刺秦,舞阳色变。蒋唯生捧着那坛药酒回到龙家,迎面就撞上了龙云大儿媳。“少奶奶,我给老主席泡了坛昭通老家的药酒。”蒋唯生神色极不自然地应道。
“怎么这时才拿来?你从云南带过来的?”
“那自然。那自然,刚来香港,放在一朋友处,差点忘了。”
龙家大儿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傍晚,陪侍一侧的蒋唯生见龙云心情不错,便借机道:“老主席,我差点忘了。我从昭通给你弄了坛药酒,香港这地方天气热,人的阳浊气旺,饮过这个酒后,能开香通窍,败火溢阳。”
龙云一听,大为高兴,他感慨地说:“哎,唯生啦,不瞒你说,自你走后,我就没再喝过昭通老家的药酒了,其他人做得不行。人要过得旧,衣要常穿新。好!难得你一片心意,今晚就喝两杯药酒。”
蒋唯生尴尬地陪着笑,他不经意往旁一看,龙云大儿媳那冷漠而狐疑的目光正剑一般地刺了过来。蒋唯生低下头,东扯西拉地陪着龙云聊起了天。
可是,到了晚上,龙云却并未饮蒋唯生献上的药酒。这让蒋唯生大失所望。原来,龙家为防不测,对龙云的饮食特别注意,一般是其大儿媳亲自立于厨房,要么自己动手,要么严格监管着厨房的整个流程。饭菜上了桌,要用多种验毒方法,检查一遍,这才放心让龙云食用。
蒋唯生反常的言谈举止引起了龙家大儿媳的高度警觉,她觉着蒋唯生突然来到龙家,编排的那些理由难以自圆其说。送来的药酒,虽未验毒,但看成色和药品,却是香港的货,怎能有昭通之说?
龙云没说什么,反劝家人要相信蒋唯生。龙家大儿媳不再争辩,但上上下下已对蒋唯生特别注意了起来。
见药酒下毒不易,叶翔之又生一计,让蒋唯生在龙云的饭菜中下毒。可是,蒋唯生已然胆怯,全然不敢也无机会直接下毒了。
叶翔之黔驴技穷,干脆祭出最后一招。利用蒋唯生的内应,带着特务,直闯龙家,生生狙杀龙云。叶翔之情知这是不易办到的,他无奈地对蒋唯生等说:“不如此,何以复命?逼上梁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屠龙刀”潜藏在身,叶翔之已跃跃欲试。
正待他绞尽脑汁地布置时,毛人凤接到了蒋介石的命令,因杨杰已潜至香港,制裁龙云的事,暂缓进行,立即暗杀杨杰。毛人凤遂密电叶翔之:
情况有变,暂放龙云,转而制裁杨杰。限三天内务完成制裁任务,否则按团体纪律处置。
叶翔之轻轻舒了一口气。龙云命大,最后一刻峰回路转,“屠龙”改为“杀羊(杨)。”
副官受不住酷刑,供出了杨杰香港行踪。军统行动处长叶翔之亲上阵,神秘书信炮制出台;小心的杨杰不疑有他,听说是老友来信,他打开门,热情接待好信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低头急读起来。信使趁其不备,将手枪悄悄抵在了他头上……
杨杰生命的挽歌已隐约可闻。
昆明沈醉公馆。毛人凤等私设的刑室内,杨杰的副官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特务们将已瘫倒在地的他拎起来,一把撕开身上那些布条,只见肉末和血水一道从他身上像揭下了一层皮似的扒拉开来。副官惨叫一声,轰然倒在了地上。
良久,他气息奄奄地抬起头,心中如万箭穿心,悲鸣地唤道:“就是一块钢铁也要被融化呀。老长官,我只好对不起您了。”
特务们一听,如获至宝。毛人凤凑上前,劝道:“我们出此下策,也是迫不得已。都是党国军人,哪个愿手足相煎呢?没办法,杨杰案子是总裁交待过的。谁也扛不住。说吧,他在香港住在什么地方?”
副官艰难地喘口气,咬着牙,缓缓答道:“香港轩尼诗大道206号4楼,他的大理同乡家。”
毛人凤如获至宝,他命人一边严加看管杨杰副官,一边迅速电告香港的叶翔之。
杨杰借住在香港友人家中,长吁了一口气,对于自身安全,他有所松懈。总以为,凭他威望,又在香港,蒋介石不敢下黑手。龙云等43名滞留香港的精英名流,一起北上,参加全国第一界政协会议。杨杰为把工作做得扎实,他频频与民主党派首领如李济深、沈钧儒,国民党高官黄绍闳、贺耀祖等相商,共同拟定政协的筹建方略与提案。
殊不知,蒋介石对他已下达了必杀令,甚至连多年的宿敌龙云也暂时放过一马,足见蒋介石恨之弥深。两月前,杨杰呆在重庆,见西南地方各派军阀仍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他心中大为着急。情急之下,他顾不得危险,亲笔写好信,让秘书持信密访刘文辉,积极策动他起义。谁知,此信被徐远举获得,作为他叛变的铁证转呈到了蒋介石案头。
蒋介石大为恼怒。西南本是他实现“反共复国”迷梦的最后赌注,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小诸侯”发生肘腋之变。兼之杨杰是国民党内的军事泰斗,任过三军参谋长、陆大校长多年,国民党军队的中上级军官多为他的学生,以杨杰性格,敢说敢做,难保不影响这些人。当得知杨杰避往昆明后,他便数次命军统务必暗杀杨杰。碍于云南的特殊情态,军统一直未能得手。
杨杰去了香港,尤其是与龙云、黄绍、李济深等43人联名发出《我们对于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与主张》的声明后,公开宣称拥护中共领导,愿为建设新中国而共同努力,并历数蒋介石的罪行加以痛斥。
蒋介石恨得咬牙切齿,指示一定要暗杀杨杰。
毛人凤得到了杨杰居港的确切地址,当即命叶翔之尽快策划,迅速完成制裁任务。
叶翔之知道杨杰与蒋介石分道扬镳的深层原因后,又知是“钦点要犯”,他不敢怠慢。
1949年9月17日,叶翔之将特务们从浅水湾龙云居所附近撤出,心里却找不着北。他对广州站的特务抱怨道:“这比龙云那里还麻烦,地址都没有,大海捞针,哪里去找杨杰。”
正在焦急不安际,这天下午,广州站的郭旭就带来了杨杰的详细地址,叶翔之一见,高兴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