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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烨儿突然抬头看我。我朝他笑笑“怎么了?”
“母后,烨儿想要个弟弟……”
“弟弟?为什么不是妹妹?”我纳罕的问。
“因为有了弟弟可以和他一起保护母后……”烨儿一字一句的道,说的我心里酸酸的……
“公主,公主……”李德胜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怎了?”
“公主,函谷攻下来了……子瑛公子……”
我心下一紧,梗的难过,忙问“子瑛怎了?”
“子瑛公子被活捉了,正在押解回邑茳的途中……”
我的脑子有些乱“你如何得到的消息?”
“今天从下朝之后,我从太医院那边回来的途中听见两位朝臣的话才知道这事……说是已经攻了许久时候都攻不下来,后来是和程萧将军一起前后夹攻才得以攻破,此时,文大将军已经进驻到函谷守关,所以子瑛公子是被程萧将军押回来的……应该就在这几天的功夫就会回到……”
李德胜的话字字如绣针刺心,扎的我生疼……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上来,我与子瑛的关系也许就只能走到这为止了……
回忆起那年初好似乎就在昨天那么清晰,而从前的感觉早已变了,那不是爱情,那是比爱情更长久的依靠感;是比亲情更升华的信任感……
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子瑛就变成了我人生里最初的一个美好的愿望,即便时间老去,容颜老去,可那种情怀却是永远不会老去的 ……
“公主,子瑛公子这次被压进京恐怕会是凶多吉少……”
我的心愈发沉重,只得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别怕,皇上答应过我会放子瑛一条生路的……”
大家看了看我,没再说话,而我此时也不知道当初燕文寒秋的话如今还能应了我几分……可我无论如何也要保子瑛一命,就算贬为草民,就算国将不国,我只是希望他能活着再走出北邑的土地,平淡的过这一生,我只这么祈祷。
燕文寒秋终于在我得知消息的第二天过来看我,他面色很淡然,显然也是料想到我或许已经得到消息的事情,他看了看我道“函谷已破,乐子瑛被生擒……”
我没有多余的表情,心凉如冰,仿佛那一瞬间的凝望让我们彼此陌生了许多,我无心感慨,只是淡淡的道“皇上会守信吧……”
“可我若是不应呢?”他扬眉反问我。
我反感的蹙眉撩眼,不自觉带了冷意“你若失信,以后就再难得到取信了……”
燕文寒秋被我的这句话惊了一惊,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你……”
我只觉得自己心平气和的看待自己满心里的荒芜一望无际,罢了,不再强求了。“如果你我之间已经不再有感情,那么就做一对相敬如冰的夫妻也无妨,只要你愿意,杀不杀乐子瑛终随你意。”
我侧过身准备从他旁边走过去,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你一定要这样下去吗?如今怎么变成你在生我气?你到底要如何?”
我依旧没有半分情绪起伏“我又能如何?不过逆来顺受罢了……不能防备别人欺负那就只有绕着路而行……”
“难道你非要弄到两个人都绝望了才肯罢休吗?难道又是我对不起你吗?你说,你为什么不说,什么不说憋在心里就解决你我之间的问题了?”他执拗的不肯放手,捏的我胳膊生疼。
“你是皇帝,我是皇后,我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如何能够解决得了?你倒来告诉我,如何?”我侧眼看他,心里却是冰凉凉的茫然与无奈“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曾有多少人在它面前不得不驻足调头?
莫道人间情深爱长久,那都是因为很多关于爱的选择还只是在情理之中的,一旦超出了这个范围,原本光鲜夺目的爱情还能剩下几分深刻?又怎是你和我这种最特殊的人所能去解释的?
世上最没有资格谈论这件事的人就是你和我,我们现在又何必去五十步笑百步,何苦扯破这层面子去看到那里面最丑陋而真实的一面?相安无事不是更好?”话说出口说到自己也心痛不已,我有些音调颤抖,直视燕文寒秋的眼睛一丝一毫也不曾躲避。
“如果不能选择,无法奢望,那我们还是都现实一些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吧,爱情,始终都是握在你我的手却不由你我的念而改变的。无法公平和坦诚,只因为这里是后宫,就注定了我们的爱情只能是如此结局,共苦而不能同甘……”
倏地,我胳膊上的力量消失,燕文寒秋垂下去的手维持一个很孤寂的姿势渐慢握成拳。
我缓缓从他身边走过去,这一次他没有再拉住我的手,我的心在剧烈的疼,刀割一般的绞痛,这几句话就是我们爱情的真相,这个地方的真相,连自己说出口的话都会感到如此的受伤害。
皇上是人,皇后也是人,可我们却必须用常人不能接受的方式爱下去,相处下去,还会有谁如同我们一样无时无刻不受着煎熬?纯粹的东西死的太早,因为不适合这个世间,也不适合这个皇宫……
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我疼到眼睛干涩涨痛,却始终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原来真正的受到伤害是流不出眼泪的,连流眼泪的力气和心情都没有了……
出了青园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天大地大,我不过是这个精美牢笼里养的一只鸟,因为比别人多了一些美丽的羽毛就必须被困住一辈子,老天还真是公平的很……
去哪?除了内苑,此刻我哪也去不了……
三天的时间燕文寒秋没有再来,我依旧过我的日子,云淡风轻,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直到三天之后程萧押着子瑛进到宫里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
子瑛被押进宫之后就一直被安放在宫里的监牢里,这个监牢一直是审问宫里犯人的地方,一般审问完了之后是要移出宫送到宫外的大理寺的。因为子瑛的身份特殊,所以燕文寒秋同意把他押进宫里。
我不明白他怎么做的意思到底为何,可又不能去问。
每天李德胜能打探到的风声只有一点点,我猜想燕文寒秋应该会来,可毕竟我太心急了,简直如坐针毡。
终于又熬过了三天,燕文寒秋果然来了,见了我也是话不多,问了问身子如何,烨儿的书读得如何,始终不提子瑛的事情。
我终是忍耐不住,于是先开口“既然子瑛已经押到宫里了,生死由你决定,我只想在见他一面,可否通融??”
燕文寒秋的表情不明意义,他看了我一眼“等身子好了再去不迟……”
我哪里还能等得了“这一面就当我是为子瑛皇兄最后的诀别,请通融……”
“若是你身子有了什么闪失可如何是好,现在你不要着急,到时候我自然会让你见到他……”
他欲转身,我上前立在他眼前,直盯着他的眼看“你大可不必这般,到底想怎么样不妨直说,事到如今绕圈子也无意义了……”
“是不是现在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你都会想的这么偏?”燕文寒秋蹙眉问我。
“如果不是,请让我现在就见子瑛,我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作罢……”我坚持。
“箐箐,看来你还不够了解我这个人的性子到底如何”
他呵呵一笑,眼色却丝毫不见半点温度“让我告诉你,就算你想的再透彻就算你说的再正确,只要有我燕文寒秋活着的一天在,我就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和想法去爱,我不管什么皇宫还是民间,也不管帝后还是平民夫妻,我自己的爱情就是握在我的手里,你可以认命,但我绝对不会……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要看乐子瑛是嘛?我答应你了,不过这一见之后你就必须答应我对他彻底死了这份心,如何……”
我黯然,很早之前我对子瑛的感情就已经变化了,我真正爱的人是燕文寒秋,对于子瑛我的感情更接近亲情的升华,可如今让我如何对燕文寒秋说清楚这一切呢?
心中的纠结太多复杂,苦涩,酸疼,隐忍抑或是绝望交织在一起,人的感情从来就不是能说的清楚的,现在的我也不想再说清楚了,我倦了。
“我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经所剩无几,子瑛便是其中的一个,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之间早已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了,曾经是他保护我,如今这一次也该我保护他了,就这么简单……”
燕文寒秋愣了半许,不知所想,过了一会他伸手牵我“如果我有一天也能如同你一般拿得起放得下,说忘就忘,说丢就丢,也能头都不回的狠下心来,也不会有现下这般进退维艰的状况了,舍不下,我又能把你如何?”
许久以来的累积的坚强和看开有些松动,心里的酸楚慢慢的弥漫了我的心,我还执拗的不肯别他拥在怀里,他只好上前一步,纳我入怀“你不信任我的真心与承诺,这是让我最为光火的地方,因为我已经进自己最大的力量和决心去实现它的。可又怪我偏偏就没了冷落你的志气,想不去过问,不去打探,甚至不露面但这却让我更加心烦意乱,乱我心者,唯有你一人矣,如何你就从来都不懂得呢……”
在他的怀里我徐徐阖了眼,喃喃道“你又几时懂过我的心思呢……”
燕文寒秋的叹气声悠扬婉转的如同一曲离歌,曲曲折折深入我心的每个缝隙之中,我从懂得到我真的透彻,再到我重新得到,我的心已经缓缓苍老,真的就如若一口无底深洞般不管投放进去多少都永远只是会无声无息……
我的怀孕的状况不容乐观,时不时的有轻微出血的状况出现,药量要下大一点才会好转些,就像是拖着不肯痊愈的病根一样,江太医也为此颇为头疼,燕文寒秋更是为着这事操心不已。
他甚至不许我再去看折子不许我再顾水利的事情,只让我安心的在青园养胎。
我老实的又躺了两天状况刚有些好转就说服燕文寒秋让我去见子瑛了,他勉强答应,我换了一套很朴素的紫色缎衣,简单的盘了头发让菊姑跟着我一起去。
我去的时候燕文寒秋已经把子瑛提到好一点的条件居住了,有单独的院落,也有一些人侍候着,只不过没有人身自由,无论走到哪都有人看守,院子外面则是重兵把守。
“箐箐,有些话我必须跟你事先说清楚,乐子瑛的性命我终是如从前答应你的那般不会下狠手,但你也要知道,无论他有没有坐天下的大志,我始终是不可能再放他回南梁的了,结果也只有流放一途,这是最好的结局……”
燕文寒气的眼色深深浅浅,桃花眼角挑的人心寒,可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结局,对于子瑛来说,保命的同时就必须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可我担心的是子瑛未必肯这么屈就。
我叹息点头 “我懂得,我会好好跟他说说的……”
我转身,燕文寒秋伸手拉我的手“记得你答应我的话……”我点了点头;他慢慢放下了手“我在外面等你……”
我只觉得自己心跳的厉害,似乎走近我的人都能听得到胸口之中的声音,。站在门口缓和了一下心情,抬手推门,提着裙摆迈进门槛。
一抹朱红色的背影正立在我眼前,推门声响起他身形微微一震,却没有转过身来看我。
我站在他背后,暖意和苦涩齐齐涌上心头,六年了,南梁的高台一别已经六年,都道是物是人非,可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却是人是物非……
同样的朱红色袍子在身,可我再不是当年感到的那种如沐春风,而是说