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多少?”秦愿愣了下,这女人的手劲真大。
“先生,你又不是第一次来,还会不知道规矩?我们这从不宰人。五十元台费,小姐你自个看着给,玩得好下次再来,做生意图的就是一个回头客。”黑暗中看不见女人的脸,女人的说话声又急又快。秦愿被她牵着,脚步有些踉跄,从口袋里摸出几张钞票,捏在手中,跟在女人身后上了一道长长的楼梯,眼前出现一道加了锁的铁栅栏,是两幢房子的交叉处,头顶现出一线蓝天。秦愿付过钱,女人开了铁栅栏上的大锁,引秦愿入房间,开了灯,“先生,你坐会儿,小姐马上来。她们正在吃饭。”
房间里很乱,阴暗潮湿,屋子里只有张桌子,一张床。桌子上供着尊观音菩萨,也许不是菩萨,是花神娘娘什么的,却没有香火,胡乱放着一堆小学生的课本。墙壁上到处都粘满一块块黑色污渍,有像人头的,有像狗鞭的。床却甚是清洁,被褥雪白,还印有小朵紫色的花瓣,但空气的味道着实不大好闻。秦愿摸了下额,头晕得很,想吐,忍住,又递过去两百元,“够不?找个值这价的。另外叫她进来时不必开灯,眼睛花。再告诉她,爽了,还加钱。”
“好咧。”女人应着,出了门。
秦愿关了灯,吁出口气,在床上躺下,用手从头上拔下一绺头发,凑到鼻尖,嗅着,嗅了一会儿,扔掉,手往自己下面伸去,套弄起来,那玩意儿却软绵绵的,东歪西倒。它现在既不能把女人带入天堂,也不能把女人送入地狱。它是没有用的,要切掉的,拿去喂狗的。秦愿冷冷地笑起来,贝壳,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只是不说罢了。没有谁是傻子,这世上没有一堵从不透风的墙。
什么是爱?
没有了性,爱何所着力?
上帝死了,性应运而生,成了现代社会的上帝。被神遗弃的人僭越了神的位置。他们对除目前需要之外的任何东西都一概不感兴趣。性成为牺牲品,尽管它原本有着种种美妙的表达方式,现在已为性交这种词汇取代,或是为“做爱做的事”这种撇嘴爱谁谁的黑色幽默取代。性已并不需要深刻,与爱无关,只需要技术,然后按一定的规格灌装,注入生活与婚姻。就这样简单。简单的令人不想性交,只想手淫。手淫所携来快感的颜色恐怕比性交更五彩缤纷。每个人都能随时通过它来获得自己想要的,并控制其强度。手淫让男人不必再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跟在女人屁股后打转。射精已经与女人的身体无关。手淫也能让女人彻底扬弃男人,获得高潮。手淫所构建的臆想世界是天堂。它能把人打扮成神。
秦愿闭上眼。
没有爱,只是性。无所不在,无孔不入。它是要吃人的啊。秦愿手捏成拳,朝自己睾丸上用力捶去,巨大的疼痛让他的身子蜷曲起来。他抓住床单,嘶嘶地蠕动。门开了,黑暗中飘进一个影子,犹豫了会儿,脱去衣服,凑至床前,爬上来,手指轻挠秦愿的腹部,嘴已含住他的那玩意儿。
温热的。
孩子就是这般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秦愿的身子一点点僵硬,眨眨眼,又眨眨眼,嘴里慢慢吐出两个字,“艳红?”
女人的身子竦然一震。
第四章男人错(25)
30
灯眯起眼,闪闪的,亮。
女人坐直身,双手抱膝,脊背靠着墙壁。胸脯上那两只乳房如同装两个有土豆的袋子松松软软地垂着。一只腿曲,一只腿伸。曲的腿上有青紫的淤痕。嘴角往下耷拉,开了裂,生出几个小水泡。水泡上沾有溢出来的口红,深色的,就像几滴血珠儿。粉抹得极厚,粉质糟糕,看得见粗糙的颗粒。眼眉描着,唇线胡乱勾着,一双眼睛却已如死去了般没有生气,直勾勾地盯着褐黄色的门板。
秦愿扯过床单盖住不争气的小弟弟,手往身上摸,摸到凹下去的骨头,想起衣服脱在床边的桌上,侧身去拿,没拿好,身体失去重心,滚下床,爬起来,揉揉头,撅着腚,一时又忘了想要干什么,直发愣,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该说笑还是该说哭的好,过了几秒钟,抓起裤子往腿上套,套不好,两条腿伸入一个裤管,金鸡独立似的,蹦。
女人的目光转向秦愿双腿中间那个黑乎乎晃来晃去的玩意儿,没说话,俯过身,伸手揪住,用力揪。秦愿跌倒在床上,女人往床的隔断上摸出个套子,一盒凡士林,近乎粗鲁地背对秦愿分腿跨上,手在秦愿的那玩意上捋了会儿,见没多大动静,往上吐了口唾沫,戴上套子,又往自个下身抹了点凡士林,收腹送臀就把秦愿那没有骨头的玩意儿往身体送,送了好几次,未能送进,弯腰去舔,好半天,仍无反应,眼泪掉下,滚烫的,人抱紧秦愿双腿,呜呜地哭出声。
秦愿想笑,笑不出声,又咳。女人听了,忙起身,跪在一边,一只手扶起他,一只手往他背上轻拍,哭声已被她咽回喉咙,咕噜咕噜的,泪水却收不住,一颗颗往下跳,跳下鼻尖,跳到秦愿胸口,这会竟然已经冰凉。秦愿止住咳,没动,闭上眼,良久,小声说道,“他呢?”
“死了。”女人放下手,缩回床角,继续双手抱膝,目光里不无疲惫,“你呢?还好吗?”
“不好。”秦愿又扯过床单盖住自己,“出什么事了?”
“朋友交他东西,让他保管。是毒品。他不知情,被逮了。说要杀头。想赎他出来,卖了所有的东西仍不够。前不久毙了。”女人开始剥手指甲,“没本钱做啥也不中,就做这个了。”女人仰起脸,眼神不无嘲谑,“也算做回老本行了。”
秦愿的心忽忽一跳,她所掘到的第一桶金原来就是这样来的?那生猛的汉子死了?要做这行,怎么不去别处,偏在家门口丢人?秦愿拿衣服往身上套,这回镇定了,手也不抖,嘴里说道,“怎不来找我?”
“找你?”女人突然咯咯地笑,头一歪,眼睛斜睨,“让你看我的笑话?怎么,阳痿了?玩意儿被那个漂亮女人使坏了?”女人昂起头,语气挑衅,双手从膝盖处挪至胸口,泪水涌出,“我做婊子你开心死了吧?我呸,老娘爽着哩。来,操我,操啊。”女人猛地分开腿,抓住秦愿的胳膊就往下身捅,“男人不是喜欢拎着一根鸡巴到处乱捅吗?我让你捅个够。”女人嘴里喷出白色泡沫,见秦愿惊慌地缩手,目光蓦然凶狠,一咬牙,揪下一把下身的毛发,摊在手掌上,“你妈没有逼,也就生不下你们这些兔崽子!”女人放声嚎啕,秦愿甩手就一巴掌,女人愣了,捂住脸,目光却痴了,脸色瞬间由青红变至苍白,“你打我,你从没打过我,你打我了。”女人喃喃自语,双膝一软,一个头重重磕下下,“秦愿,你救救我。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他们太狠了。我给你磕头,我给你做牛做马。”女人说着,膝盖腾腾地往前移,移至床前,扑通声,笔直地摔下来,身子一歪,立刻又爬正,当当当,三个响头就磕下去。
秦愿唬得一屁股坐倒,惊出一身汗,头不晕了,嗓子也不疼了,整个人全傻了,这女人心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恨?什么样的委屈?
“他们是谁?”秦愿扶起她。女人呜呜地哭,双眼紧闭,额头鲜血泌出,秦愿忙拿袖子去擦,女人忽然推开秦愿,光着身子跑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倾听着,牙齿却直打颤。门外悄无声息,现在并不是生意盈门的夜晚。女人的身子靠着门板软软滑下,嘴唇被咬破了,一抹鲜红,更见艳烈。女人的声音低了许多,也平静下来些许,“秦愿,我曾对不起你。如今我也算恶有恶报。只求你一个忙,帮我照应我女儿,她在市育苗幼儿园,念大班,叫言不悔。”女人的脸上露出笑意,脸色愈见清白,一绺头发垂下遮住大半个脸庞。
“言不悔?你有女儿了?”秦愿小声说道。育苗幼儿园在市交警大队后,从起凤街拐过两个胡同就到了,路有些远,秦愿很少去那。
女人点点头,“不悔。言不悔。”脸上泛起抹红晕,女人此刻竟生出一些妩媚,“秦愿,我知道你是好人。麻烦你了。来世,我给你做牛做马。”
秦愿听出女人话里的绝决,一惊,“你千万别干傻事。”
女人站起来,浅浅一笑,“我才没这么傻。嘿,他们不让我活,我也得拉几个垫背的一块下地狱去。”
秦愿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喊声,“小红,好了么?楼下有客人指名找你。快点。这多时辰了。”女人迅速穿好衣服,嗓子提着,“好了,好了,马上就好了。”然后,对着秦愿露齿一笑,轻声说道,“老天爷会保佑你的。”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头。秦愿说,“你头上的伤?”
“没事的,我说你是一个变态。你走吧。”女人咯咯地笑,开了门。秦愿出门,下楼梯,过铁栅栏,没理会那黑乎乎女人的招呼声,恍恍惚惚出了发廊,一步一步往前走。
暮色渐深。太阳却不肯落去,高悬,像面苍白的镜子。高楼建筑如同一堆纸糊的模型。车水马龙,乍眼望去,灰蒙蒙的一片。秦愿望向天空。麻雀,一拨一拨的,正被风胡乱扒拉,样子与水车上旋转的叶轮差不多,嗖嗖打转。风突然大了,呜呜地吼,比胳膊粗的木棍还要猛,狠狠地敲落,眨眼间,满空溅起无数个惊惶失措的小黑点。尖锐的鸟鸣声刺入耳里,蓦然间放大成一颗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在秦愿前额处直晃悠,并嘬起响亮的口哨声。头在路边的梧桐树上重重一撞,牙缝间迸出凉气,脑袋里咔嚓响了声,像有什么东西断了。一串灰色的鸟屎准确地涂在他的鼻梁上。胃部猛烈抽搐,一股酸涩的液体直冲脑门,秦愿还没来得及咬紧牙关,它们已冲出嗓子眼。
“他们是谁?”
“他们干了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他们还是人么?”
尽管马艳红的话里有太多空白,秦愿还是明白。这些空白是一道选择题,要么与警察有关,要么与黑社会有关,选择的自由仅仅在于只选其中一项或是两项都选。又或者说,它们只是同一事物的不同侧面,就看人们站在什么地方看了。秦愿闷闷地想着。路口有一男一女正捶胸顿足,为他们的狗,呼天抢地。他转身朝另一条路走去,上天桥,踢翻一个卖唱少年装硬币的盆子,硬币滚了满地,想弯腰去捡,身子却不听话,径自从桥上滚下去,跌跌撞撞爬起,拍拍身上灰尘,看看地上亮晶晶透着凛冽气息的钢制的玩意儿,冲跑下来的少年歉意一笑,掏出张百元大钞递过去,“对不起。”
“没事的。”少年愣了下。
“给你。”秦愿的手笔直地伸着,眼睛里已有泪光。少年犹豫犹豫地接过钱,忽然眼前一亮,“那我给你唱几支歌吧。”秦愿没吭身,转身离去。身后,那少年的歌声已渐激昂。
今日见阳光,凶猛不可挡。如雷击天堂,霹雳震空响。
长江水太长,疾风扑莽苍。歌者引吭唱,潸然泪两行……
秦愿的身子颤了颤,脚步停下,站住,凝视着“过路人”酒吧的大玻璃窗,愣了几秒钟,推门进去,坐下,坐在朴晓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