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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红旗说着走出了家门,碰到有村里人也正淮备出门拜年。有人便说:“你瞅孩子他爹,挎着淘麦筐,还提着拾粪铲,路上不能还想拾泡狗屎装在筐里呀!”另一个便笑着说:“他那筐里说不定装的就是狗屎。哈哈——”李红旗见有人说也不恼,便反唇相骂,俺路上拾泡狗屎给你姨吃,给你姨吃说着头也不回直奔南地里而去。蒋翠花便在门口喊:“你放着路不走,到野地里干啥!”李红旗说:“俺走惯了野地了,这样过去最多有二里地,从路上走五里也不止。”
其实,李红旗手持拾粪铲拜年走野地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他想到菜地看看,好几天没去菜地了。李红旗看了菜地才放心去他姨家。
孩子他爹走了,孩子他娘在家涮完锅洗了碗。然后用涮锅水饮牛,见草没了,就找了条绳去麦秸垛背草。孩子他娘其实是一个很勤劳的女人。
蒋翠花来到自家麦秸垛,见积雪把一垛草都埋了,她清除了雪,把垛头的棉花茬扒到一边,便开始一把一把地往外拽草。蒋翠花拽着拽着手下一空便摸了一个洞,心说这是谁在麦秸垛里打个洞干啥?伸手向里再一摸,便摸着一只脚,用力一拽出了一条腿。蒋翠花说:“谁藏在俺麦秸垛里干啥?”一用力便拽出一个小孩子。蒋翠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俺的亲娘哟,是一个无头的孩子。蒋翠花这一惊就像滚油里添了水,炸了锅了。她啊的一声便喊了起来,“啊——快来人呀!杀人啦,杀死人啦!”
蒋翠花连滚带爬往村里跑去,一路上不知摔了几跤。
中午的时候,派出所张所长和李公安骑着三轮摩托来了。听说出了杀人案,张所长不敢掉以轻心,把枪也带上了。那枪装在张所长的裤子兜里,露出点红绸子,很能吓唬老百姓。弄得很多围观群众都不敢靠近他。张所长让李公安对着尸体照相,然后便问蒋翠花情况。
蒋翠花脸色煞白地说:“俺拽草,一拽就拽出个没头的死孩子;俺拽草,一拽就拽出了没头的死孩子……”蒋翠花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一时找不到话说。
张所长说:“平常你家都是谁拽草?”
蒋翠花说:“都是孩子他爹。”
“就是李红旗吧?”张所长问。
“是。”
“他呢?”
“去南李庄,给他老姨拜年去了。”
“啥时走的?”
“吃了早饭。”
张所长眯着眼往南望了望,又挤进人群看了看那无头的小孩,问围观的人群:“这是谁家的孩子,你们认识吗?”大家都摇头。有人说:“连头都没有,咋认。”有人说:“穿得像城里人,不是俺村的吧你看还是皮鞋。”有人说:“谁说咱村就没有孩子穿皮鞋了,俺亲眼见过改革穿皮鞋。”
此话一说,村里人才想起了改革。张所长连忙说:“快,快去叫国正来。”有腿快的孩子便飞奔而去。不一会儿国正和他媳妇都来了。
国正媳妇扒开人群,只看了一眼便扑上去嚎开了:“哎哟,俺的儿呀,哪个挨千刀的害你呀……”
张所长望望趴在地上正哭的国正和他媳妇,然后又望望蒋翠花,一拍大腿说:“我知道是谁干的了。”张所长此话一出,国正和他媳妇都停住了哭,抬头看张所长,眼红着,“是谁?俺非活剥了他!”张所长把村长叫到身边说:“你在这里维持一下秩序,找两个年轻力壮的看着国正;找两个妇女看着国正媳妇,劝劝她。把孩子用草盖起来。”
张所长说完便把李公安叫到身边对蒋翠花说:“你带我们到你家粪池里看看。”蒋翠花弄不明白张所长为啥要看她家的粪池,机械地点点头,便和张所长往村里走。
第五部分:找不到话说掏出了手枪
不出派出所张所长的预料,在粪池里找到了改革的头。那头包在一个毛巾里,一捞上来蒋翠花便说:“这是俺新买的毛巾,才用了一次就找不着了,让谁扔到粪池里了。”张所长说:“还有谁,你家孩子他爹。”蒋翠花说:“那毛巾里包的啥?”张所长答:“头!”
啊!蒋翠花腿一软便瘫下去了。
李红旗在姨家吃了午饭才回来,喝了点酒,脸红得像猴子屁股。李红旗边走边拿眼四处瞅,这是他多年拾粪养成的习惯。这时,不远处有一个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急忙跑过去,果然发现了一泡新鲜的狗屎。李红旗急忙用粪铲把狗屎铲了起来,扭身正要往粪箕子里递,才发现自己挎的是淘麦筐。里面有几个压筐的馍,一包姨让捎回的杂糖。李红旗笑笑把狗屎放在原处。
总不能把狗屎和馍放在一起吧。李红旗犯愁地围着那狗屎直打转。可是,如果不拾,让人家拾走就亏了。最后李红旗把目光落在那盖筐的馏布上。李红旗把馏布扯下来摊在雪地里,把狗屎铲起来放在馏布上,兜着,系了个结挂在粪铲上。这样李红旗扛在肩上的粪铲便多了一个包。李红旗扛着粪铲一摇一晃地在雪地里走着。那挂在粪铲上的狗屎包也荡悠着,像挂着一颗沉甸甸的人头。李红旗想起人头,心里咯噔了一下。
李红旗走到村口,见整个村子一片寂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过分的寂静使李红旗大感不安。李红旗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种阴影渐渐逼来。李红旗犹犹豫豫地立在村口,把粪铲从肩上放下,把淘麦筐放在脚边,却把那包狗屎提在手里。那包狗屎像人头一样沉。在那个风雪之夜,李红旗手提人头也是这样站在村口听动静的。当他发现整个村子夜深人静之后,他才敢进村将手中的人头扔进粪池。如今,李红旗站在初五的下午,面对同样的寂静,他觉得不可思议,村里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没人走动的。这时,李红旗意外地发现有人躲在墙角处正偷看自己,探头探脑的让人生气。他不由得将手里提着的东西藏在了身后,仿佛兜着的是什么罪证。不久,他又发现自家院墙上有一排眼睛,那眼睛都十分奇怪地看着自己。
李红旗身不由己地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李红旗的院门突然开了,派出所张所长首先走了出来,然后是李公安,再然后是村长和村里的干部。也就是在瞬间躲在各个角落里的人一下都出现在李红旗的面前,这么多人如此关注自己,这使李红旗觉得奢侈。张所长说:“李红旗,你站住!”
张所长的话音未落,李红旗像听到了起跑令,转身向村外跑去。
“跑了,跑了——”村里人喊。
“让他跑。”张所长笑笑对村里人说,“哪有不跑的,跑累了就老实了。”
张所长看了看李公安,两人相视一笑。张所长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自己叼一根,递给李公安一根。李公安摸出打火机,燃了,先给张所长点了,然后给自己也点上。两人站在李红旗家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又徐徐吐了出来……然后,他们抬起头看李红旗跑。
这时,李红旗已跑出一里开外。他奔跑的速度已明显放慢了下来,步子也开始迟滞。李红旗在田野中跑时,手中始终没有丢下那兜狗屎。张所长对李公安说:“这家伙手里提的是啥,连逃命时都不舍得丢。”李公安说:“不知道啥宝贝。”张所长说:“这家伙逃命才跑五百米就这个熊样了,人家马家军为了一块金牌跑一万米连大气都不喘。这锻炼过和没有锻炼就是不一样。”
李公安说:“咱给他加点油吧!”
张所长说:“中!”说着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手枪。那枪把上张所长还系了一块红绸子,是平常擦枪用的。如今那红绸子系在枪把上,显得格外鲜艳,把村里人都看呆了。张所长掏出枪,上了膛,枪口向上举在肩上,大声喊:“李红旗,站住,再不站住俺开枪了。”
然后,一扣扳机。
第五部分:找不到话说死到临头了还要笑
叭——一声枪响,李红旗头缩了一下,然后猛的加快了速度。
张所长看了看冒烟的枪口,吹了一下,装进裤兜里和李公安继续抽烟。这时,再看李红旗的奔跑已不像个样子了,他弯着腰,伸着头,脚步杂乱,踉踉跄跄,不久便一头栽在雪地里。这时张所长对李公安说:“我看差不多了,你去吧!”李公安点点头,扔掉手里的烟屁股,走到李红旗家堂屋后头发动了三轮摩托。停在一边的警车里伸出一个脑袋问:“情况怎样了?”李公安说:“把车开到村口吧,我把他带回来。”
李公安骑着三轮摩托车一眨眼工夫便冲到了李红旗身边。李公安下车站在李红旗面前问:“怎么样,还跑吗?”
李红旗趴在雪地里像狗一样喘气,说:“打死俺也不跑了。”
“不跑了就好,跟我回去吧!”李公安说。
“回去干啥?”李红旗问。
“你说干啥?”李公安没好气地说。李公安看看李红旗手中紧紧抓住的兜,问:“这是啥?”
“狗屎!”李红旗答。
“放你娘的屁,你提着狗屎跑啥跑,现在还不老实,拿给我看看。”说着从李红旗手里夺过。李公安把手伸进去抓了一把出来。不是狗屎才怪呢!李公安呸呸吐着,连连甩手。李红旗坐在雪地里嘿的一声笑了,说:“我说是狗屎嘛,你还不相信。这可不怪我。”
李公安恨恨地说:“娘那×,你死到临头了,还要笑。”
“谁死到临头了?”李红旗头梗着。
“你!”李公安说,“国正儿子是你杀的吧!”
“谁让他偷俺家的蒜苗的!”李红旗不服。
“别说偷你家的蒜苗,就是挖你家的祖坟你也不能杀人呀!”
李红旗说:“我早就发了毒誓的,他不听,以为俺不敢,我就让村里人看看俺敢不敢。这下他们知道俺的厉害了吧!”
李公安掏出手拷,咔嚓一声将李红旗铐了,说:“我看是你厉害,还是国法厉害。”
李红旗一戴上手铐便吓瓤了,也不犟了,一个劲地求饶:“李公安你饶了俺吧,李公安你饶了俺吧,俺下次再不敢了。”
李公安觉得好笑,还有下次?李公安一时找不到话说,抓住李红旗的衣领往摩托车上拖。
李红旗身子是软的,往下坠。最终李公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李红旗弄上车。李红旗被李公安带回来了,到村口的时候,李红旗见村里人都站着看,便把胸挺了起来,像个英雄似的在摩托车斗里坐成了一棵树。下车的时候,李公安去抓李红旗的衣领,被他一缩脖子躲了过去,像电影里的革命志士那样,昂着头道:“俺会走!”
李公安说:“嘿,刚才在地里还像一摊泥似的,现在咋又棍了。”
李红旗从摩托车上下来,双手被手铐拢着。环视了一下四周,道:“我发誓你们都不信,这下信了吧!”围观的群众一派寂静,找不到话说。
“信,俺信,呜——”孩子他娘瘫在地上哭起来。她边哭边以掌击地,喊:“孩子他爹呀,孩子他爹——”
警车一溜烟便出了村。警车出村的时候,李红旗家的烂眼花狗在车后还追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