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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琪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有什么好谈的跟他那种人。
我说:去揭开他的葫芦盖看看他到底在卖什么药,我挺好奇的。
丁琪说:好奇?为了这个,真的是?
我说:木头的事儿还没了,他是关键人物,去碰碰运气吧,看能不能说动他。
丁琪挖了一大块冰激凌,沉甸甸的勺子颤动着送到嘴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丁琪不再跟我谈孟憬。我知道她不愿让我烦心,她却不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烦心,不管她是否跟我谈孟憬。
你好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好。
好久不见,打破沉默的客套显得别有意味。
我说:怎么想起来找我聊天了。
马贲说:去学校建档看见丁琪,无意中向她问起你,知道你在阳城,想找你说说话。
我说:说什么呢?
马贲给我一支烟,偏过头不说话。公安局门庭若市,警车进出频仍,警报器的声音喧天震地。侧光里,国徽在公安局门口闪耀,异常的尖锐醒目。
我说:国徽有什么好看的,你找我来不是只为了抽烟吧?
马贲说:林树,有理由吗?
我说: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什么“有理由吗”?
马贲说:孟憬非要置我于死地,有理由吗?
我忍住愤怒,说:你难道不明白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不想多说了。各自得了自己应得的报应,该收手就收手吧。
马贲说:我真的不明白。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请你给我个明白。
我说:你装糊涂我也没办法。
马贲笑了笑,说:据说是为了陆葭。
我说:好一个“据说”。
马贲说:你不信我?我出院后听到些谣言,说是为了陆葭。
我说:你认为那是谣言?
马贲说:难道不是吗?怎么可能是为了陆葭。
我说:那你有更好的解释吗?木头还能为了什么拼命?这个糊涂你装的实在有些拙劣。
马贲说:你冷静一点,在这儿你还不能冷静,那我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地方了。
我说:你怕我揍你吗?
马贲揶揄道:就你?想打架改天吧。——谁告诉你我跟陆葭的事有牵连的?
我说:这能告诉你吗?
马贲说:我必须知道。
我说:要报复也找我们啊,找人家干吗?
我不用找你们报复,反正孟憬也进去了。都说林树聪明,我看也是个傻逼。马贲的语气很嘲讽,看我的眼神中有不作掩饰的怜悯。
我说:我哪儿傻逼了,还请指教。
马贲说:被人当猴耍了还不知道。
我心里一惊,但前后想想并无漏洞,便道:你做的事我都有证据。
马贲说:狗屁的证据,就因为我清明去过北镇?
我说:这么说什么意思?
马贲说:当我是傻子吗?连这点都想不透?
我说:还有……
马贲说:还有乙醚?还有我们结过仇,还有我对陆葭有点那心思?
我说:这些还不够吗?
马贲说:这能证明什么,你在陆葭那儿发现我的精子了吗?
我一巴掌扇过去,马贲跳开,说:我说的不对吗?你凭什么给我定罪,你以为你很正确,那我告诉你,你他妈错了。
我吼道:操你妈有种的别跑。
马贲说:我对天发誓我他妈没做过那事儿,好好想想吧。
阳光依旧酷烈,我却感觉背上冷飕飕的。晴天霹雳,马贲的话倒真是应了这个成语。我一时呆在那儿,眼前耳边都是轰轰乱乱的。不知过了多久,马贲点燃一支烟塞进我手里,说:想通了吗?咱们共同的敌人是出卖我的那个人,只要你告诉我他是谁,别的事都好商量。
我说:什么事好商量?
马贲说:什么事都行,比如说孟憬的事儿。
我说:你那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马贲阴恻恻笑道:那么个让我受益终生的人,怎么能不认识认识。
我看着他狰狞的表情,背上更冷。
马贲说:怎么样?
我说:我说出来不就等于害他吗?
马贲说:是又怎么样?他害的你们那么惨。
我说:他没有说你什么,如果你说的这些是真的,那么他也很无辜。
马贲说:那我就管不了了,我只要讨个公道。
公道?我冷冷一笑:你知道什么叫公道?
马贲说:你真的不为你哥们考虑一下吗?
我说:孟憬该着这一劫,不能再搭上别人,再说这些都是我的错,怨不得他。
马贲说:看不出来你还挺仗义,你认真想一想,不难想明白,想通了就跟我联系。
我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给的解释太模糊了。
马贲说:我的老家也在北镇,我去也是为了扫墓,跟我爸我妈一起去的,你不是很能调查吗?不妨去查查看,有一个村子的人为我作证,除非你铁了心认为他们都被我收买了。至于乙醚,那是我的隐私,就恕不奉告了。何况,那天去北镇的不止我有嫌疑……
T恤几乎被冷汗浸透,我又是一呆,脑子里更乱,半晌才想起来问:你是说……还有别人……谁?
马贲盯着公安局沉默不语,愤恨和恐惧的表情在烟雾中交织如蜃景。把烟扔掉,马贲说:全国性的扫黑已经开始了,知道吗?
我说:知道。
马贲说:阳城也在扫黑,你说他们能扫干净吗?
我说:不知道。
马贲眼神迷离,喃喃道:扫了就知道了。
苏云灿从街角转出来,远远喊道:树。
等我到跟前,苏云灿说:马贲都说了些什么?
我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云灿说:丁琪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着点儿。那孙子说什么了你脸色这么差?
我挑拣着马贲的话转述给他,惊讶在他脸上几乎凝固。
我说:也许我们真的……错了。
苏云灿神色恢复如常,但看着有些勉强,他说:那么容易就被人骗了,你最近没发烧吧?
我说:但愿他是骗我的。
苏云灿说:他的废话里只有一句值得考虑。
我说:哪一句?——你说的是交换条件?万万不可!
苏云灿说:这事儿就交给我办了,你安生复读去,专心学习,其他的事儿都别管了。
第五部分 孤独哀伤复读(2)
我说:别再连累人遭殃了,这事儿跟他妈滚雪球似的,想着都害怕。
苏云灿说:我自有分寸。今天就回家吗?
我说:不,丁琪不让走。
苏云灿暧昧的一笑:如胶似漆啊我的表姐表姐夫。
我没有笑,苏云灿说:有心事吗林树?
我说:上午我见到一个人。
苏云灿仍是戏谑的口吻:谁啊?让你这么牵挂,丁琪知道了可饶不了你啊。
我说:阿伦。
苏云灿说:你没看错?
我说:面对面几分钟,哪儿能看错。
苏云灿说:他怎么还在阳城。
我说:他为什么不能在阳城?
苏云灿说:扫黑了你知道吗?
我说:知道。
苏云灿说:重点打击带有黑社会犯罪性质的团伙,说的就是他们。就我所知很多人都跑路了,他背的肯定也有案子,怎么还敢在阳城招摇。你跟他说话了?
我想起那奇特的对话,说:他向我问起木头来着。
苏云灿说: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说木头过的很好。
苏云灿说:这话倒是没说错,木头过的确实不错,我爸说他比原先都胖了。
我说:简直是放屁,在那个地方呆着有什么不错的。
苏云灿说:稍安毋躁,木头离出来也不远了。
我说:怎么说?
苏云灿说:为了扫黑,公安局长换人了。这人特讨厌阳城的这帮贪官,就像马老头子那样的,在他面前讨不了好,据我爸说他还是同情木头的,只要我们这边儿继续努力,大不了赔姓马的一笔钱,木头不难出来。
我说:说来轻巧,做来难啊。
有志者,事竟成!苏云灿说的斩钉截铁。
二十九
抽屉里一堆尺寸不一散乱的纸条。平时随手记下的东西,有幸没弄丢的,都集中在这儿。我很少去照看它们,这个抽屉更像个变相的废纸篓。翻找了半天,写着夏小雪电话号码的纸条才委屈的探出头来。爸妈午睡的空当,我拨通了电话。
夏小雪的声音拖曳着浓浓的睡意:谁啊?
我说:打扰了,是我。
夏小雪说:林树吗?打扰什么啊,怎么跟我这么客气。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说:难道我没事儿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夏小雪说:你我还是知道点儿的,没事哪儿会想的起我。
我说:果然是我的红颜知己啊小雪,帮个忙,去阳右一中问问复读的情况。
夏小雪说:你要来阳右复读?真的假的?不是说你爸不同意吗?
我说:我同意就行了,不劳他老人家操心。
夏小雪说:怎么,跟你爸吵架了?
我说:是他跟我吵架了。
夏小雪说:都一样。算了,你的家事我也管不着,晚上等我电话。
晚上夏小雪的电话如约而至。她说:这儿的复读班已经开始上课了。
我说:这个能想到,学费呢?
夏小雪说:学费分几等呢,过重点线的人免费,重点线以下本科下以上的五百。四百五十分以上不到本科线的一千五,四百五十分以下每少十分加一百。
我说:太狠了,抢劫吗?
夏小雪说:预计着今年死档的很多,复读班里的人爆满,所以价钱就高了。林树,你究竟考的怎么样啊?
我说:五百的那种。
夏小雪说:那学费也不多啊,挺划算的。
我说:关键是我一分钱也没有。
夏小雪说:什么?你不会是要背着你爸自己来吧?
我说:说对了一半,是自己去,但不是背着。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怎么瞒他。
夏小雪叹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还是别和你爸怄气吧。还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
我说:打听一下哪儿有出租房子的,给我找个停尸的地方。
夏小雪说:好的,你什么时候来?
我说:不能再呆家里了,夜长多恶梦,就最近两天吧。到了我会找你的。
夏小雪说:那我等你。
我说:谢谢。
夏小雪说:那么懂礼貌啊林树。
我说:懂礼貌不好吗?
夏小雪说:得得,你的礼貌留着跟别人用吧,我受不了。
把残缺不全的教科书整理到一个箱子里,另一个箱子里简单收拾了些必备的衣物和难舍的闲书。做这些并不费事,我却忙了整个下午。每装起一件东西,我都要停顿很久,才能说服自己不把它再拿出。一夜未眠,抽了一包烟,心虚浮着找不到借力点。直到天色微明才迷迷糊糊睡着,上午醒来时老爸老妈不在家。吃了老妈给留的早饭,我把箱子提到客厅,老姐说:你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