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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灿说:考试时BP机调震动,我发答案给你。
我说:别逗了,你会什么,还不如我呢。
苏云灿说:我找人帮忙。
我说:你那群狗党有能跟你打平手的就算高手了,你找谁帮忙去?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个学校的。
苏云灿好像想到了什么,肯定的说:包在我身上了。
考试前几天我恶补了政史地,数学英语看不懂都扔到一边听天由命。苏云灿又找到我,说:不管考什么都挨到下课再交卷,等我消息,ABCD依次是一二三四,记住了。
我说:到底行不行啊?
苏云灿神秘一笑:我这狗皮膏药保证医你的心病。
考语文时,我全校第一个交卷,出了校门就碰着苏云灿,他说:你怎么出来了?
我说:语文我还是会的。
苏云灿说:你牛逼。别的呢?
我说:我只能养活语文一个孩子,别的都是短命鬼。
苏云灿说:谦虚了吧,我说你是不是深藏不露啊?
接下来考数学英语,我深藏着的怯全露了出来。考数学时还有事做,在各个大题下面照抄题目倒也奋笔急书;考英语就只能闲着了,捧着试卷作苦思冥想状。好在每到终场前,苏云灿的救济就会及时送到。政史地试卷的选择题我还会点,没全抄苏云灿的答案,大题都纯属瞎蒙,答的天花乱坠。
考完最后一场,苏云灿在校门口等着我,身边站着一女生,我以为是他的新欢,便没搭理。
苏云灿说:怎么感谢我?
我说:我怎么知道你的答案中不中用,该不该谢你。
苏云灿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这一说,你知道那答案是谁的吗?
我说:总不会是你的吧?
不是我是谁——谁呢?让我想想,苏云灿作思索状:丁琪认识吗?
这名字挺耳熟,我略为思索,如梦方醒,吓了一跳:四苏,你他妈害苦我了,我只求解决温饱,谁他妈让你给我往小康上整。这下可好,一夜暴富了。
苏云灿说:不是你说的要找个高手吗?
我说:可也不必把我的指示执行的那么死板吧,那妞儿成绩太野,跟我差距狂大——你说她那答案正确率得多高?
苏云灿说:你关心这个干吗?
我说:算算死的有多惨,准备善后。
苏云灿对身边那女生说:你告诉她。
那女生嘻嘻笑道:数学百分之百,英语百分之九十五,政史不太好说,百分之九十吧。
苏云灿说: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姑的女儿、我们家邻居,丁琪。林树……靠,林树……
第一部分 独立生活第6章 调和主义者(2)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第一次见到丁琪时傻了眼。在我十六岁时的思维中,学习好的女生有一个定式:脸色发黑,眼袋肥大,穿着有红军遗风,整日苦读,熬烂了无数台灯。学习好的女生对于我来说只是个概念,它经过等量代换等同于一块晒干了的烧饼。这些看法在我十六岁的心里固守城池已多年,从无兵荒马乱之苦。我原有的许多观点大都经过厮杀被修正,只有它安然无恙毫发无损。我从未想到有一天它会于瞬间灰飞烟灭。
挑染的微微有些酒红的短发,不算太漂亮但很清秀的瓜子脸;粉色的T恤,玲珑的腰;浅绿的休闲裤,修长的双腿;平底运动鞋,小巧的脚。这样的组件搭配在一起,就像一碗用鲜荷叶蒸出来再拿青竹筒盛了放在清泉水中冰过的银耳莲子羹。我怎么也难以将它和老师常挂在嘴边的丁琪联系到一起。我主观意识中的丁琪,不过是又一个学习好的女生而已,而客观存在的丁琪,与之相别何止云泥。
抗日题材电影里有种常见的镜头,鬼子总以为八路是一帮农民装束的土老冒,待见到八路正规部队就俩眼珠子瞪的溜圆,大喊:八嘎,怎么回事的干活。那天我的心情与鬼子有戚戚焉,特想抓住苏云灿暴揍一顿,再问:怎么回事的干活。
而苏云灿在喊:林树,林树,你他妈看傻了。
我回过神,尴尬非常:你穷喊什么,我在想事情。
苏云灿鬼笑道:是在想人吧。
丁琪笑的阳光灿烂,我说:是又如何。
苏云灿说:看上了?
我说:是。
苏云灿说:想要吗?
我说:想。
丁琪飞起一脚踢在苏云灿屁股上,然后垂下头吃吃的笑。苏云灿比我还不好意思,苦笑道:我一直以为我厚脸皮的功夫能打遍天下呢,今儿算是遇着高人了。林树你他妈能脸都不红一下,兄弟我认栽了。
我说:咱们的功夫不一样,君子坦荡荡,我是名门正派。你小子旁门左道,功力自然不够精深。
苏云灿说:给你个套近乎的机会,请丁琪吃饭吧,你也该感谢人家。
我说:丁琪,你好,谢谢你,不过这吃饭——我没带钱。
丁琪笑意盈盈:你没钱可以跟苏云灿借啊,想赖帐也找他去赖。
苏云灿上下搜了我的身,然后把钱包塞到我手里:咱们打个赌,你赖不过我。
我把钱包装兜里,说:孟憬呢?
苏云灿说:早交了卷子开溜,干他的未竟事业去了。
我说:咱们去哪儿吃饭?
丁琪说:这么早吃什么饭啊,不如请我去吃冰激凌吧。
阳城历史上也曾是书香鼎盛之地,清朝时由一个官至大学士的人牵头,许多乡绅掏了银子,建了一座文庙。风雨经年,文庙毁损了些。九十年代初政府出资整修,并在文庙外弄了个广场,筑了口半开盖的鼎,也不知寓意何在,苏云灿跟我说看着像马桶。文庙及广场周围,有许多书店和茶馆冰吧之类的休息场所。丁琪轻车熟路,带我们去了一家她一路上重复说到“那儿冰激凌真的很好吃”的冰吧。
下午四点多钟,店里冷冷清清的,我们在落地窗旁找了座位,丁琪点了三份名称不同但都希奇古怪的冰激凌。丁琪小口小口的吃,苏云灿风卷残云吞下一个又叫了一个又是风卷残云。他抹抹嘴巴说:我有急事,先走了。
我说:一起走吧。
丁琪说:又赶着到哪儿为非作歹去啊?
苏云灿说:我真的有急事——内急,懂了吧?你们慢慢聊,byebye。
苏云灿走后没多久,我的BP机就响了。我去柜台回电话,听筒里苏云灿哈哈大笑。我说:你他妈疯病犯了?
苏云灿说了一句话就挂了电话,那句话搞的服务员说:请您轻点放电话。其实我很想把电话给砸了,因为苏云灿说:看看那钱包吧。接着就是一阵狂笑。
钱包是不用看的,苏云灿既如此说,肯定没什么好事。丁琪问我:什么事。我简单跟她说了,她说:拿来我看看。
丁琪打开钱包: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写:看纸条的一定是丁琪,所以你付帐。
丁琪说:钱包不一直在你兜里吗?
我说:来的路上被他要走了一次,说找个电话号码,然后他还真去打电话了——这些你也都看到了。
丁琪说:被他给耍了——我也没带钱,怎么办?
我说:要不你先走,我留下来晚上给人擦地。
丁琪说: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再见。
我以为她在说笑,谁知她真的走了,连句安慰都没有。我看着她走出店门,没于人潮,心想总不能真的在这儿等着让人臭骂一顿当牛马吧,便到柜台去呼苏云灿,话务员说:您好,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我本想打电话向小姨求救,但又想这样做无异于纳虎驱狼,到头来仍是个死。百思不得脱身之法,我横下心来,拣着名字吉祥的点了两份冰激凌。丁琪所言不虚,这家店做的冰激凌真的很不错,连我这样嘴里全是苦味的人吃着也觉香甜。吃完冰激凌,天色依然正常,没有掉馅饼的迹象。我索性又叫了一瓶啤酒和一碟冰块,对着窗外晚霞,自斟自饮,喝的通体舒泰烦恼皆忘惬意非常。
酒瓶即将告罄时,只听丁琪说:怎么还没开工啊?
我说:老板买大号抹布去了,让我擦文庙广场。你怎么回来了?
丁琪说:我来看看你累死了没有,你还挺悠哉嘛。
我说:托苏云灿那王八蛋和你的福,我还矍铄着。
丁琪说:你又吃了这么多,就不怕真的被人给扣了?
我说: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死囚都还有断头饭呢,就不许我给自己饯行?
丁琪说:我看你到底能拿什么顶帐。
我笑道:本来我也没辙,但既然你衣锦还乡了,我还担个什么心。
丁琪说:我要是救了你,你拿什么报答。
我说:大恩无以言报,以身相许行吗?
丁琪红了脸,咬着嘴唇不说话。我说:你答应了?
丁琪说:以身相许的意思是卖身为奴吗?
我说:行,你写个恶毒点儿的卖身契,我马上画押,不过这点签字费不够。
丁琪说:你还要什么?
我说:再加一顿饭,我饿了。
后来阿琪说,那天她本来怀疑林树和苏云灿串通好了捉弄她,于是就使出慕容家斗转星移的功夫,把林树推下陷阱。阿琪说她出了冰吧就躲在暗处,等待苏云灿出现,再上前给那两个臭小子一人几下无影脚。可她在玻璃外看见的只是林树打了个电话后垂头丧气的样子,再想想苏云灿的性格,她马上明白今天真正倒霉的是林树。而她很好奇这个倒霉蛋如何收场,就买了一大袋爆米花坐在冰吧对面广场的石阶上,静观林树的举动。她所期待的林树抓耳挠腮失魂丧魄甚至痛哭流涕的一幕没有上演,倒是看见他津津有味的吃冰激凌,还一丝不苟的把几个手指吮了一遍。阿琪说林树那天在她眼里就是个不知死活的呆子,此呆居然还有心冲着夕阳举杯,摇头晃脑,让她十分气恼。阿琪说她想起此呆当着她的面说看上了她想要她就心烦意乱,一心要让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吃点苦头,心里大骂店老板为什么不去收帐。
我说:我更正一些东西,首先林树不是呆子,其次那天他没有说“看上了、想要”这些话,那都是苏云灿的问句。
阿琪揪着我的耳朵说:我说他说了就是说了——我的话是什么?
我说:金科玉律。
后来的后来,苏云灿看着我被揪红的耳朵说:知道厉害了吧。
我说:我终于理解为什么你不惜出卖朋友也要整她了,为报复这样的恶女子而作奸犯科很值得。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阿琪说其实那天她觉得林树死到临头还悠闲自在的样子很可爱。阿琪说林树举起酒杯对着夕阳若有所思的样子让她喜欢的不得了,让她甘愿牺牲钱包里所有的人民币去救他。
我说:你哪一次的话是真的。
阿琪说:都不是真的。其实我就是不想看着你无辜遭殃,再说帮助傻瓜解决困难和引导瞎子过马路一样,都是一个公民的社会义务。
那天丁琪请我吃饭时说:为什么要作弊?
我说:不想考的太差,或者说我爸不想我考的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